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龍公子就落腳在震遠鏢局,很快就在江湖上傳開了。當年的龍昊天一劍走天涯,也曾名噪一時。既走江湖,就會恩仇并收。恩的明著來報答,仇的伺機報復。有明有暗,這就是江湖。
震遠鏢局比平時要熱鬧些,護鏢的談生意的有,慕名而來的也有。龍昊天淡然處之,靜觀事態發展。
后院里,婉兒依然在逗雪兒玩,日子在表面平靜中度過。龍昊天心里卻是心如火焚,劍晨和劍虹通過多方面渠道打探獨孤一家的消息,卻消息全無。卻隱隱覺察出好似也有一種神秘組織也在做著和他們同樣的事情。
龍昊天知道事情正如他預料中的開始有所發展,結果是什么沒有人知道。但他清清楚楚知道,敵在暗,他們在明,呆在震遠鏢局對震遠鏢局十分不利。龍公子已現江湖,靖王爺也已現身,自然好多人是不會把他們想像成一個人,但要知道的總歸會有人知道的。
龍昊天決定搬到離獨孤山莊更近的王府別院中去。當年建造獨孤山莊的同時,龍昊天也秘密建造了一個小小的別院,為了能和師兄更方便的見面。事情的發展往往是人不能預料的,父皇駕崩后的龍昊天先是出了皇城,和師兄更是很少見面,這個莊院就閑置在那里了。雖然搬到別院后,那里將不再是秘密,但是為了震遠鏢局,也只有住在那里了。
鄭家兄弟卻無論如何也不讓龍昊天搬走,鄭震南痛哭流涕著苦苦哀求,并連聲埋怨自己為了鏢局事務怠慢了恩人。當年的松樹林,若不是龍昊天仗義相救,哪還有鄭震南的今天,恐怕早已是一坯黃土,更別說什么震遠鏢局。
龍昊天一行只得暫時再住幾日,說好到廟會一過,他們再走。
晴朗了好多天的天氣可能要變天了。陰沉沉的天空像低了好多,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龍昊天卻收到了秀水山莊的飛鴿傳書,說是一起和獨孤一男下山的那些仆人現在全都在秀水山莊。
龍昊天急急騎馬出了鏢局,后面只跟了劍晨一人。劍虹和婉兒她們都留在了鏢局。他們馬不停蹄直奔秀水山莊。
到了秀水山莊的龍昊天才知道獨孤一男是自己離了和他隨行的一行人,卻再也不見了蹤影。原來,獨孤一男下了山之后,并沒有直奔秀水山莊。少年貪玩的他并不急于趕路,一路上看山玩水,所以當獨孤山莊一夜被毀的消息傳到獨孤一男他們耳內時,他們離獨孤山莊并沒有多遠。
驚聞噩耗的獨孤一男當時就要奮不顧身返回獨孤山莊,雖被死死拉住,獨孤一男仰天長嘆,“爹爹呀,娘親呀!”就昏死過去。眾人手忙腳亂把他抬上chuang去。
眾人夜不敢寐地守護了獨孤一男一夜,眼看天要明了,眾人才忍不住困極地打了個盹。只那片刻時間,獨孤一男就沒了蹤影。
這一下嚇壞了隨行獨孤一男的一行人,想那少莊主也不會走多遠,就分散了出去找。幾日下來,一點消息也沒有,眾人一時也沒了主意。獨孤山莊是不能回了,他們也不敢去秀水山莊,無法交待呀。
想來只好慢慢找,總會有一點蛛絲馬跡,卻最終一無所獲,無奈只得硬了頭皮來到秀水山莊,以求能有更好的辦法。
這就是龍昊天幾次來到秀水山莊遲遲沒有獨孤一男的一點消息的原因。
連日的奔波已是龍昊天疲憊不堪,在聽講獨孤一男的情況時更是一言不發,深邃的雙目更是悠深如潭。獨孤一男這個在心中親切的名字,他的小師侄,一個僅有十二歲的小小年紀的小男孩子,到底現在哪里?龍昊天心中不由抽搐了幾下。
無望中的疲憊,使龍昊天終是體力不支,就在凳子上昏睡過去。
歇息了一晚的龍昊天看起來依然憔悴,在低聲吩咐秀水莊管家要怎么怎么以后,拉了馬就要走出莊園。
天空已是烏云密布,層層烏云翻滾著,大雨即將來臨。管家心疼地看著龍昊天有點黯然的身影,想勸他等雨過之后再走。看龍昊天頭也不回地走出莊園,管家只得讓劍晨捎上雨披后跟隨龍昊天而去。
雨就這樣如注而下,劈頭蓋臉。聚集了幾天的悶熱幾天的陰沉似終于發泄開來,接天連地傾盆而來。突如其來的猛雨使人喘不過氣來,胯下的寶馬似受驚了一樣,長嘶一聲狂奔而去。
馬上的龍昊天腦子中一直響著一男的凄厲的呼爹喊娘之聲,大雨的肆虐使他壓抑的心胸欲要爆裂一般,他大叫一聲伏在馬背上任馬狂奔呼嘯。身上的雨披早已不見了蹤影。
