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老王對面

汪勁沖了一杯速溶咖啡，站起身走向落地窗那邊，人從在紅祥大廈21樓的有中央空調的房子里向外望去，感受不到太陽噴發的炙熱，只是看到窗外一片艷陽，朝都的天空顯得瓦藍瓦藍的，一些輕薄的游云在自由地游泳，樓下城市的低矮建筑象玩具一樣立著，道路上動著的車輛如甲蟲一樣穿行，行人則象螞蟻般蠕動著，腳下的城市仿佛一個虛幻的游戲世界和一幅在天空下不斷變幻的布景，汪勁站在這落地窗前看風景，他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虛空，倒是時而劃過半空的鴿群不斷提醒著自己窗外是真實的世界。

在喝完手中的咖啡的過程中，汪勁確認了自己對管芊的喜歡不是一時沖動，他決心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都將再一次認真對待一個女人，拾回愛一個人的感覺。他從一個鎖著的抽屜里翻出一本寫滿以前隨意交往的那些女人的通訊錄，他把它一頁一頁的撕下來，放進碎紙機里碎掉，然后又把手機里存儲的相關電話和短信記錄刪除掉，做完這一切，汪勁感到一陣難得的輕松。

剩下的一個是最棘手的，一是因為那個女的來頭不凡，是公司董事長卓不凡的女兒——卓冰，而她現在就和汪勁同在她父親公司里供職；另一個原因是這個卓冰冰本身就很能干，讀過工商管理碩士，過去曾經在朝都另一家房地產公司從銷售主管做起，后來做到那家公司的總經理助理，再后來應她父親的一再要求回到公司任行政總監，和汪勁在同一個職務階層上，因為自己的經歷，卓冰對身邊許多紈绔子弟的追求都看不上眼，倒是對汪勁的不羈和那份敢于決斷的男子氣頗為欣賞。

汪勁在工作上和卓冰一直配合得很好，工作之余還愛約在一起喝喝茶，偶爾還陪陪卓冰逛逛商場，兩個人一起吃飯時卓冰曾經主動發過招，她半帶玩笑的說我們這樣算是情侶了吧，汪勁雖然一直覺得卓冰人還不錯，但卓冰舉手投足不自覺透出的強勢還是讓他難以把她當做戀人來接受。

當卓冰反復問他的時候，他知道卓冰是自尊心很強的人，他實在不愿講實話傷她的自尊，所以好幾次他想對卓冰說清楚時都因為優柔寡斷而沒能說出口，汪勁對自己這樣的情況感到很奇怪，因為當他面對那些逢場作戲的女子時是什么狠話都說得出來的。

汪勁的優柔寡斷直接的負面效果就是卓冰以為他還是喜歡她的，但為她是公司大小姐的身份所忌憚。于是卓冰在心里就將汪勁當做了自己的男友看待。

一個月前公司派她到上海學習，因為學習很忙，所以沒時間在電話里和汪勁長聊，這次一回朝都，當她把在上海為他買的禮物拿給他時，憑著女人的直覺，他感覺到在她到BJ的一個月里，在汪勁身上一定發生了什么事情，因為他顯得心事忡忡，但眼睛里卻閃著一種異樣的光彩。

周五的晚上，汪勁在萊茵西餐廳里訂了一張桌子，想把和管芊的事情跟卓冰說一下。

事情很巧，管芊這晚答應臺里制作部總監鄭衛國到萊茵西餐廳吃飯說事情。鄭衛國離過婚，一直對管芊很有好感，也間接向管芊傳達過愛意，但因為管芊過去對男女感情很反感，更何況她對鄭衛國沒什么感覺，一直也就沒對他發出回應。但鄭衛國一直對她很好，尤其在專題的制作上對管芊給予了許多幫助，她不想太直接拒絕傷害到對方，但鄭衛國說這天是他的生日，懇請她陪他一起吃頓飯過一下生日，管芊見他說得誠懇，實在不忍拒絕，就答應了。

夜晚的萊茵西餐燈光搖曳，許多客人在餐廳里靜靜地吃著東西，汪勁預訂的座位在大廳的西頭，他背對著大門坐著，兩個人吃著點的牛扒，卓冰好象胃口很好，一邊吃著，一邊稱贊味道好。

