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體力都已是強弩之末,不過這最后的一夜瘋狂卻是誰都不想錯過。麗江古城的一夜,就像苦行僧式的徒步活動后的福利,燈光炫彩、人聲熱鬧,誰又舍得錯失?
他們早早入住在麗江古城的小樓里后,便三五成群地結伴出行。
高煤凰已經找醫生看過腳,腳底敷藥包扎過,已無大礙。而且,麗江古城的夜晚吶,怎么可以輕易錯過?這是雜哥的原話。也不知他勾搭了哪個專業的哪個姑娘,一路上忙得很,從未在他們這個小團體里找到過他的身影。天氣略微涼快下來點兒時,高煤凰就坐在純木質閣樓的樓梯上發呆,等著周嶺壑和宋擲成兩個人出來,三人好結伴出游。
周嶺壑率先走了出來,看到她坐在樓梯上百無聊賴的樣子,笑了?!澳敲蠢蹫槭裁床欢嘈⒁粫海俊?/p>
“我發現,麗江是個不會讓人覺得累的地方,到了這里,很想出去走走。我想沿街吃吃小吃,走上幾圈。晚上再去泡泡吧,你覺得怎么樣?”高煤凰調皮地說著,眼含期待。
“好?。∥胰ソ袛S成。咱們馬上出發。只不過,這家伙從不吃外面的小吃,也不知道能不能跟著我們倆去胡鬧?!敝軒X壑儼然已經加入了她的這個陣營中。
周嶺壑來到宋擲成的門口,敲了敲房門。里面沒有聲響。他推門而入,見宋擲成還穿著來時的那身衣服對著窗子外面發呆。這對于宋擲成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這個處nv座的人最愛干凈,絕不會容許自己一身臭汗坐著不打理。
“我以為你睡著了?在想什么,也不去洗個澡換個衣服,有這么累?”周嶺壑笑問。
“哦。確實有些累了。”才發現房間里多了個人的宋擲成猛然醒過神來,略有生硬地笑笑說。
“小鳳凰說想去古城里轉轉,你快打點一下,我們出發?”周嶺壑衣服無害的好好先生模樣。
“高煤凰?她腳都那樣了還想走?”宋擲成心中一股無名火起。
本來是這家伙帶進來的人,結果怎么到現在就他倆不對盤了呢?周嶺壑頭疼地笑笑:“其實是我很想享受一下麗江城里懶懶的生活,想找你們作陪,這下行了吧?非要讓我坦白你才好受?!彼@個人最不喜矛盾,傅啟然就層調侃說他是他們三個人里的周總li,一切激化的爭斗,到他那里都被化解得煙消云散。
宋擲成點點頭,說:“那讓她陪你去吧,我……有點累了。想睡一覺。”
周嶺壑暗暗打量他,擲成什么時候說過累呢?不過看他的樣子確實很疲憊。他點著頭說:“也好,看你那邋遢的樣子,我都快認不出你了。洗個澡,睡一覺。明天就能神清氣爽了?!?/p>
宋擲成點點頭,再不做聲。
“那我們倆去玩兒了,有什么好吃的給你帶回來。”周嶺壑向外走。
“不必了,我不喜歡吃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彼螖S成淡淡地說。
周嶺壑無奈笑笑:“好!處nv座先生!”幫他帶上了門。
宋擲成看著輕輕合攏上的門,眼底里浮起了似有若無的寂寞。
周嶺壑和高煤凰兩個人走上麗江古城的街頭,還是賺足了回頭率的。男的儒雅帥氣,女的清新美麗。高煤凰踩著一雙木質的小拖鞋,穿著長擺的印花裙,一股干凈的清香從她的身上逸了出來,讓周嶺壑覺得舒服愜意。
“現在想去干什么?”周嶺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微笑。
“啊!我想趁天還亮著先去大吃一場!為了吃小吃我可都留著肚子呢!我要吃爽滑細膩的雞豆涼粉,吃甜口、咸口的麗江粑粑,吃油亮油亮的米灌腸,吃味道一絕的包漿豆腐,臘排骨火鍋、吹豬肝、冰粉涼宵……哎,怎么辦?我怕我吃不過來了!”高煤凰掰著手指歷數,說到最后氣餒地承認,自己的肚子好像裝不下她想吃的那么多東西。
“哈,被你說的,我的肚子已經躍躍欲試了。你也真是的,有這么多打算也不跟我說一聲,我也好空空肚子準備著?!敝軒X壑寵ni的拍拍她的頭,“那么,出發!目標,美食!”
“嗯?!备呙夯说难矍俺霈F了如山的好吃的,眼睛里已經無法掩飾起貪婪的欲wang。
這個傍晚的情形是這樣的,高煤凰先看到一處小吃一聲尖叫,周嶺壑去跟攤主、店主協調買單,高煤凰在那兒狼吞虎咽,周嶺壑在旁邊看著她狂吃傻笑,偶爾就著她的手吃上一兩口。
直到吃的不能再吃,高煤凰一拍自己隆起的小腹,說:“走,壑哥,我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逛街,消化消化食兒?!?/p>
周嶺壑被這突如其來的稱呼叫的一愣,旋即展顏笑了起來,出神看著她,這個小姑娘,雖然沒有什么女兒態,卻當真有意思!