大雨磅礴中,劍晨眼前什么也看不見,只是尋聲緊緊跟隨在龍昊天的身后。
一路狂奔中,他們也終是停在震遠鏢局門外。雨也停了,狼狽不堪的劍晨這才發現龍昊天大雨中只有一襲單衣,濕漉漉地裹在身上。臉色大變,急忙下馬扶了龍昊天的馬,讓他下得馬來。
吃驚最大的是蘇婉兒,看龍昊天如落湯雞站在眼前,臉色蒼白的樣子,愣了一會兒,猛地撲了上來,緊緊抱住了龍昊天,也不管他身上的濕透的衣服,像要把自己的體溫傳給龍昊天。小手不停地理著那濕淋淋的頭發,恨不得一下子就要把它們理干似的。
震驚中的婉兒早已亂了方寸。
直到劍虹提醒她要給王爺換下濕透的衣服,婉兒馬上手忙腳亂地要幫龍昊天脫下衣服,手卻抖索得不知要從哪里下手。
一陣忙亂中,龍昊天換下衣服并去洗了個熱水澡。回轉房中見婉兒早已奉了姜湯在那里等候。緊緊捧在手心,怕那碗姜湯會涼似的。卻忘了自己前半個身子也是濕透了。
龍昊天示意杏兒接過姜湯,要婉兒也去換掉身上濕了一半的衣服。婉兒無論如何也不放手,只到小心地喂完龍昊天喝完姜湯,看他靜靜躺下,輕輕蓋上薄衾這才放心地換了自己的衣服。
龍昊天終還是病了,一直守在身邊的婉兒摸著他發燙的額頭,忍不住尖叫起來:“不好了,王爺發燒了。”
守在門外寸步不離的劍虹聞聲馬上叫了鄭氏兄弟找來大夫,又是一陣忙亂,大夫診過并讓龍昊天服下藥后才退出門外。房內,婉兒不停地從劍虹和杏兒手里接過濕毛巾,放在龍昊天的額頭上,不停地接不停地換。婉兒的臉上早已是布滿了汗珠,卻全然不顧。
昏睡了一天一夜,龍昊天慢慢睜開了眼睛,依然覺得頭痛欲裂。抬眼卻看見婉兒趴在床頭,頭枕著胳膊極不舒服的樣子。龍昊天心疼的慢慢坐起來,想要叫醒婉兒,這才發現雪兒也睡熟在婉兒的腳邊。
還沒等龍昊天坐好,婉兒打個激靈睜開了眼睛,見龍昊天已斜坐在那里,正在看著自己,不由喜極而泣,“王爺您醒了。王爺病了,嚇壞婉兒了。您醒了,婉兒就不怕了。”也不知是哭是笑,說是哭吧,臉上還帶著笑,說是笑吧,眼里卻含著淚花。話也說得語無倫次。
龍昊天終還是知道自己病了,記憶中,好像還沒有病過,除了那次父皇駕崩之后,病過有半月有余。
這一回終又一次病了,卻嚇壞了婉兒。看著那雨潤紅姿嬌的面容,龍昊天攬過婉兒,細密的吻就這樣落在婉兒的臉上。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任龍昊天身體素質再好,病后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看著那端過來苦苦的藥液,龍昊天一口也難下咽。不想喝的他就發脾氣,想讓杏兒把藥給端下去。
婉兒卻輕輕笑著接過藥碗,輕輕放在嘴邊,喝過了大大一口,猛地咽下,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然后輕輕說道:“良藥苦口才利于病嗎,像這樣喝下去,不會苦的。”接著又想示范一下,龍昊天急忙接過仰頭一氣喝下,“病的是本王,怎能要婉兒一起受苦。”
杏兒看兩人的樣子,低頭抿嘴輕笑,端了空了的藥碗轉身出了房門。
燒是退了,可是龍昊天還是不時咳嗽,雖然他刻意輕聲一些,還是讓婉兒心疼不已。看著他喝下大口大口的藥水,婉兒也心苦不已。
婉兒用心問過老大夫,自己的親自下廚,然后端到龍昊天身邊:“嘗嘗這個,冰糖雪梨膏,不苦卻也治病。”龍昊天半信半疑中嘗了一口,果然是清爽滑口,帶著絲絲甜味。然后一口氣喝完,嘴里清爽不已。
放碗在婉兒手上的時候,卻看見婉兒的手用布包著,“婉兒,你手怎么了?”婉兒忙把手背到身后,“婉兒剛才怕藥碗燙了手,才用布包著呢。”
龍昊天卻一把抓過,輕輕拿下布條,手指上的幾個水泡閃著晶瑩。出身富家的婉兒什么時候下過廚呀,為了龍昊天第一次親自下廚,好不容易做好這碗冰糖雪梨膏,興奮中伸手就去端正在火上燉著的藥湯,一陣火燎的滋味是婉兒驚叫起來,卻含著淚小心地把那藥鍋小心放下,細嫩的手上瞬時起了幾個水泡。
龍昊天輕輕吮吸著那水樣的晶瑩,心中卻是心疼不已。婉兒卻輕輕笑著,疼痛并幸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