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說的話,你可以向縣尉他們稟報……。”
楊懿軒凝視著小仵作三道的眼睛,很鄭重的說道。但是三道的眼睛卻總是飄向在楊懿軒身后站著的紅警,有些好奇,有些畏懼,但是更多的還是興奮。
看見自己說這么嚴肅的問題,三道仍然是心不在焉,楊懿軒心里有些煩惱,知道三道是年紀小,所以才不分輕重,又被新鮮事物所吸引才這種表現(xiàn),又不好生氣。
只得朝紅警揮揮手,示意他出去站著,以此來集中三道的注意力。卻沒有想到外面在下著雨,紅警倒是沒有猶豫,不折不扣的執(zhí)行了命令,直接站在了院中開始淋雨。
楊懿軒好像忘了下雨的事情,猶自未覺,三道卻發(fā)現(xiàn)了,剛想說,就被楊懿軒制止了,又將剛才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先生想說什么?”三道有些迷茫。
“那么我來問你,至于繩索之事,可是趙捕快讓你對我說謊?”楊懿軒指的是關(guān)于繩索上繩結(jié)是一致的現(xiàn)象,他可以斷定,那么多繩結(jié)肯定是一個人所為的,只是三道回去后,趙捕快發(fā)現(xiàn)了其中內(nèi)情的嚴重性,所以逼著三道找自己說謊,企圖將此時大事化小。
聽到這個問題,三道的注意力馬上就都回來了,忘記了門外的紅警,但是并不說話,只是把頭低了又低,好像要鉆到桌子底下一樣。
“對于你騙我,我很失望……。”楊懿軒嘆息著,開始了心理戰(zhàn)術(shù),把對方的過錯無限放大,這是誘供和引起對方好感的先決條件之一。
“從見你第一面起,就覺得你是值得信賴的,因為直覺告訴我,你是一個誠實而又好學(xué)的人,看見你,我就像看見自己的弟弟一樣,更重要得是咱們兩人的身世也一樣,都是在這個世上都沒有一個親人……。”
這樣說著,楊懿軒自己都有點負罪感,這招一般都是對付一些涉案不深、涉世也不深的小嘍啰使用的,先將對方夸的和花一樣,表示對對方的欣賞,增加對方的內(nèi)疚之心。
果然,在楊懿軒的一句接著一句的夸贊中,三道的臉越來越紅,那種自責(zé)在心里盤旋著,幾次想要說話,但是楊懿軒卻有意的阻止了。漸漸的,三道連正眼看楊懿軒也不敢了。
火候已到,楊懿軒一直在觀察著三道的神色,看到如此,心里知道火候已經(jīng)到了,小仵作的心理防線已經(jīng)被攻破,此時再談到案情,估計小仵作肯定會對自己交心的。于是話鋒一轉(zhuǎn),道:“……對于這些,我心里很難過,但是卻從未在心里怪過你,因為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苦衷的,甚至可能是為了我好……。”
“先生……。”小仵作三道臉色通紅的開口,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哽咽了起來,半晌,才重新開口道:“先生,……對不起……是三道負了你的好意。”
“我說過,雖然我很傷心,但是從未怪過你,因為我知道你也不會害我的。”
“是,先生,我是絕不會害先生,不過……。”
楊懿軒抬手阻止了他,反而拒絕道:“若是不方便說,那就不要說,大家心里知道就行了。”
小仵作說謊的原因,楊懿軒基本上已經(jīng)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大概也就是趙捕快人老成精,從房陵近十余年廬陵王來到之后所發(fā)生的一系列怪事中看出了其中的門道,于是回去后,為了保護三道不沉溺在其中,因此而引來什么禍事,所以逼著三道回衙門向自己撒謊。
不追問這些,就是想著小仵作心里記著自己的人情,把他當(dāng)做自己人看,這些伎倆,也只能在三道身上施展,要是換做何力、裘挺等老油條,早就被看破了,說不定自己還會被他們玩弄于鼓掌之間。
暫時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楊懿軒之所以這樣,是迫切的想找一個可以信賴的人,組建自己班底。
他在這個世界上太孤單了,甚至沒有一個可以交心的人,而小仵作無論是背景,還是對自己暫時的仰慕,以及其對驗尸的可塑性,都是一個值得爭取的人。
在房陵這個復(fù)雜的小圈子里,依靠官府?楊懿軒連想都沒有去想,無論自己怎么做,都是一個被利用的棋子,這次恐怕劉清的主公要用自己來清除異己。
暫時還能用的上,因為自己身家暫時清白,誰的人也不是,就算有一天捅破了天,那也是自己的事情,牽連不了任何人。他們只會在不牽涉自己的時候推波助瀾,用完之后還不是被踢開。
楊懿軒壓根誰也不相信,就想穿越之前那個當(dāng)政委的叔叔所說的:“這個世界上只能靠自己,誰也靠不住,特別是在官場上,有必要的話,你這個侄子我都能推出去。”
說這些話時,楊懿軒對于叔叔的鄙視無以復(fù)加,但是當(dāng)自己無依無靠、四面危機的時候,才想起這句話真正殘酷的含義。
……。
又和小仵作說了一會話,引導(dǎo)著三道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才漸漸的步入正題,說起他離開房陵去陳寨這兩天,縣衙都有什么事情發(fā)生的問題來。
三道的心神暫時被楊懿軒引導(dǎo)著控制,又感謝楊懿軒不讓自己說出真相而保持了他的尊嚴,所以接下來的話就暢所欲談起來。
反正這幾天縣衙的捕快被折騰的不清,縣令王強又突然告病,每天連府門都不出,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幾個主簿、縣尉去打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避禍。
有了這個暗示,捕快們還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反正上面讓他們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兩個捕頭和縣尉卻是心神不寧的,最近一直針對陳家,試圖將事情的范圍控制在陳家之內(nèi),不想擴散。
而且,據(jù)趙捕快回到家中和三道偷偷的講,說是在縣衙的幾個人的意見也是極不統(tǒng)一,每個人各有所屬,這也是趙捕快重點叮囑他的事情,說一定不能多說話,也不能表明自己的意見和觀點,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稍有差池,便會惹禍上身等等。
聽了這番話后,為自己成功收攏小仵作歸心而感到高興的同時,心里又升起了一個念頭,他想找趙捕快談?wù)劊纯从惺裁词斋@沒有。
能得到小仵作三道的信任,那是以后發(fā)展的需要,但是若能得到趙捕快這樣一個有經(jīng)驗的人幫助,才是他現(xiàn)在急切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