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彈鋼琴的女子

星期二，陰天

高原早早的就起床了，到辦公室時，辦公室里還沒有什么人，高原把今天要做的事情在紙上做了一個整理：首先要做的就是去梁穎的和樂心她們的店，然后再去為自己的車找個買家，接下去就是過問張麥稿子傳遞的情況，對了，還有秦明手上的專題。

想完計劃，高原開始整理自己桌子上的資料，專題部的人陸續來了，這時林小媛從門外走了進來，穿了一身米黃色的套裝，上身是短袖，簡潔的裁剪和柔軟的面料使林小媛的上身呈現出優美的曲線，下邊穿了一件很刮挺的移步裙，隱隱約約有些反光，使人感覺好象一件時尚的皮裙；腳上蹬了雙很前衛的皮靴。高原抬起頭來看到她時感到眼前一亮。

辦公室的大姐們正在夸林小媛的打扮時，王路走了進來，手捧了一束斗大的鮮花。煞有介事地問：“請問誰是林小媛林小姐？”

“我是”林小媛知道王路在故意搞怪，所以也裝做不認識王路一樣，嬌聲地問：“有什么事嗎？”

“這里有一束花請您簽收”王路從旁邊的辦公桌拿起一張單子一支筆，遞給林小媛，林小媛象古代淑女一樣微微屈膝說了聲謝謝，然后在王路遞過的紙上隨便畫了兩筆后，接過花，然后開始看花里扎的一張卡。

高原他們在旁邊看這兩個人演戲，笑得不行。

王路這時湊到林小媛面前去看，并大聲地念出卡里的內容：“獻給林小媛女士——Jakey張”，念完后王路還故意喃喃自語：“哪個‘Jakey張’？是不是那個‘張‘？他的動作還蠻快的嘛！”

王路嘿嘿的壞笑起來，“我們林小妹正走桃花運呢”

高原直覺覺得王路說的那個“Jakey張”多辦是張麥，于是也跟著說了一句：“哦，張先生不錯，有學養有前途，又敢愛敢恨的。”

林小媛有些惱了，“你們那么欣賞‘張先生‘，有時間你們去回獻個花什么的好了。”說完“格登、格登”的就走回她的位置上去了。

望著她的背影，高原小聲問王路，“她生氣了么？”

“沒事，你應該知道她的性格，我打賭她不會氣上五分鐘，就把這些話忘了。”

高原想想也是，林小媛人緣好，不就是因為她心里老是記不住不愉快的事，大不咧咧的嗎？

高原看了一下表，已經到9點多了，他正想給梁穎打個電話，這時方大洪和許進一起走了進來，一看到高原，許進就很大聲的說：“恭喜恭喜，高主任！”

高原抬起頭來問：“喜從何來？”

許進說：“高主任調任的文件已經貼出來了。”

“哦？”高原因為早已知道這個消息，所以并不興奮，再加上他覺得許進實在搞得有些夸張，并且這家伙如此高興，并不是為自己調離高興，多辦是為無需再絞盡腦汁排擠自己而暗爽，多半正在心里感謝報社幫他弄開了自己這個強勁的競爭對手而高興呢。

見高原不怎么搭理他，許進才發現自己的確有點過于喜形于色了，于是閉上了嘴巴。相比之下方大洪顯然老練得多，見高原有些不爽，方大洪只說了句：“小高，現在正式文件出來了，你下周就要去行動組那邊，我們專題部這周找個時間給你踐個行。”

高原覺得這句話還算是句人話，就說了聲謝謝。高原正為許進和方大洪在自己面前故作姿態而煩悶，梁穎打電話過來催他過去，這個電話把高原從煩悶中解救了出來。高原走過報社走廊時，果然就看到了一張告示貼在通告欄上，高原留意到告示中只提到了行動組成立和組長、副組長的名單，卻并沒有提到成員有哪些。高原感到有些奇怪，卻沒有時間去過多的理會了。

他驅車來到梁穎她們的“琴韻”琴行，剛走進琴行大門時，就聽見一陣琴聲，高原聽出來這是肖邦的《離別曲》，眼前的場景對于見過市面的高原來說也不得不說有點震撼：梁穎說的“小店”至少有上千平方米，琴行大廳中間高低錯落的里擺著十幾臺各式的優等鋼琴，大廳的兩側則順墻用玻璃展柜陳列著小提琴、大提琴等西洋樂器。而大廳正面則是用一幅巨幅風景油畫進行裝飾。

高原正在張望，一個穿著職業裝的銷售小姐走上來，招呼高原，“請問先生需要幫忙嗎？“

“不，我找人“。

這時，琴聲嘎然而止，樂心從一架琴后站起身來，朝高原揮了揮手：“高主任，你好！”高原看見樂心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衣，一頭長長的秀發好象剛剛做過離子燙，象一川烏黑的瀑布從她美麗的臉龐上傾瀉下來，她背后的玻璃透過一綹陽光，遠遠的望去，高原覺得她的周圍好象有一圈光環。高原感到一陣炫目。

