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回少府丞事
少府,是為九卿之一,直屬:監一人,從三品;少監二人,從四品下。掌百工技巧之政。
少府監之下又下轄五署、四監,是為中尚署、左尚署、右尚署、織染署、掌冶署、諸冶監、諸鑄錢監、互市監。
其中,四監之一的諸冶監,有少府令,令之下又有丞,掌鑄天下兵農之器(軍工企業),配給軍士、屯田之民。
在灞陽別院中見識過王莽制器的手段,劉驁在封官時靈機一動,便許了這么一個芝麻綠豆官,若折合官級,王莽的少府丞只有區區從八品,擱在這侯爵滿地走、御史大如斗的長安城內,實在是上不了臺面。
可王莽卻欣然應之,這廝心中明了,成帝是有意給他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待到他取出院中的“奇技淫巧”,由諸冶監頒行天下,那么這西漢的生產力水平將提升不止一個檔次,農具先進了,消耗的勞動力少了,但糧食產量卻大為增加,在朝廷賦稅不變的情況下,普通的中農之家應該會有數月余糧,長此以往,百姓富足算不上,可卻不至于在災害來臨時,餓殍滿地。
第二日一大早,拜別王母之后,王莽騎著高頭大馬,興致盎然的趕往長安城。
他如今身為少府丞,辦公地點不在東城,而是改到了西城,和御史臺離的不遠,也就是離許佑的辦公場所很近。旁邊是掌管宮廷諸事的黃門令,也屬少府治下。
到了諸冶監官署,王莽翻身下馬,取出懷中的腰牌,向官署兩側的衛士點頭微笑之后,步履沉穩的進了官署。
沒有想象中的下馬威,想來也是,這些少府治下的屬官,要么是醉心與器物,時事不管的實踐狂人;要么就是肥頭大耳、頭腦精明的世家子弟,這些人對王莽的到來,心中的想法自然不盡相同,明眼人都看出來,這諸冶監的廟太小了,容不下太子表弟這尊大佛,而對于那些實踐狂人來說,來一個皇親國戚也好,走一個世家敗類也罷,只要不耽誤他們研究器具,那便皆大歡喜。
一一拜過近前迎接的幾位同僚,最終在一個面色和善的小吏帶領之下,進了自己的官署。
坐在舒服的房間里面,滿目的器物讓人眼花繚亂,看的出,這屋子的前任也是個研究狂,竟然把自己的官署擺成了這副模樣,難得的是,東西雖然大小不一、繁多無序,可卻絲毫不影響室內的光線,更沒有給人任何不適的感覺,來回走動的小雞、撲扇翅膀的小鳥,甚至于一大堆連王莽都叫不出名來的東西,就這么以一種玄妙的陣勢排列著,王莽心中詫異——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還研究過心理學?轉而自嘲一笑,這人只不過善于揣摩人類心思,至于心理學這門課程,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才開課呢。
有心張嘴問問自己這前任的來歷,可屁股都沒坐穩、軟塌還沒焐熱,就心急火燎的詢問自己前任的消息,擱在小吏眼中,只怕會以為自己是個難相與的急脾氣,疏遠一個小吏到沒有什么,問題是自己初來乍到,在這院中兩眼一摸黑,啥也不懂,做一件器物需要什么程序,做出來之后拿給誰看,看了之后再怎么進行推廣,等等等,此類的事情王莽都是“只曾耳聞,未能眼見”,若是有一個熟門熟路的老油條一旁指導,那卻要省下不少力氣了。
“你,過來。”王莽伸手指了指引導自己前來的小吏。
那小吏誠惶誠恐的過來施禮,嘴中道:“少丞何事?”
“你姓甚名誰?官任何職?”王莽看到屋**有三人,而且都是恭敬的望向自己,心中明白這兩個小吏只怕便是自己的直屬手下了。
既然是自己的手下,新官上任,屬下自然要學乖一下,姿態放的低低的,如此一來,作為上官的王莽也無需客氣,若是他與另外兩人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只怕還會嚇壞了人家,再者,他還頂著個儒生的帽子,一舉一動,都不能太過隨意。
踏步前行幾步的這個中年漢子面容方正敦厚,聽得王莽詢問,恭敬的回道:“屬下兵器吏,叫做梅修文。”
王莽點頭笑道:“修文,這名字不錯,莫非你還精通文墨?”、、
那梅修文急的汗珠都滾了下來,生怕一個回答不合上官心意,便被逮了把柄,可沉默也是無禮的呀,想到這里,他額頭上的汗水傾瀉而下,緊張的說道:“回少丞,這是家父起的名字,其實我是大字不識幾個的睜眼瞎,平日里只管動手干活,其余簽字畫押、繪圖寫意的事情也不用我來做。”
聽到這里,王莽笑瞇瞇的說道:“嗯,你倒是實在,另一位呢?”
剩下的那個面白無須、眼睛瞇成一條縫兒的漢子不急不躁的說道:“穆物,農具吏。”
王莽一愣,這廝還真是言簡意賅啊,你看人家這不急不緩的氣度,跟上官說話,眼皮都不抬一下,真不知道這么一個目無上司的家伙是怎么存留下來的。
“莫非這廝也是個高手?”王莽只得如此安慰自己,別人介紹完了,也該輪到他了,輕輕的泯了口冰水,王莽正色道:“今日起,我便是你們的上官,具體事宜一切照舊,只是若遇上繁瑣之事,說與我聽聽倒也無妨。”
說到這里,王莽有些心虛,他可不知道這古人究竟會有多少奇思妙想,若是真遇到個絕世大牛人,問出個驚天大難題,那他丟人可就丟大法了。
-----私貨------
嗯,書依舊在裸奔,可字數還是在龜速增長,寫到這第三卷,王莽才真正的步入明面,開始潤物細無聲的過程,這一過程不會太長,春雨還需春雷鳴,在那個風云變幻的年代,僅僅依靠春雨潤物的手法,是很難改變大局的。
關注這書的大大們,還請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