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淫雨霏霏,窗內相對無言。兩人動作一致地扭頭看著窗外南來北往的汽車、匆匆趕路的行人,氣氛不至于多冷落寂寞,心里卻黯淡失落。
“Sally!”一個雄性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高煤凰扭轉頭來,看向門口的方向,馬上臉上堆起笑容,儀態萬方地向門口款款走去,一路上頻頻微笑。宋擲成看著她明眸皓齒、笑容嬌媚的樣子,狠狠咬了咬牙,尋思:話說了這么久,連一絲笑模樣都沒看過,還以為你不會笑呢,這會兒倒笑得跟朵交際花一樣。
“你好,錢總。好久不見,您還是那么有品味。”高煤凰含笑打量著來人的一身著裝,眼睛水汪汪的有神,恰到好處的夸獎說。
“哎,可別跟我提時尚的問題。在您這個知名時尚總監的面前提時尚,不是班門弄斧嘛!”來人是中河集團的錢粱友,宋擲成認識,這人還算可以,不是個多么有花花腸子的人。宋擲成的眼睛收回來又看向窗外。
高煤凰又是恰到好處的嬌羞樣態:“瞧您說的。我也是混口飯吃罷了。”
錢梁友看向高煤凰剛坐著的那桌,一下子看到了宋擲成,忙走過去:“擲成老弟,別來無恙啊。”聲音渾厚有力中透著爽朗,讓人聽著舒服。高煤凰心里佩服,做大事的人確實不一樣,情商從語音語氣中完全體現得出。
她正想趁著大家都不注意的機會開溜得了,錢梁友一把拽住她:“哎,Sally,不必走。我來的時候你正跟宋總聊天呢吧,我不耽誤他多久,馬上就會走。來。”說著,竟然半拖半帶地將她弄了回去。
高煤凰心里叫苦,坐了下去。心想自己怎么這么倒霉,這么好的機會也逃不過。
其實宋擲成從他進來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是來做什么的,卻直到他走到自己對面坐下,才含著笑對他點頭:“錢總,什么風把您吹來了?您可是商界的勞模啊,從來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什么時候剛下班就跑來喝咖啡呢?這兒……”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仿佛剛剛才想起來一樣:“這兒離你的心海大廈好像不近哦!”
錢梁友嘿嘿笑著,特意看了看高煤凰,說:“是啊,我可不比擲成老弟,有閑情逸致跟美人把盞言歡啊。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高煤凰一聽自己還真是個配搭,便又一次起身站起來:“既然是正事,那你們聊,我先走一步。”
錢梁友伸出手去,宋擲成突然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對他一笑:“錢總,怎么舍不得美人?讓她先走好了,我談生意不習慣美人在場。你知道,美人嘛,都是用來調xi的。”說著,故作**的一笑。
這句話讓高煤凰氣得不行,說的好像她是他養在神閣里的qing婦一樣。她的眼睛犀利地看宋擲成一眼,最終還是忍住了。看這錢梁友來者不善,必不是什么好事,自己還是撤了算了。
剛想走,那邊一直沒理自己的萌萌扯著嗓子喊:“小鳥兒,小鳥兒!你快來評評理,這家伙怎么那么不懂事兒呢!”她指著傅啟然的鼻子潑婦一樣叉著腰吼道:“小鳥兒,你不是他受過中國教育嗎?你不是說他除了長的是個彩電,肚子里、腦子里都是原裝的黑白的嗎?那他怎么聽不懂我說話?”
高煤凰哭笑不得地走過去。“姐呀,全酒吧的人都看你呢,你能不這么撒潑不?我說雜哥,就這樣一女的你還追她干什么呀,這就是一個悍婦!你要娶回家就是娶回一個小學班主任、一個沒有經過青春期什么的直接進入更年期的婦女、一個母老虎!”
傅啟然撲哧一笑,看見田雨萌瞪他,又掩住嘴憋得臉通紅,憋著笑說:“那個,野丫頭,咋辦啊,我就是喜歡她這個潑勁兒。”
“有病!”高煤凰和田雨萌齊聲說。
田雨萌扯著她說:“小鳥兒,你說這人有病不?都什么年代了呀,還要對我負責?負什么責?你做什么了你就對我負責?負責也應該是我負吧,姐一不小心一個沒忍住把你給玩兒了,姐喜歡,你鉆著鉆著往前夠什么?夠姐也不對你負責!那天晚上我都說了吧,我說咱那天晚上之后井水不犯河水,你是不是也答應了?”
傅啟然壓低聲音說:“萌,你小聲兒點兒,在這兒說這多不好!”
“嫌不好您別干啊!你要是不出現在我面前我打死也不會說吧!那天醒了我不就跟你說了嗎,這件事兒就你知我知,爛在肚子里就成了。您可好,提上褲子就不認賬了,滿大街給我來嚷嚷。我告訴你,傅啟然,我對你沒感覺,你別纏著我了,該干嘛干嘛去吧!”
高煤凰一扶頭,“提上褲子不認賬”這句話好像是形容男人占了便宜就跑的吧,不是用來說這種占了便宜就粘上不走的吧?
“那……那我也不知道你是第一次啊……”傅啟然越說聲音越小。
高煤凰已經徹底把手一直放在額頭上不拿下來了,在這么大庭廣眾的場合討論這么限zhi級的問題,也就面前這兩朵奇葩可以了。她的頭低的呀,恨不得從地上找出一條縫兒來,馬上鉆進去,只要不在這里,在哪兒都好。
她低著頭,后背那邊的聲音倒聽得比這邊兒清晰了些——大概是那個錢總很激動,聲音比剛進來的時候高了不少。
“宋擲成,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們這么合著伙兒套老子的錢,就不怕遭報應?”
宋擲成的聲音很平靜,還略帶著笑意,但高煤凰能想像到那笑容其實有多冷:“錢總,您是做地產的。金融行業水深著呢,這次,我不是針對你的,我跟您這么說吧,這次,我不坑您,別人也一樣坑您,您交這一次學費也不算虧……”
“這么說你不想跟我通融了是嗎?”高煤凰能感受到那個錢總的情緒在崩盤的邊緣。“還有我公司的那兩個高管,別告訴我這你也不知道!握著大把的資源跑到你那兒去了,你這么做就有點兒不仗義了吧?”
“沒什么可通融的。吞進去的錢,再吐出來,怎么可能?你覺得我們公司董事會的那些老家們都是吃素的?我同意他們也不會同意啊!那都是我爸爸以前的老部下,我可不敢得罪。”宋擲成戲謔地說,讓人感覺他就像一個站在指揮臺上的將軍,聽著下面失聲痛哭、奔走哀號,卻站在那里巋然不動,看著自己的獵物喝酒調笑。
“好好好!你……等著……還有你那個破鞋,你最好去廟里求一下你們都沒病沒災!”錢梁友走的時候可不像來的時候那么容光煥發,他還特意回頭看了高煤凰一眼。讓高煤凰后背一涼,她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口中說的“破鞋”不會就是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