“那邊既然沒有希望，看來只能和御氏簽約了。不過，我得試試能不能把價格再壓低一點。”這就是我和天地總代擦肩而過時，聽到的他的想法。

我心中暗喜，雖然不明白那沒有希望的事是什么，但知道這份供貨合約肯定是沒問題了。

天地集團的總代表坐回會議桌后，慢條斯理地說：“我們是真的很誠心和貴公司合作，但我們這么大采購量，價格上是否能再優(yōu)惠些呢。”

果然是只老狐貍，明明是沒有后路了，只能和御氏簽約。這時卻說什么誠心合作的話，繞著彎還想削價。

Maggie看看御天涯，小御同志坐在那不動聲色。

她只能先確認一下：“價格再優(yōu)惠些，您能確定簽約嗎。我們叫財務……”

我明白她想說什么托辭，讓財務核算下成本，看能否再壓低價格。

這是個托辭，也是個緩和。

可我現(xiàn)在知道那老狐貍的想法，不過是試探著壓壓價。

如果真要說出這樣的話，倒顯得我們以前對他不誠實，賺了很多錢似的，也許還讓他堅定了壓價的想法。

我截住Maggie的話，說道：“我們早就叫財務核算過這筆大單的成本，幾乎沒賺錢的，看在老客戶的情面上，希望一起堅持著共度時艱，給工人發(fā)個工資而已。價格上確實不能再讓了，如果您還拿不定主意，不妨再考慮考慮，我們可以等您答復，不著急。”

Maggie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這話語氣雖然婉轉(zhuǎn)，但是語義再明確不過，價格就這樣，你買就買，不買拉倒。

我也有我的想法，談判中總要有人扮白臉，有人扮黑臉，總不能讓御天涯作黑臉吧，真要談僵了，還有何人能夠挽回。

而Maggie還沒有領(lǐng)悟到她該扮演的角色，這也不怪她，畢竟心電感應不是人人都有的。而這個合約談判如此波折，也不在她意料之中，她態(tài)度放軟，也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我搶著出來做了這個黑臉。

如果天地總代因此簽了合約，則公司少損失些利潤。如果天地總代不愿意簽約，表示不滿，御天涯也可以假意呵斥我一頓，重新和天地再談。

天地集團的總代果然黑了臉，不悅地問道：“這位是……。”

Maggie介紹談判人員的時候，根本就將我直接略過，因為HR還沒有下調(diào)任文件，我也樂得清閑無事，坐在那里學習學習。

但此刻我突然發(fā)言，而且言中之義如此確定，就顯得有點突兀，沒有立場。

Maggie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她總是不停瞪我，我真擔心談判會開完，把那漂亮的眼睛瞪得變形了。

我大度地向著她微微一笑。

長久無言的御天涯終于開口，他面帶微笑，臉色真誠地說：“林小姐是我的特別助理，她說的話是實情。這個單子價格上確實沒有余地了，能用這個價格給您，確實是看天地國內(nèi)行業(yè)老大的地位，我們賺錢都賺小公司上。一個工廠幾千口人要吃飯，多大的壓力，張總您心里也很清楚。”

張總聽到后面，面色和緩下來，倒是真心地點點頭。

御天涯繼續(xù)說道：“我知道天地有進攻高端摩托車市場的想法，而國內(nèi)很難找到合適的發(fā)動機和配件，國外的又太貴。我們已經(jīng)引進歐洲的專利技術(shù)，馬上在泰國工業(yè)園投產(chǎn)，相同質(zhì)量和技術(shù)標準，比歐美市場低兩三成價格供給你們是絕對沒問題的。”

御天涯這話說出來，御氏的員工都震驚了一下，我們什么時候有個泰國工業(yè)園。

張總聽到泰國工業(yè)園的時候，表情微微震動，好像才把御天涯那英俊得像電影明星不像企業(yè)老總的臉仔細審視了一下，說道：“風聞御總商界奇才，果然如此。原來泰國工業(yè)園是被御總收入囊中了。”

聽到這里，話雖然沒有說透，我把來龍去脈也捉摸明白了七八分。

天地集團想收購泰國工業(yè)園，自己做零配件降低成本，但沒有結(jié)果，就把和御氏的合約一直拖著。

零配件廠收購成功，天地可以一腳踹開御氏，收購不成功，還有御氏的供貨合約備用。只是他們沒想到，御天涯不知道從何得知這個消息，先把泰國工業(yè)園搞定了。

合作對象隨時可能變成競爭對手，御天涯當然不能任著天地沖到上游，搶他的市場。但是他倒不介意，扶植他們好好開拓高端摩托車市場，畢竟高端產(chǎn)品配件的利潤也是很可觀的。

