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煤凰最近的喜好變了,她不再喝咖啡或是巧克力奶,而是每天要求Mranda給她沏上一壺濃茶,再邊看資料邊皺著眉頭喝下去。每天早上泡完茶,Mranda總會屏住呼吸把茶放到她桌子上然后趕緊跑走。因為,那茶單用聞的都覺得苦森森的。沒辦法,只要沏的比每天清淡了一點兒,她都會嘗出來,再逼著她去重沏。
“Miranda。”在Mranda避走之前,高煤凰把她叫住了。
“嗯?總監,有事?”Miranda停下腳步看她。
“最近redseason的廣告反應很好?”高煤凰問。
Miranda笑著回答:“這倒是真的!廣告反響超級棒!雖然說廣告團隊功不可沒,但我們都分析大概主要是因為做了那檔電視節目的關系。就易總那長相一上去,壓倒多少明星模特啊,那談吐、那風度……就是redseason的活廣告啊。”
“嗯。”高煤凰點頭,若有所思。“總部那邊同意做redseason的全版推廣了。”
“哦?那太好了,總監,這件事不是你最頭疼的嗎?現在好了,迎刃而解!”Miranda由衷替自己的上司高興。
高煤凰還是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可是這次,我覺得總部做得又有些冒進了。他們想邀請易子喬做我們的名譽董事。我總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好,雖然他進來的人望不錯,可是畢竟他是個做家居的,而且是地產家居。”
“總部大概也知道他最近是個紅人吧。”Miranda坦率地說。
高煤凰喃喃自語:“即便那樣,關系密切就好啊,現在已經算街知巷聞,連最普通的民眾也都知道我們兩家是合作伙伴,又有什么必要邀請他登堂入室呢?”其實這句她也并不是說給Miranda聽的,所以Miranda沒有答上話她也不覺得怎樣,只揮手讓她出去了。
Miranda每每見到美艷不可方物的大總監陷入紛繁的公務中,都會覺得惋惜。這么一個人見人愛的璧人,不就應該是做個豪門闊太太養育幾雙兒女沒事參加個舞會嗎?怎么就把自己搞成這樣。天天擰著眉頭喝著苦茶和自己較勁,最近連男友都不見了蹤影,不用說,看來是分了。哎,有哪個男人喜歡自己的女人每天這么打拼的?她搖搖頭輕輕退了出去。
上午十點,高煤凰約了chanel廣東的經銷商尤喜華。第一眼望去,高煤凰就知道這是個很不簡單的女人,她看年齡應該將近五十歲,卻依然豐容圣鬢,穿一件黑地兒大花牡丹的旗袍,不肥不瘦,把自己打理得處處都剛剛好。她的眼睛里很有內容,閃著智慧練達的光。
“您好,尤女士。”高煤凰主動伸出手去。雖然這次會面是尤喜華主動約談了好幾次才得以實現的,但出于對客人的禮貌和對長者的敬重,高煤凰還是表現得熱情有禮。
“你好,Sally小姐,您本人比電視上更美呀!我要有你這樣的女兒,哪里會舍得讓你在商場上做事呢?就每天在家看著笑就夠了。”尤喜華上前抓住高煤凰的手,熱情地拉著不放。
高煤凰雖然有幾分別扭,也硬挺著被她拉著聽了一大套的溢美之詞。之后,才微笑著問:“不知道尤女士今天來是為了……?”
尤喜華這才慢悠悠說到了正題:“近來我一直在觀察你,Sally小姐。您自從上任以來,幾個大的舉動都反響很好。事實證明,在時尚方面,您很有眼光。我今天來呢,主要有兩件事:這一呢,是想高小姐您能審慎地考慮一下,能否和我們公司合作,我們可以給出超出redseason一倍的投資來支持貴社的發展運營,而且,我們不要求獨家合作,分出二分之一的廣告版面就好,自然,‘marieclaire時尚達人秀’的評委也要給我一個席位。”她說的目光坦然,高煤凰聽得毛骨悚然。這是在華麗麗的挖墻腳,果然,人怕出名豬怕壯。易子喬一出名,眾多商家便跟著纏了上來,都想取締他的位子。今天的這位不是第一位,自然也不會是最后一位,不過卻是給出的價碼最高的一位。
高煤凰醞釀了一下措辭,才說:“尤女士,我要說的是,您不是第一個來找我的,但您以前的人都沒成功。”
尤喜華笑了:“Sally小姐,我很喜歡你的爽快。”
“不是籌碼不夠,也不是私交不夠,是我真的不會做與合同相悖的事情。”
“我去疏通了易子喬也不行?”尤喜華堅持著。
“無論你們之間達成什么樣的協議,合同就是合同,我已經向總部報批了。我們一年的工作都是按合同來展開的,您如果來插上一腳,那就全亂了。還有……我們以前都是跟總部或是總代理商談判,從未跟分銷商接觸過這點我想您應該清楚。”高煤凰本不想說這句的,想想還是加上了,她不是想告訴尤喜華她的分量不夠,她只是想讓她知道,她工作是具有原則性的,每個行當都有每個行當的規矩。用她東北老家的一句土話來說就是:不能隔著鍋臺上炕。“那么,尤女士,說說您的第二件事吧。”