“我最近發現自己老了”卓冰停下刀叉，擦了一下嘴，調笑著望著汪勁，“我們也該商量一下未來了”。

汪勁不好接卓冰的話頭，端起水杯來喝口水，而卓冰則把身子前傾期待汪勁繼續回應自己的話。汪勁站起身去上衛生間，算是給自己一個緩沖。從衛生間出來，在過道的盥洗盆前用手舀水洗臉，抬頭擦干臉上的水時目光突然和在旁邊一個盥洗盆前正著對鏡子整理自己頭發的管芊的目光相遇，“是你！”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說出來。

“我和公司一個同事一起吃飯?！?/p>

“我和臺里一個同事一起吃飯。你們坐在哪里，我進來時怎么沒有看見。”

“我們坐在我們平時愛坐的靠窗的老位子上，那里相對比較不起眼?！蓖魟潘麄兿鹊?，坐的座位比管芊他們坐的座位深一些，而且汪勁是背向著管芊在坐，所以管芊進門后一直沒看到汪勁。

兩個人一起走向大廳，在分岔道前，管芊說我們坐在左邊那排的桌子，汪勁則向右邊指了一下，我在這邊。然后兩個人各自向自己的桌子走去，其實這時候卓冰看見了兩個人，所以當汪勁重新回到座位上時，卓冰問：“八卦一下，那女的是誰？長的還不錯嘛?！?/p>

“我的一個朋友?！?/p>

“干什么的？”卓冰很好奇。

“電視臺的”汪勁埋頭喝了一口送上來的羅宋湯。

“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卓冰自己都感到很吃驚。

“不必了吧。”

“你近來很神秘啊，怎么？難不成這個就是你那個感覺不錯的？”卓冰本來是開玩笑的，可說者無意，聽者無心，卓冰馬上捕捉到了汪勁眼中閃過的一絲不安。這下卓冰有點惱火了，她最恨別人欺騙自己，她的理智判斷自己剛才的玩笑可能就是真的，所以汪勁才會有那樣的神情。這更激起了她想認識管芊的強烈愿望。

兩人都沒胃口再吃東西了，兩個人都默默的喝著水，呆坐了好一會兒，“不吃了”卓冰叫服務生買單。兩個人出門時正好又碰到剛出門接了電話進門來的管芊，這下無法回避了，汪勁只好主動給兩個女人介紹，兩個女人在互相問好的同時都在認真打量著對方，卓冰這時候突然挽住汪勁的手臂，汪勁還沒回過神來，他沒動，但渾身不自在。

管芊的心突然起了一陣涼意，不知這么的一股酸酸的東西在心頭升了起來，但還是很有風度稱贊卓冰：“汪總，你的朋友好漂亮啊。”

卓冰見管芊很有風度，自己一下子恢復了理性，松開了汪勁：“管老師更美啊。”

走出門，汪勁對卓冰剛才的行為感到有些不快，卓冰也一直繃著臉，兩個人一起去取車時，汪勁在心理諒解里卓冰剛才的行動，并且暗自笑自己沒有風度，和女孩兒嘔氣。

在開車送卓冰回家的路上，汪勁見車內空氣實在沉悶，就主動笑著逗卓冰：“怎么，你不高興？”

卓冰不理他，把頭扭向車窗一邊，看車外的風景，汪勁見她沒回答知道她真的在生氣，就不再問她了。

汪勁把車開到卓冰家住的小區停車場，汪勁說到了，但卓冰沒有下車的意思，她突然轉過頭望著汪勁，冒出一句“你真的喜歡她嗎？”。

汪勁和她對望了兩分鐘后，他看見卓冰閃動著淚光，他把頭低下，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那一瞬間，卓冰感到眼里噙著的淚水好象就沖破眼框的束縛，她連忙打開車門向家門沖去，一個聲音對汪勁說去追她！但理智卻在告訴汪勁就呆在車上，其實這時候汪勁的心疼的很厲害，他不敢起身，他害怕自己一起身去追她就不能保持理智，會因為心疼卓冰而去安慰她，但他很清楚對她只是朋友之愛，而不是愛人之愛，所以不能害她。他只有無力的靠在駕駛座位上，眼看著卓冰的背影匆匆在眼前漸漸消失。

第二天早上，汪勁提前十多分鐘到公司時，路過卓冰的辦公室時見她已經早早的來了。在上午開會討論工作時，她又象以前一樣干勁十足的，汪勁不禁暗自高興，卓冰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女孩，應該沒什么事的。可是他錯了，他忘了卓冰始終還是個女人，直到發生了后來的事后他才明白了這么一個簡單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