我想明白這些，略帶欽佩地看向御天涯，沒辦法，女人都喜歡男人能干嗎。

人家小御玩歸玩，正事兒一點沒耽誤，還保密工作做得那么好，整得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想不佩服也不行。

他收到我崇拜的眼神，向我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睛，瞬間高壓電漏電，把我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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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判會圓滿結(jié)束，原價格基礎簽訂供貨合約，還簽訂了高端零配件采購的意向書，算是小御那還沒投產(chǎn)的高端配件，也有了預定的買家。

談判會一結(jié)束，Maggie就跟著御天涯進了他的辦公室。

Maggie的表情不算太好，我祈禱老天保佑她。

如果對我做總裁特助這件事不滿，千萬別傻傻得直接質(zhì)問御天涯。御天涯這號人，吃軟不吃硬，只能智取不能硬攻。

我等了一會兒，一份文件實在著急御天涯簽，我只能拿文件去找他。

到了總裁辦公室門外，門沒有關(guān)緊，以致于我聽到Maggie微微激動有些拔高的聲音：“公司里那么多人投競聘資料，您為什么要選林笑眉作助理，我想不明白，難道我還比不上她嗎。”

我的心也被提了起來，是啊，我也想不明白，那么多人為什么選我，難道就因為我在研討會上發(fā)言，表現(xiàn)出了我的才干。可是御氏里才華橫溢的人太多了，只憑這一點，不該是我。

御天涯的聲音響了起來：“你覺得她比不上你嗎。我覺得林笑眉很好，有能力、忠誠、細心、吃苦耐勞，完全符合我對助理的要求。看一個人不是只看外表那么簡單，林笑眉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助理，以后事實會證明，她會做得比其他任何人都優(yōu)秀。”

我心狂跳，不敢置信的喜悅快把我淹沒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御天涯對我直言不諱的肯定，要知道，讓御天涯這種人夸一句多難啊，原來不管他說不說，我付出的努力他心里有數(shù)。

我輕輕敲門后樂得屁顛顛走進去，聽到Maggie繼續(xù)說道：“這些我也都能做到，您為什么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御天涯抬眼看見我掩飾不住的歡樂神情，滿不在乎的聲音投下重磅炸彈，說道：“有一點，是你們都比不了的。最重要，她夠丑，有自知之明，不會癡心妄想不應該的東西，造成我工作上的困擾。”

我搖晃了一下，萬箭穿心。

上一刻我還快樂地飛翔在云端，下一秒就被御天涯咻咻冷箭射中掉入陷阱，摔得遍體鱗傷。

我其實知道他潛意識里沒把我當女人，也知道他絕不會在公司里搞男女私情。此時此刻，我更知道他故意當著Maggie的面前說給我聽，是委婉的暗示和提醒，也許他知道自己的無形魅力過于強大，并且真的對我的工作能力和品性有幾分滿意，才更要杜絕這種事情的發(fā)生。

我完全理解，但是并不表示，我就愿意聽他說這種實話，不要怪男人窮，不要說女人丑，否則會被記恨一輩子。

我知道我難看，我知道我永遠不會和這個男人有什么浪漫的交集，但是何必這樣直通通地說出來，還是在一個美女面前，我狠狠地捏緊了拳頭。

而御天涯那廝居然沒心沒肺地看著我一笑，說道：“林助理，你說是吧。”

扇你一個耳光，然后告訴你這是個玩笑，順便詢問你一下，玩笑好笑嗎。

我不知道了，我已經(jīng)氣得七魂出竅，六魂升天，連手指也禁不住微微顫抖。

但我還是強忍著，我的靈魂飛出肉身，看著那具人偶繼續(xù)表演，若無其事地說道：“是的，癩蛤蟆不敢吃天鵝肉。放心，我不會惦記你的肉滴，Boss。”

御天涯笑著看我，還是那么帥，帥得好殘忍，他向著Maggie說道：“你瞧，我沒錯吧，她還很幽默。”

像極了狗主牽著自己的小狗，跟別人夸贊說：“你瞧，它還會搖尾巴。”

我狠狠捏緊拳，向著Maggie笑笑，盡量做到不要比哭難看。

Maggie大概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畢竟她也是女人，總有點同情心，著急地說道：“我還有工作，那我先離開了。”

“你不用回去了。”御天涯笑著說道。

Maggie納悶地看著他，我心里警鐘大鳴，這廝該不會因為這么點事就……

御天涯微笑著看我，眼神卻很冷地說道：“林助理，通知HR出一封解約信給Maggie。”

Maggie聞言叫道：“為什么，我做錯了什么？”

我本來還沉浸剛才的憤怒傷心之中不可自拔，此刻卻真的替Maggie擔心起來。

御天涯冷冷的眼睛里有一絲殘忍，說道：“你以為我會對自己的員工解釋這么多嗎。我向你解釋，不過不想你帶著遺憾離開御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