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爺和柱子兩人說是去玩,其實就是去割牛草了,柱子拿著鐮刀帶了根繩子往坡里去了。小爺一路上折折花,掐掐草,折了根嫩莖做桶哨,邊吹邊說:“柱子哥,以后我管你叫叔叔了,我娘親說我們輩分有點亂呢。”
柱子看著活蹦亂跳的小爺,深邃一笑:“你想不想要個爹爹?”
小爺一聽,有些不得勁了:“我有爹爹的,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來找我們?”
柱子摸摸小爺?shù)念^試探道:“要不我給你當(dāng)?shù)桑俊?/p>
“不行,你不能當(dāng)我的爹爹,我爹爹可厲害了。再說,我娘親還想讓你管她叫嬸子呢,你怎么可能成為我爹爹呢?”小爺一副不同意的樣子解釋道。
聽了小爺?shù)脑挘佑行擂危雭硎亲约喊V心妄想了,撓撓后腦勺笑道:“不是吧,幸好沒有在你娘親跟前說,不然我都要羞死了。”
誰知小爺像沒事人一樣:“沒事兒,我娘親長的好看,這也不能怪你。”
柱子更是窘了,這么個小娃娃也懂這么多。小爺不顧柱子害羞,繼續(xù)道:“柱子叔,跟你商量個事兒?”
柱子撇開窘態(tài)問:“什么事?你說出來我聽聽?”
“等要用牛的時候能把你家的牛借給我們用用嗎?去年的時候你不在,我娘親向你們家借牛,總是找借口不借給我們,說是我娘不是耕地,怕把你們的牛累著。”小爺很是可憐的狀告著。
“成啊,多大點事,到時候我給你們送來,我?guī)湍銈兏囟汲伞!敝髯哟蠓降拇饝?yīng)著。
小爺也高興了,跟在柱子的身后獻著殷勤:“柱子哥,那你就幫我娘親耕耕地吧,以后我都陪你給牛割草。”
夜里,小爺就很大嘴的把柱子想要給自己當(dāng)?shù)脑捳f給了子衿聽。子衿聽了心中一驚,沒曾想柱子竟是這心思,只是自己怎能和柱子一樣呢,自己把他當(dāng)?shù)艿堋?/p>
子衿這兩天心神不寧,總覺得自己帶累了別家的孩子,誰知隔壁柱子娘歡天喜地的跑來給她們送面果子,說是鄰鎮(zhèn)柱子的舅舅沒了,無兒無女留了一堆家業(yè)無人接手,找到柱子了,讓他們一家人去接管,本來柱子不愿意去,后來不知為何又想通。
柱子娘笑道:”子衿妹子,柱子說這事還得謝你呢,是你讓他想通的,還說我們走后就把家里那頭牛留給你們,我說那成啊。”
子衿一笑擺手道:“我并沒有勸他什么,不必謝我,無功不受祿,多謝了。”
正說著,就見柱子把牛給她們牽了過來。子衿見了忙阻攔到:“這使不得,這多貴重,我不敢收的,你們還是牽回去吧,且我也并不知道幫了你們什么忙。”
柱子靦腆一笑:“子衿大姐你就收著吧,我們這次去鄰鎮(zhèn)以后再不用下地了,留著也是無用的,大家鄰里一場,我們好了,也不能忘了你們啊。”
“真的使不得,柱子我真的不能受你的大禮,我都不知該怎么跟你說。”子衿有些不知所措,她怕柱子還是那心思。
柱子看出點意思,笑道:“子衿大姐,你別多想,這是我和小爺商量好的,你別覺得有什么。”柱子娘也在一旁勸著。
這柱子娘今兒也大方,自己升發(fā)了,也想炫耀一下,當(dāng)當(dāng)小菩薩,若是在以前,這牛可是她的命,如今不同了,自己一去就是當(dāng)夫人,今天也大方一把。
看著不由分說就把牛牽進早已空置的牛棚里,柱子娘又留下一把面果子給小爺,笑的滿面春風(fēng)的去了下家。
小爺吃著面果子嘆著氣,子衿以為小爺是舍不得柱子,這兩個月小爺總是纏著和柱子玩,現(xiàn)在柱子一走,沒人陪他了。
子衿上前親親抱著小爺:“怎么了,舍不得你柱子哥么?”小爺一把掙脫子衿的懷抱:“娘親,現(xiàn)在是柱子叔了。”說完有些不得勁兒的嘆道:“我才和柱子叔商量了今年把牛借給我們,他還答應(yīng)了幫我們耕地呢,結(jié)果卻要走了,你說我能高興么?”
原來是因為這個“小爺放心,我們有了牛,娘親可以學(xué)著耕地啊,娘親不是讓你挨餓的。”小爺有些無力的搖搖頭:“娘親,我不是為了肚子,我是心疼你,你現(xiàn)在的手給我撓背刮的我生疼,我想一定是你太辛苦了。”
“真是娘親的貼心小襖兒,有你這么好的兒子,娘親晚上夢中都要笑醒的。”
送走了柱子,子衿和小爺又多了件事兒,就是割牛草,只是活兒越來越多,子衿有點吃不消。
這日大早子衿正準備出門打水,卻見院墻外靠著一捆柴火,這是誰的怎么放在這里,子衿以為是誰家暫放的,便上前扶好了,自去干活兒。
誰知這個兩天就有一捆靠在外邊,也無人來取,子衿好奇,這是誰啊,做什么堆在這里,子衿正愣愣的想,就有婦人路過,見著她看著柴火發(fā)呆,就打招呼:“子衿早啊,怎么王旺又送柴火來了?”
“王旺?”子衿有些意外的指著柴火問:“這柴火是他放這兒的?”
那婦人想來是要去打水的,見子衿不知道又問她,便放了手中打水的木桶,左右一看,瞇著眼笑道:“可不是嘛,這些就是王旺送來的,沒想到這王旺還有個踏實的時候,真是有心了,你不知道么?”
子衿有些無辜的搖搖頭,這要是知道是他的,說什么都要他拿走的,這樣下去有幾張嘴都說不清了,“不知啊,還以為是哪家暫放的呢,嬸子若是你看見拿王旺幫我轉(zhuǎn)告他把柴火搬回去。”
這婦人有些意外:“這是為何啊,你看你這么柔弱,砍柴多費力氣,有現(xiàn)成的,他送來你燒就是了。且王旺家世不錯,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能找個依靠也好。”
子衿有些寒了臉,她來這里兩年多了,總是笑瞇瞇的,雖然也哭,但還從未黑過臉,今日是氣著了:“嬸子,這話還請再不要說了,我雖帶著孩子卻也過得不苦,不需要找個依靠,嬸子你是要去打水,就快些去吧,我也要去田里摘些菜呢。”說完不顧有些意外的婦人徑自去了。
這婦人看著走遠的子衿,嘴里嘀咕著:“做什么發(fā)脾氣,果然是大小姐出生的,脾氣就是大。外邊都傳開了,還矜持個什么,要是你不同意,人家做什么給你送柴火,怎么不給我送兩捆呢。”
這婦人抱怨的撇撇嘴,用手指摳了摳鼻孔在衣服上蹭蹭,提了木桶往河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