“直到你來之前的幾分鐘，梁穎都一直在等你，剛才有個客戶打電話說有一架琴要調一下，業務員弄不好，她就開車親自去了。”樂心把高原讓一張玻璃圓桌前坐下。

“梁總和樂總的家業真大，現在的女人真不可小看！”高原贊嘆道。

“什么樂總，我們這兒要說老總只有梁總，這家公司是梁穎在主事，我只不過是作為好朋友幫幫她而已。”樂心謙虛的說。

“請高主任不要再叫我什么樂總了，叫名字自然些。”樂心覺得高原很親切。

“那也請樂總－－不，樂心你不要再叫我什么高主任了，直接叫我的名字。”

高原問，“樂心你平時空閑時愛做些什么呢？”

“沒什么，不過就是打打網球，游游泳，再不就逛逛音響店、書店什么的。”

“那你平時不玩樂器嗎？”

“要啊，不過我大學畢業后是到大學做助教的，很多時候摸樂器都是因為輔導學生。你有小孩嗎？如果你的小孩對鋼琴有興趣，我倒可以聽他彈彈。”

“我還沒，從剛才聽你演奏，可以聽出你是彈鋼琴的高手，什么時候教教我這個笨學生。”高原伸出自己的雙手看了看，然后自我解嘲道：“我的手指太短，不是塊彈鋼琴的料。”

“哦？是嗎？”樂心見高原在那兒哀嘆，就習慣性的伸出手拉起高原的手仔細地看，“其實也不短，不過的確指肚粗了點。”

高原的手被樂心拉著很是受用，他靜靜的感受著樂心手指的滑膩和纖細，也感覺到了樂心手心散發出的熱量，還感覺到了樂心身子前傾傳遞過來的一股奇特的，令人沉醉的暗香。

這時候樂心突然意識到不對，連忙把手抽回來，然后很不好意思的埋頭喝起茶來。

高原見空氣沉悶，就提議，“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你彈的鋼琴很好聽，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榮幸再聽一曲。”

兩個人于是起身來到剛才樂心彈奏的那架琴前，樂心問“要聽什么？”

“再奏一遍剛才你彈的曲子吧，剛才沒聽全。”

琴聲響起，吸引了大廳里看琴的幾位客戶，尤其是小孩子，更是被琴聲迷住，忍不住跑到樂心琴邊靜靜的聆聽，樂心演奏完《離別曲》后，又演奏了肖邦鋼琴練習曲的第一小段，隨后又彈了一首空靈悠揚的貝多芬的《月光》，高原深深的沉浸在婉轉的琴聲中，覺得這女子真是內秀。

這時候，大門口傳來一陣掌聲，大家把目光向那個方向投去，原來是身穿一身連衣裙的梁穎剛從外面回來。

“呵呵，有貴客登門啊，怎么，被我們樂美女的鋼琴鎮住了吧”梁穎對高原說。

“是啊、是啊”高原忙附和。

“高主任你說，象我們樂老師這樣技藝不發揮出來是不是很浪費？”

“對啊”

“她啊，一心就想讓我在這個中心辦一個鋼琴輔導班。我還在考慮”樂心說。

“這樣，請你來看一下我們的二樓”梁穎向高原提議。

幾個人從大廳一角的樓梯上到二樓，二樓大約有一百多平方，墻壁已經粉刷過了，地上也已經鋪上了木質地板。靠街面的窗全部都是大落地窗，整個空間顯得十分敞亮。“怎么樣，這兒做一個鋼琴輔導中心是不是很好呢？”梁穎問。

“是很好啊，一樓有一個上檔次的樂器銷售中心，二樓搞一個輔導中心，把銷售鋼琴和辦班結合起來，從商業的角度來看，應當起得到相得益彰的效果。”高原對梁穎的商業頭腦表示認同。

“怎么樣，連高主任都贊同我的想法，你還有什么可考慮的。我是學藝不精，所以只好求你了。”梁穎對著樂心說。

“就你算盤打的精，人家高主任第一次來中心，你就把人家當成說客了。”樂心嗔怪道。

下到底樓，梁穎叫工作人員找來了一大堆資料放在高原面前，高原粗略的看了一下，心里有了點數。

“硬性廣告我們肯定要做，這些硬性的東西我們會同時找高主任與你們的廣告代理溝通，但首先我們想做一些軟文，我們也可以找文案做，但我們還是相信專業高手的手筆。所以就想麻煩一下高主任。”梁穎不愧是搞經營的，說話真是順溜。

“你們就不要跟我客氣了，如果怕麻煩，我就不過來了。就怕搞出來的東西你們不滿意”。

“怎么會呢？趙主任介紹的絕對不會有錯。”談這些東西時樂心很少開口，梁穎唱著主角。

正說著，方大洪電話通知高原11點老總要找他和金義談話。高原一看時間，已經是十點十多分了，連忙起身告辭，梁穎和樂心怎么都要留高原吃午飯，高原實在推脫不過才說中午再約，然后拿上資料急忙開車回報社。

