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暗影里走出來,站在剛剛發(fā)生過“激烈沖撞”的露臺上。兩個人從露臺向屋子里望去,這才了然。怪不得那兩個人躲進(jìn)這里,這處露臺正對著的是墻壁,回廊在這里停停轉(zhuǎn)轉(zhuǎn),如果有來人首先就能聽到腳步聲,什么事都來得及收拾。
高煤凰了然地贊嘆一句:“什么事怕就怕‘專業(yè)’二字啊,你看,人家找的地方就是專業(yè)。”
宋擲成被他逗笑,說:“你這個小東西。”他深深看著她,目光深沉的像漫天的夜色,里面卻裹著熾熱的光。他湊在她耳邊,輕吻了她的鼻尖一下,輕聲對她,更像是對自己說:“怎么偏偏會是你?嗯?土掉渣的小土豪?”
高煤凰的心隨著他的低語輕輕顫動,用比他更低的聲音,不無遺憾地說:“是啊,怎么偏偏是你?執(zhí)拗、自大、一點(diǎn)兒幽默感、小情趣都沒有的冰山男。”
宋擲成看不夠地看著她,用手指沿著她姣好的面部輪廓輕撫。他低下頭去封住她開著玩笑的小嘴,唇齒交纏,激烈而令人眩暈。高煤凰徹底陣亡在他的攻勢里。
“小鳳凰!小鳳凰!”擁吻著的兩個人被一個柔和的聲音徹底驚醒。高煤凰的心一下子從暖陽跌倒了寒冰里,手心里居然冒出了冷汗。那回廊里傳來的呼喚聲是周嶺壑的,顯然,他是四下里看不到她有些著急了,正在四下找她。
她慌得不行,一下子推開抱著自己的宋擲成,眼睛里滿是焦急和乞求地看著宋擲成。嶺壑是那么好的一個人,他不能讓他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這對他來說,太不公平。誰一年里有過兩次情殤怕都會瘋了的,她得保護(hù)他,保護(hù)他!這個念頭在高煤凰的心里一點(diǎn)點(diǎn)壯大起來。
宋擲成何嘗不了解高煤凰的心思。他用手輕拍著她的手背,低頭在她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說:“放心,現(xiàn)在我不會說的,不是時候。你怕嶺壑受傷,我更怕。你先出去。我等一下再走。”說著,對高煤凰點(diǎn)了點(diǎn)頭,意思是不要擔(dān)心。
高煤凰吸了吸鼻子,走了出去。該來的遲早會來。走吧。“嶺壑,我在這兒!”她的聲音里一點(diǎn)兒底氣都沒有。她從黑暗中走出來,看著周嶺壑因?yàn)榭匆娝嬲归_的笑臉,突然痛恨起自己來。
“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周嶺壑走過來,拉起她的手問。她的手在他手心里瑟縮了一下,沒敢抽出來,任由他捏著。
不待她回答,他已經(jīng)詰問她說:“我聽人說剛才看見你跟于際風(fēng)在一起,他沒把你怎么樣吧?”他說著,回頭向她的身后看去。
“哦,沒有。”高煤凰略顯慌亂地向后退了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周嶺壑奇怪地看看她:“沒怎么樣就好,其實(shí)于際風(fēng)那人不壞,就是背景太復(fù)雜,所以大家都不怎么愿意沾他的邊兒。小鳳凰,你的臉怎么這么白?”
高煤凰低垂著頭,不敢看周嶺壑的眼睛:“我剛才覺得無聊,自己去露臺上吹了吹風(fēng),可能有點(diǎn)兒涼到了,不礙事,一會兒就好了。”
周嶺壑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搭在她的肩膀上:“哎,需要應(yīng)付的人太多,冷落了你了。不要緊,從這一刻開始,我是你的了。”他對高煤凰擠了擠眼睛,趴在她耳邊說:“我和啟然約定好了,一會兒我們陸續(xù)撤退,出去跨年。只是,不知道擲成跑去哪兒了,找了他半天也沒見他。問為安,為安也不知道。這家伙,大概又是受不了人們的虛偽做作,自己跑了。不管了,一會兒再給他打電話就好。”
高煤凰聽見他說要給宋擲成打電話,很怕他說了就做馬上就打,電話鈴聲一旦在身后的露臺上響起來,那后果……這么想著,她一刻也不想停留,拽著周嶺壑的手快步向里面走去:“走,快去找他!”
周嶺壑笑著:“原來你已經(jīng)呆得這么不耐煩了呀!”
大費(fèi)了一番周章,幾批人才陸陸續(xù)續(xù)逃了出來。
“我們?nèi)ツ膬耗兀俊敝軒X壑問。原來大家都還沒想到去哪。
“這幾天我已經(jīng)煩透了所謂的商圈貴賈,小鳳凰,這里面你最接地氣,說說,平常人都會去什么地方,就我們這一小撮人而言。”
其實(shí),若是以往,關(guān)于這件事,高煤凰一定會有很多很多鬼主意。可是,今天不一樣,今天站在這里的是腦袋已經(jīng)攪合成一鍋粥的高煤凰。他蹙了下眉,半昏迷的腦袋根本想不出太多主意,只能本能地說:“逛夜市啊、吃大排檔啊、唱K啊、看焰火啊、溜冰啊、打麻將啊。”她把歷年來她和朋友們一起過新年的時候做過的事數(shù)了一遍。
“聽起來也沒什么太多新意啊。”傅啟然對高煤凰抱的希望太大,以至于聽到高煤凰列舉出的一系列建議有些失望。
“我倒是覺得還不錯。”平時習(xí)慣了生活在民眾的眼光中的云為安倒顯得對這些建議很有興趣。她歪著頭說:“我倒是很想過一天普通人的生活。不去豪華包間,就去電影院的普通座位看一看別人演的電影,而不是每次都是看我自己的電影的首映,緊張又刻板。我們先去看電影,然后再去溜冰,我演電影的時候總有場景是坐摩天輪,我們也學(xué)那些少男少女坐一次摩天輪,你說好不好,擲成?”她美麗的眼睛里閃著渴望的光,使勁兒盯著宋擲成看,有點(diǎn)兒像個孩子一樣地撒嬌。
高煤凰看她的樣子心里涌起一陣酸澀。到現(xiàn)在為止,她還是宋擲成的女朋友,自己……只是個荒唐的吻伴——如果有這個稱呼的話。她想,自己跟陽臺上那對茍qie了的男女有何區(qū)別,不一樣是在做著見不得光的事?只不過是程度不同而已。
“擲成?你在想什么呢?”云為安的語氣有些小抱怨。
“嗯?哦,好的。”宋擲成也不比高煤凰好到哪里去,他看著周嶺壑柔和的笑臉和云為安孩子氣地對自己的依賴,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高煤凰和宋擲成兩個人的眼光對到一起,心照不宣地一抖,馬上避嫌似地躲開對方的視線。高煤凰基本發(fā)表不來什么,神情恍惚的隨著大家做各種各樣的式,恨不得變成一粒黏糊糊的米飯,變小了粘在別人衣服上,讓誰都不必太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