古城的街道,蜿蜒交錯。周嶺壑方位感極強,又來過,其實完全可以帶著高煤凰一點點逛到徹底。可是他偏不,就看著高煤凰沒頭蒼蠅一樣撞進一條巷子,再沒頭沒腦地從另一條巷子闖出來。直到沒路,才會對她點撥一二。
“壑哥,干嘛不告訴路啊,我看你這么門兒清,為什么總讓我自己摸,看我撞了一頭包才開心?”高煤凰撅著嘴抗議。
周嶺壑笑著說:“逛麗江古城,一定要逛到迷路才有味道。其實你不用急,順水而入、逆水而出便是。麗江啊,是個適合**一起流浪闖蕩的地方。一起迷路、一起摸索、一起尋求出路,多有趣的事情?!?/p>
這不經意的一句,讓高煤凰心里微微一動,她看著周嶺壑好看的臉想,他這是有意說的,還是無意呢?
入夜,街燈點亮。兩人不再鉆雅致的小巷子聽小橋流水,觀細雨煙柳,看不經意間映入眼的墻壁文化。轉而回到大街上,看瞬間熱鬧起來的街市和不知道何時亮起來的紅燈籠。
街燈將石板路映得夢幻而妖嬈,光影層疊,迷夢一樣。成群結隊的驢友、相偎調笑的情侶、甜蜜幸福的一家三口、金發碧眼的外國旅人在石板路上招搖而過,每一個都是夢里不真實的一點幸福。
“壑哥,這兒真是太美妙了。其實美妙的不是多好的景色,只是到了這兒的那份自由的心境?!备呙夯舜罂谖艘豢邴惤睗穸鸾z絲的空氣說。
周嶺壑學她的樣子也吸了口氣,說:“是啊,以前我怎么沒覺得?我有一個以前玩樂團的朋友,走了世界上很多地方,后來就定居在這里了。你不是想泡吧嗎?一會兒我帶你去他開的酒吧?!?/p>
“真的?太好了!你還有那么另類的朋友?”高煤凰半信半疑著問,在她印象中,他們的朋友可都是高大上高富帥的!
周嶺壑的眼光投向燈光照不到的一處暗影里,幽幽說道:“他和我們一樣,是世家子弟,只不過他想開了,過上了自己想過的生活。可是,又有幾個人真的像他那么灑脫呢?”
不多時,周嶺壑帶高煤凰來到了巷子深處的一個酒吧,不顯山不露水的地方,不大的門臉,掩映在古韻悠然的氣氛中。這不像個酒吧,倒像處宅子,沒有幌子沒有招牌,沒有四處可見的大紅燈籠,只有一盞蓮花燈,靜靜站在宅子的屋檐上。周嶺壑上前輕輕扣動著門環,半晌,宅子里走出個年輕女子,探出半個頭來,也不說話,只看著周嶺壑等他發話。
周嶺壑對著那顆年輕的頭顱說:“告訴盧肖,就說周嶺壑來看他了?!?/p>
門輕掩上,一陣輕輕緩緩的腳步聲向里宅走去。
沒過幾分鐘,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奔來,門哐當一聲響,一個梳著辮子、穿著耳洞,一身另類打扮的年輕男子風一樣狂奔出來,他狠狠摟了下周嶺壑的肩膀說:“你小子也知道來看看我?”
周嶺壑嘻嘻笑著說:“不想來,看你在這兒呆得這么滋潤我多不舒服!”
那人捶了他一下:“不是你小子失意找酒的時候了?”他從周嶺壑的肩膀上看到好奇打量著自己的高煤凰,問:“這妞兒是你帶來的?”
周嶺壑回頭看看高煤凰,笑著點點頭。
“行啊,小子。這個成!我看比劉蘇那個裝模作樣的小娘們兒強多了!”說著他自己走到高煤凰身邊,伸出上面有幾道傷痕的大手,說:“你好,我是盧肖,這里的人都叫我老肖!”
高煤凰就喜歡這樣的爽快人,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東北老家那些快意恩仇的男人們,大嘴一咧,笑著說:“你好老肖。我叫高煤凰。你這兒……確定是酒吧?”
盧肖哈哈大笑著推著他們的后背把他們往宅子里面帶,說:“嶺壑,這也就是你帶來的妞兒!不然,這么好的性格,哥早就追了呀!”
周嶺壑看著在屋子的燈影里忙碌著的那個纖細的身影,正是剛才出來招呼他們的人,笑著說:“別當我是瞎子,你小子這不是有人了嗎?”
盧肖又哈哈笑了起來:“和我一樣,是個不走尋常路的,現在過著還行?!?/p>
高煤凰看著和盧肖一起歡笑的周嶺壑想,原來周嶺壑也可以笑得這么無拘無束,他,還有多少她沒見過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