回到報社時已經只差七八分鐘就到11點了，高原一路小跑地趕到蒲總辦公室隔壁的小會議室，跨進門時高原發現報社總編蒲總和副總編輯龍總都在，金義也已經到了。

蒲總揮揮手示意高原坐下。蒲總說：“大家都到了，我們開個短會。社委會對成立這么一個新聞特別行動組高度重視，本來由分管的龍總給你們交代一下注意事項就行了，但我個人認為在這個組正式運作之前很有必要和你們兩位談一下。二位都是老新聞人了，想必對我們成立這個新聞組的重要意義應當知道得很清楚，其他的我不想多說，只想對二位說，這個組朝都同城的媒體都在看著，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你們兩位是從社里年輕的中層里挑選出來的，這既是對你們的希望，也是對你們的鞭策，你們肯定會感到壓力，也必須有壓力。”說到這兒，蒲總用目光掃了金義和高原一遍，金義和高原都感受到了目光里包含的期許。

“你們必須精誠團結，形成合力，我相信你們能夠成功，我作為總編，唯一能為你們做的就是全力保障你們需要的工作條件，有什么要求可以隨時向我、龍總或社里其他領導提出來，我們會全力支持。”

說完這段話，蒲總轉向龍總交代了幾句什么，然后轉向高原他們說："我馬上還有一個會，必須先走，等一下龍總會跟你們談一些具體的相關事情，你們有什么可以對他說，龍總會把你們的要求轉告給我。”

蒲總走后，龍總接著就行動組的辦公地點、設備、工作機制及金義和高原之間的工作分工等做了安排，在說到行動組的成員時，龍總說："本著兵不在多而在精的原則，社里初選了8人預選，名單在這里，你們看一下，如果你們還有什么更好的人選，可以推薦，我們會考慮。”說完，龍總把兩份名單分別遞給金義和高原。

高原看了一下那些名字，都很熟悉，當看到有王路的名字在名單里，高原很高興，王路干事情很得力，有他在行動組里，自己開展工作應當順手不少。

兩個人看完名單后都表示沒什么意見，龍總見兩人沒什么話說：“既然兩位對這些人沒什么意見，那我就把這張單子報上去，本周四之前他們將被通知到你們那兒報到。今天算是你們組的第一個工作會，你們兩個從現在起就要開始交流”。

龍總說完后，金義馬上轉過頭笑著對高原說：“今后得請高主任多支持”。高原以前和金義接觸不多，但早就聽說金義頗有“俠”名，和他合作應當順利，“哪談得上支持，還是金領導要多關照，今天我就算是到金主任這兒來報到了。”

“報到，哪敢，高主任的點子多是報社里出了名的，今后我們要多合作”客套完后兩個人有點惺惺相惜的相互拍了拍對方的肩。

從會議室出來，高原接到了梁穎她們催吃午飯的電話，剛接完電話，金義提議和高原一起吃頓午飯，高原只好說：“實在對不起，朋友已經有約了，改天我來請領導吧。”

金義見高原真的已經有約就不勉強了：“那你抓緊時間交接好專題部的事情，我再給你一點時間，明天早上我們在一起討論一下行動組的工作。”高原連說好好。

從報社出來，高原懶得開車，打了個的到"流香閣"。梁穎她們已經來了，她們找了個大廳里屏風后靠墻角清靜的位置。高原到了后撿了個樂心對面的椅子坐下，樂心向高原發出燦爛的微笑：“來啦”。

高原不敢多與樂心的目光接觸，眼睛看著桌子回答：“不好意思，讓兩位美女久等了。”

“什么久等，大家又不是第一次見面和在一起吃飯了，干嘛還那么客套，累死了。”梁穎抗議道。

“這個我同意，高主任就是太客氣了。”樂心附和道。

在吃飯的過程中，樂心不時的用公筷給高原夾“流香閣”的特色菜，樂心夾菜時姿態優雅，這使高原很快就忘記了那些菜實際上就是“山椒鳳爪”什么的。

梁穎還點了一支紅酒，高原推了一陣，最后還是喝了不少，一頓飯吃得很是愉快，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過，等高原記得看時間時，此時已經是下午1點多了。

高原突然想起下午還要去辦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還得找熟識的二手車車商老莫幫著賣車。高原乘出去上衛生間的時候給王路打了一個電話，意思就是讓王路幫自己留意著，如果社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得在第一時間通他。

回到大廳時梁穎和樂心已經結了帳，梁穎建議高原到錦江邊的咖啡館去喝下午茶，高原因為賣車的事已經刻不容緩，所以就婉言謝絕了，見梁穎她們有些失望，高原就要約說下次由他來作東，約她們吃飯喝茶。

臨走時樂心拿了兩張門票給高原，說：“過幾天幾個高校要搞一個校際音樂會，如果你有空，又不嫌棄的話歡迎到時候來看看。”

高原心里很高興，但卻不愿意表現得很外露，他接過票很客氣的回答：“謝謝，能再次聆聽樂心老師的演奏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