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宋擲成的和云為安的婚期。傅啟然叫上周嶺壑和幾個他們的發(fā)小,要給他舉辦一個“別開生面的單身派對”,跟單身生活saygood-bye。宋擲成興致不高,礙于朋友們的面子,不得不來了。來了也是坐在那兒一言不發(fā),讓這個單身派對變成了冷場得非常別開生面的單身派對。
“擲成,你這表情也太嚴肅了吧。就算婚姻是墳墓,你也不用現(xiàn)在就跟開追悼會似的,哭喪著一張臉啊。好歹也得等周年掃墓時候再這樣吧。”一個哥們兒在一旁打趣。
宋擲成笑笑,沒說話,給自己倒了杯酒灌了下去。
一直呆在一旁的周嶺壑拿著空杯坐到他身邊去,給自己也倒上酒。“怎么,不開心?不開心干嘛非要結(jié)婚?”
宋擲成斂眉低目,看著手中的酒杯:“為安等了太多年了,我總要給她一個交待。”
“愛情不是等來的。”周嶺壑和他輕輕地撞了一下杯。
宋擲成坐在那兒不說話,脊背僵直。顯然,他不愛再把話題糾纏在結(jié)婚的這件事情上。半晌,他回頭問周嶺壑:“回來之后還走嗎?”
周嶺壑淡淡一笑:“本來是想走的,突然又想多呆些日子。再看看吧。”
宋擲成的嘴角有一抹說不出的無奈:“多呆些日子吧,我們兄弟好久沒聚聚說說話了。前些天我忙著在婚假前處理公司的事,也沒顧上多去找找你。等辦完婚禮,我們兄弟好好聊聊。”
“好。”周嶺壑陪著他再次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擲成!擲成!快來看!”靠在窗邊上的哥們兒驚聲叫道。
“怎么了?”宋擲成抬眼望去,坐在沙發(fā)上沒有沒有動。
“那……那廣告板上的不是你嗎?”那哥們兒小心翼翼地指著窗外說。
幾個正在喝酒胡混的人都停下來,呼啦一下子聚攏到窗邊。
宋擲成也走過去,站在眾人中間向外望去。眼底是說不出的冰冷。
窗子正對面的大型樓體廣告牌上,有他的照片。準確的說,是偷拍的他和高煤凰的照片。剛開始,他看到在他跟高煤凰在樓道里擁吻的照片、在咖啡館外面拉著手飛奔、在小區(qū)外拉著手走進小區(qū)里(視頻上顯示的時間是前一天中午)、高煤凰從他家走出來(時間是第二天凌晨三點)、他從他家走出來(時間是第二天清晨)……一直到這兒,他都在心里想,這些對高煤凰,影響該有多大。本來她近來的負面新聞就很多---雖然是他弄出來的,但這就像自己家的孩子是一個道理,自己打行,別人打就會心疼。
直到她看到高煤凰舉著手機對著鏡頭微笑,看到自己在床上光著身子的照片,他的眼睛血紅一片。高煤凰!!虧他上一刻還在為她著想。
一圈兄弟看了這樣的照片,一下子啞口無言,睜大眼睛毫無聲息地看著他。
他誰也沒看,向屋子外走去。
"擲成,你別著急,我問問這塊廣告的商家---神州無線的。”傅啟然在身后急急說著。
宋擲成沒聽見一樣繼續(xù)向前走。
"哎,讓他去吧。明天就結(jié)婚了出了這樣的事,新娘子還不得瘋了。趕緊讓他回去安慰為安吧。”一個不明就里的兄弟說。傅啟然和周嶺壑對視一眼,他們倆知道,他未必是去找云為安了。
宋擲成開車在大街上狂奔,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著什么,他就想馬上見到高煤凰,問問她為什么。他開車經(jīng)過每個大街小巷,每個大的廣告牌上放的都是他們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拉著手,臉貼得那么近,心卻離得那么遠。
接到宋擲成的電話時,高煤凰正在沮喪地收拾家里的東西。
"什么事?”一聽是宋擲成的聲音,她問。今天她很不想說話,尤其是跟宋擲成。
"什么事?你還敢問我什么事?!”宋擲成低吼著:“你給我出來!”
高煤凰停下手里的活兒,走到房門前往外看,果然,宋擲成就站在院子外。
"你明天就要結(jié)婚了,來找我干嘛?走走走,我不想見你。”高煤凰在門里攆人。
宋擲成從矮圍墻跳了進去,走到門前跟他對視:“你給我開門!高煤凰!少跟我裝蒜!”
"我裝什么蒜了?”高煤凰把門打開,他氣勢洶洶站在她面前。
"還裝!”宋擲成一拽她的手腕,拖著她往外走。
"你干什么啊,你放手!”高煤凰掙脫不開,甩著他的手喊:“宋擲成,我再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的交集了,宋擲成!你明天就要結(jié)婚了,放過我不好嗎?我們倆非要這么較著勁嗎?!”