尤喜華看著高煤凰贊許地點點頭,也不戀戰,開始說她的第二件事。“Sally小姐,您知道,我的前半生一直在做奢侈品分銷。最近我對時尚網站卻有了濃厚的興趣,正在策劃一個專門為女性網民開辦的時尚網站,怎么樣,有興趣合作嗎?我給您高過這里兩倍的年薪。”
高煤凰覺得這個尤喜華實在不簡單。看來,這第二件事,才是她今天來的目的。
如今的高煤凰早已在職場中練得成熟靈巧,了明世事。她大方得體地微笑著說:“這么高的酬勞,真的是說的我心動了呢,尤女士。可是怎么辦,我的合約一簽三年,這三年,我恐怕在《marieclaire》中國,動都不敢動。”
“您的所有違約金,我替您出。”尤喜華娓娓說。
這要是旁人,恐怕就心內惶惶了,畢竟這是一筆大數目。但她遇到的卻是高煤凰,身家背景都不差的高煤凰。她跟尤喜華尤為語重心長地說:“尤女士,你提的這個建議,任誰都會心動,當然,我也會。可是,您大概不知道,《marieclaire》于我是有恩的,我這個人,一直都信奉一點,那就是,知恩圖報,積德載福。所以,很謝謝您對我的看重,但,對不起,我想您要另請高明了。”
尤喜華又費了好些唇槍舌劍說服了半天,高煤凰都抵擋了回去。終于,尤喜華還是敗下陣來。
臨走之前,尤喜華深深看著高煤凰說:“Sally小姐,花無百日紅,沒有誰是只上不下的,特別是在商場上。”這句話說得高煤凰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威脅嗎?她思來想去今天的種種舉動,覺得確實沒有不尊重她的地方,難道就因為沒有談攏合作項目就這么威脅她嗎?這尤喜華看來,也不是這樣的人啊。送走她之后,高煤凰依然想了很久。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放棄了。哎,商場上本就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會遇到,這么多年,她也慣了。什么都在意,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晚上去錄節目,幾個新人都還不錯,錄得很順。中間去洗手間,嘉賓專用的洗手間里客滿,她就到普通洗手間去。正上廁所的時候,幾個女孩子走了進來——估計不是員工就是選手,她出不去,也就不知道。
女孩子一多,到了哪里哪里就嘰嘰喳喳的熱鬧起來,包括衛生間。
“易子喬真是帥的吶!他看我一眼,我腿都軟了。”
“什么嘛,他這一款的不叫帥,叫妖孽,妖孽懂嗎?你看那水汪汪的丹鳳眼,你看那吹彈可破的小皮膚,你看那細細的腰長長的腿……啊,不能說了不能說了,我都不能自已了。”
得,看來自己是出不去了。高煤凰貓在衛生間的卡位里想,怎么女人們都有在洗手間里開會的習慣,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遇到了。明天回公司,這件事一定要讓各部門的中層領導到自己的部門說一說,這習慣可要不得,殊不知衛生間里的議論給自己樹立了多少暗敵呀!估計大部分的矛盾也是從衛生間的隔墻有耳里激化起來的。
正想著,話題竟到了她的頭上。
“那個Sally,比電視里還要漂亮是吧?以前以為也就是化了妝過得去,今天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真是好看啊!你看她沒上妝之前,又有氣質又好看,真真兒是個妖精!”
“哈,一個是妖精,一個是妖孽,還真是挺配。”
高煤凰站在廁間里,半點兒不敢動,就怕弄出點兒什么聲音來雙方都下不來臺。這幫小女生也真是,太會拉郎配,竟然說她跟易子喬。
“你呀,少在那兒瞎說了!你們不知道,人家是中電傳媒的內定媳婦兒,怎么可能跟易子喬是一對兒?!”
“哎呀,瞎說的是你吧!你不知道,這個Sally,那是真厲害呀!中電的小開在她屁股后跟了大半年,連屁都沒撈到一個!人家吧,跟誰都**,跟誰都不確定!跟她傳緋聞的,那都是名流中的名流!地產界的韓燁,礦業的高煤龍,電子界的……哎?那個叫什么來著。反正是N多呀。不過最近風頭最勁的就是跟易子喬了!說兩人郎有情妾有意呢!”
“哎,有本錢嘛,我們要是長人家那樣的一流身段、一流臉蛋兒,指不定比她還瘋呢。”
……
高煤凰屏息忍氣聽著——想不聽也不行啊。手心里都微微冒汗。原來流言就是這么傳播的。想想都覺得可笑,她犯的著像個犯人聽自己的庭審一樣聽她自己的傳聞嗎?
直到女孩子們嘻嘻哈哈笑著離開了洗手間,高煤凰靜靜聽著果真一個人也沒有了,才從廁間中快手快腳地逃了出來,呃,聽到了自己的一段八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