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懿軒很無奈，他不但在衙門里沒有什么身份，而且在陳家也沒有什么身份，就算是在這個時代，也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黑戶。

不過他現在真真正正的希望有個人將其遣送回原籍，也就是公元二零一一年的房縣，哪怕不再做警察他都愿意。因為此刻的他，正落寞的消失在衙門東側的街角后面。

目送楊懿軒的遠去，笑態可掬的何力轉過身來，剛剛還滿臉的笑容片刻已經消散。心事重重的回到房內，裘挺、吳波兩人也沒有散去，而是跟在他的后面，趙捕快剛想離開，卻被何力叫住，四人一起重新走進房內，又把門關了起來。

“縣尉大人有何吩咐？趙某還要上街上公干，如果沒有什么事，就先告退了！”

趙捕快的一臉不愉，剛才何力直接用小仵作三道的錯誤敷衍楊懿軒，已經隱隱引起他的不服，但畢竟是上下級的關系，他資格再老，也不會發作的太厲害。

何力沉吟著，旁邊的吳波拉了趙捕快一下，畢竟是自己的嫡系下屬，若真的惹的縣尉發怒，自己也脫不了什么干系。于是解圍道：“縣尉這么做，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咱們縣衙借助外力尋求破案，要是傳出去，肯定會惹來非議，能破案還好，萬一捅了什么簍子，還不是咱們縣衙被這個黑鍋。”

何力搖搖頭，望著趙捕快，慢慢的說道：“我這么做是什么道理，別人不知，難道你不知道嗎？”

“屬下不知！”

“你不知道？”何力“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指著趙捕快低聲吼道：“你不知？那你為什么讓三道撒謊？你不知道，為什么剛才不反對，偏偏等人走了才賭這口氣？”

被縣尉的這個舉動嚇了一跳，裘挺、吳波兩人的反應是馬上朝窗外望了一眼，看見沒有人，才松了一口氣，紛紛上前勸誡。

“縣尉的苦心，大家都明白……。”吳波道：“咱們是自身難保，何必在牽連其他人呢。”

裘挺接著說：“是啊，最近十余年，房陵無辜死了多少人，咱們不是也沒有能查明白，不就是一頓棍棒嗎？又不是沒有挨過，總比丟了性命的強。”

趙捕快漠然的臉龐突然流露出一絲悲意，內心那份掙扎左右著他痛苦的眼神。猶豫著，半晌還是嘆了口氣，道：“這種日子，什么時間是個盡頭啊！”

這句話，引起了室內幾人共同的悲憤之色，眼中的蒼涼把初春溫暖似乎都要凍結了。

“從垂拱元年，徐敬業造反開始，咱們房陵就沒有消停過……。”

吳波的話剛說到這里，包括趙捕快在內，都出言阻止道：“別說了！”

縣尉何力苦笑著看著大家，道：“現在誰還質疑某剛才的決定嗎？”

其余三人皆搖搖頭，表示沒有反對意見，見到這個情況，何力松了一口氣，突然道：“不過這個楊懿軒，我看他未必甘心放手？需要想個辦法讓他打消這個念頭才是。

“而且……。”話音一轉，何力的眼睛朝門口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然后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而且這次使君好像不是走走形勢，倒是如要動真格的一般，我們不管怎么樣，還要做做樣子才是。”

“那剛才縣尉為什么不讓那楊先生參與呢？多個人不就是多個辦法，而且真的是勢頭不妙，我們大可將一切全部推給這個楊先生，至少我們可以自保吧！”

裘挺的臉上透著詭異，這種神情讓趙捕快看了十分不愉快，甕聲甕氣的說：“這么卑鄙的手段，也只有你裘挺能想出來，找替罪羊你也要找一個好欺負的，你沒有聽說，這個楊先生的掌心雷是多么厲害，山魈都能降服，咱們不能得罪，難道你想吃一記掌心雷嗎？”

“正是因為他掌心雷厲害，不是凡人，才敢找他，至少他可以逃得了性命，咱們呢？我們不像你趙捕快，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我們還拖家帶口，不想滿門皆滅。”

裘挺振振有詞，很理直氣壯的辯解道。趙捕快只是覺得此人討厭。但是裘挺說的話，在何力和吳波耳朵里，卻是深以為然，表示同意。

這些話要是讓楊懿軒聽見，肯定會感嘆“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這句話原來在中國早就有了。認為美國人只是盜版而已，不過現在倒是可以理解成“能力越大，黑鍋也越大”這個意思。

大家沒有爭論這些，何力望著趙捕快道：“有些事，還要煩勞趙捕快，本官覺得那楊先生對三道不錯，也可能說是有緣吧，這一點不會錯的。”

“本官擬定讓三道和此人接觸，把我們知道的事情透露給他一些，看看他到底能幫助咱們多少。下官衡量之后，再做以后的決定。”

“既然這樣，為什么不干脆剛才對他明言呢？至少那樣可以表示出我們的誠意啊！”趙捕快的腦袋有些不明白了，于是問道。

“我們就是不能表示出誠意……。”何力斷然回答道：“因為衙門承擔不起風險，咱們在房陵都是有家有族有身份的人，想要脫身是難上加難，要知道咱們的命，甚至比不上神都那些人家里的一只狗值錢，萬一事情起了變化，誰能躲得過？”

“難道人家楊先生就能躲得過嗎？我當捕快快一輩子了都沒有求過人，誰知道只是求了人家一次，卻害了人家，你叫我良心上怎么過得去？”

趙捕快心里不甘的想要挽回，誰知道何力眼睛一瞪，道：“給我小聲點，你不怕死，但是其他人呢？”

吳波眼睛一轉，馬上就想到關鍵之處，拉住趙捕快，小聲的說道：“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快，你想想，萬一捅了簍子，就要分是誰捅的了……。”

“要是咱們捅了簍子，是誰來查，肯定是刺史府，甚至是神都來人親自徹查，到時間大家一拍兩散，誰都不要活了，但是……。”

吳波的聲音更小的說道：“但是如果是別人捅了簍子，惹得上面有些人不高興，那會由誰去查，恐怕還要仰仗我們這些捕快吧？到了那時候，稍微松松手不就行了……。”

何力點點頭，道：“所以，必須由三道前去接觸那個楊先生，而且不能以衙門里的身份去接觸，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趙捕快可以以個人的身份去幫，但是與衙門無干，本官什么都不知道……。”

想了想，才艱難的說道：“只要事情的主動權還掌握在我們的手中，本官自可保他們無事，萬一失控，你就讓他們逃命去吧……。”

室內靜了下來，大家都沒有出聲，何力出神的望著窗上的縫隙，看著透過的那一縷春光，突然說了一句大家都沒有聽懂的話。

“恐怕天要變了……。”

天要變了嗎？剛才還風和日麗的啊！大家疑惑的想到。

此時，楊懿軒已經快到了陳府，正站在門前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三更到了，求什么呢？那就什么都求一點吧，反正也很難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