"我較勁?!”宋擲成惡狠狠抓著她的手,鉗得越來越緊:“你也知道我明天就要結(jié)婚了!你不是說你跟我的就是foronenight嗎?那你那么做到底為了什么?你不是說你不恨我嗎?嘴里說什么不想跟我有任何關(guān)系,背地里卻做這樣的事!你想報復你沖來就好,你這么做讓為安怎么辦?!”
"你……你在說什么?”高煤凰皺著眉頭問。
"還跟我裝!”宋擲成聽得心里氣,更加使勁兒地拽她。高煤凰聽他這么說,倒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再掙扎,跟著他向外走。兩人根本不知道,此時高煤凰家的小區(qū)門口已經(jīng)有記者在蹲守,兩個人拉手,到一起開車離開,整個過程被人拍了個正著。
宋擲成開著車窗一路狂飆。高煤凰坐在副駕駛上感覺風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宋擲成,你有病吧?你慢點兒!你這是找死嗎?找死你自己去,不要帶著我!”
宋擲成毫無回應,車子在城市之間呼嘯而過。高煤凰只能認命地閉上眼睛,心口劇烈跳動著。開到離得最近的一個廣告牌,宋擲成一下子停了下來,驟然的剎車讓車子發(fā)出尖銳的剎車聲。
“不承認是嗎?那是什么?”宋擲成一臉怒氣地指向那廣告牌,上面那兩個人正在樓道里忘情擁吻,現(xiàn)在,還是那兩個人,近在咫尺地欣賞著那時候的他們自己,毫無美感,心里全都是別的,多可笑。
高煤凰瞪大眼睛,使勁兒地看看,沒錯,就是她要來的和她照的那些照片,甚至還多了。明晃晃地在屏幕墻上刺痛著她的眼睛。
她無力地回過頭來,驚魂未定地說:“不要擺著那么一副死臉對著我。事到如今如果我說不是我做的,你一定不會信吧?”她無力地笑笑。
宋擲成額頭上青筋立顯:“你覺得呢?”
高煤凰一臉嚴肅地說:“無論你信不信,我必須告訴你,不是我做的。”
“事到如今你還在騙我,高煤凰!你覺得我很好騙是嗎?你和你哥哥把我害得家破人亡。我把你整的很慘你都毫不在意,你說你已經(jīng)不恨我了。虧我還在內(nèi)疚,覺得自己不該那么對你!你太厲害了,高煤凰!你太可怕了,高煤凰!你讓我徹徹底底看清了你有多可怕!到這個時候,你還不承認!”宋擲成的表情那么悲愴!
“你說什么?什么我和我哥哥害得你家破人亡?你說清楚,宋擲成!”高煤凰徹底迷惑了,完全不知道宋擲成在說些什么。
“哈,高煤凰,你這個卑鄙的女人!你覺得你弄幾張破照片就能搞得倒我了?你是不想讓我的婚禮如期舉行是嗎?你是不想讓我和為安好過是嗎?那你就錯了!我告訴你,高煤凰,我永遠都不會讓你滿意!永遠都不會!”宋擲成嘶吼著的臉已經(jīng)一片猙獰。
“宋擲成,你跟我說清楚……”高煤凰的話剛剛說出口,宋擲成的電話響起。
宋擲成看見上面的名字,馬上接了起來,聲音柔和,和剛才對高煤凰的態(tài)度完全不同:“為安,有什么事嗎?明天就舉行婚禮了,早點兒睡。你要做個漂亮的新娘不是嗎?”不知為何,高煤凰聽到他的話心里堵得難受,他,什么時候也沒跟自己這么說過話呀。
云為安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問宋擲成:“擲成哥,明天,你還是早上七點來接我嗎?”
“是。”宋擲成輕聲說。
“好,那我等你。你也早點睡。”云為安那邊撂了電話。她其實有很多句話想問宋擲成,但終于還是什么都沒問。
宋擲成把手機放回去,惡狠狠看著高煤凰:“現(xiàn)在你滿意了?你制造了上海灘最大的一樁丑聞,你覺得自己很有成就感是嗎?我告訴你,高煤凰,也許現(xiàn)在有人會說我宋擲成不是東西,婚前跟別的女人勾三搭四,會嘲笑云為安拴不住男人。但時間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時間一久,我們倆還是恩恩愛愛的宋先生、宋太太,你呢?你高煤凰是什么?以后無論誰、在什么時候提到你,你都是**人家未婚夫的小三!是被我玩膩了扔掉的破鞋!”
他把高煤凰連推帶拽地弄出車去,關(guān)上車門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高煤凰靜靜站在大街上,看著對面大幅的照片,心里空空的,什么也沒有。她記得,很多年前,他也一樣這樣把自己丟在馬路上。那次比這次慘得多,是在佘山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她就是在黑暗里一個人使勁兒使勁兒地走著的,直到天亮。
高煤凰穿著拖鞋,手插在睡衣的兜里,夜風吹著她的頭發(fā),她一點點地朝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