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
多年來,梅開泰養成了一個習慣,飯后他會在自己的書房里,靜靜的欣賞一些字畫。梅開泰喜歡收集一些名家的字畫,年輕的時候,為了梅家的事業,梅開泰將全部身心撲在了泰豐上,現如今,兒女都已長大,獨當一面的接管了梅家的祖業,這讓梅開泰在將近60歲的時候,有了更多的時間去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梅開泰的書房正中央有一副裱裝的非常講究,長約180厘米,寬約40厘米的山水畫。這也是梅開泰最珍愛的一副收藏品,出自于明朝末年大畫家董其昌之手,名為《晝錦堂》,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幅畫受贈于末代皇帝溥儀,畫面上,還有歷代皇帝鑒賞之后留下的印章,有康熙帝的,也有乾隆帝的,光緒帝的,還有末代皇帝溥儀的印章,因此,僅僅這些印章的價值就已經是無價之寶了。梅開泰每天都會駐足在這幅畫的面前,盡管梅開泰對這幅畫的每一個細節都已經了如指掌,可是,每晚臨睡之前,他總會習慣的默默的欣賞著這幅畫。
梅可卿看見父親出神的盯著畫看,便關心的說道:“爹,時候不早了,該去歇息了。”
“哦,可卿啊,你來的正好,陪爹一起欣賞欣賞。”梅開泰看到女兒在此,笑呵呵的說道。
“哎,好的,爹。”盡管梅可卿已經將這幅畫熟悉到哪個部位描有一顆小樹,可是她依然會不厭其煩的陪著梅開泰。
“這幅畫是當年宣統皇帝溥儀親手贈與我的,那年我才二十出頭,那一年,溥儀先生被驅逐出了紫荊城,臨走的那一晚,他匆匆的召見了我一面,將其珍藏的這幅《晝錦堂》贈送與我,他說我們家世代是忠于朝廷的誠信商家,且對我首創了泰豐票號在晚清金融業的影響,故賜予我這幅畫作為回饋。”梅開泰陷入了回憶中。
“爹,一直聽您說起溥儀先生,溥儀先生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物呢?他現在在偽滿洲當皇帝,輿論媒體說他的行為是賣國求榮行為,這又何解釋呢。”
“其實,我更相信溥儀先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我記得那天召見我的時候,他情緒低落,他說他對不起列祖列宗,將祖宗打下的江山,拱手于人,他還哭著說,他再也不需要那么多珍寶了,他將離開他們愛新覺羅家族生活了二百多年的紫禁城了,他讓我好好的愛護好《晝錦堂》。可卿啊,咱們商人不過問政治,但是,咱們梅家受恩于晚清政府,尤其是爹在創業初期,得到了光緒帝的大力支持,正是有了光緒皇帝的扶持,才讓爹信心十足,梅家才走到了今天啊!所以這點,爹是永遠不會忘記的。爹一生引以為傲的事,那就是曾經有兩位清政府的皇帝召見過爹,一位是光緒帝,一位就是末代皇帝溥儀。”梅開泰神情自豪。
“聽說光緒帝相貌英俊,為人善良是這樣嗎?爹。”梅可卿揚起清澈的眼眸問道。
“嗯,是啊,光緒帝不僅善良,而且是一位一心想要有所作為的君主,只可惜,唉!一直被慈禧太后掌控著,身不由己,不能發揮自己的才能,英年早逝啊…….”梅開泰不免長嘆了一口氣。
父女兩正在暢談,梅夫人走了進來:“還不睡覺啊,父女兩整天有說不完的話,哦,對了剛才收到了昌鴻的書信了,昌鴻要從美國回來了。”
“媽,是真的嗎,哥要回來啦?”梅可卿吃驚的瞪大雙眼。
“是啊,唉,你哥這次總算想到家了。這一出去也將近十年了,也該回家了。我還真的很想念昌鴻啊……”梅夫人從衣襟里摸出來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媽…….別傷心了,哥哥就要回來了…..”看到母親流淚,梅可卿也傷感起來。
“可卿啊,還記得你哥的模樣嗎?”梅開泰問道。
“嗯,記得,我記得我哥對我可我啦,什么都讓著我的,記得有一次,爹你出遠門做生意去了,晚上睡覺我害怕的要命,后來哥過來,給我講故事,拍著我入睡的……”梅可卿想起童年往事,不禁嘟起了嘴巴,想到了昌鴻哥哥就要回家了,那種本能的被呵護的心懷,重新涌上了心頭。
梅夫人再次抹了抹眼角,拉著梅可卿的手說:“可卿啊,媽也有件心事,要對你說。這些年,也難為你一個女孩子,整日拋頭露面的為梅家支撐著泰豐,歲月不留人啊,你也年歲不小了,女孩子家,最終還是要找個婆家的,這樣也了卻媽的一樁心事。”
梅開泰見老婆又提起了女兒的婚事,也就知趣的說了聲:“哦,你們母女倆談吧,我回房間睡覺去了。”
“媽,我也困了,我要睡覺去了….”梅可卿伸了個懶腰,準備離開。
梅夫人趕緊拉住了可卿的手說:“唉,每次提到這事,你就要回避,這到底要回避到什么時候啊,那個佟掌柜,人不錯,忠厚老實,你看…..”
“媽,你也別亂點鴛鴦譜了,我和佟掌柜只是合作伙伴的關系,您就回房間休息去吧,我也去睡了。”梅可卿說完,風風火火的出了書房,向二樓的臥室走去。
只留下唉聲嘆氣的梅夫人,望著女兒婀娜的身姿,不禁焦慮起來,女兒已經過了婚嫁的年齡了,女兒的將來,將何去何從?
每當想起佟掌柜的目光,梅可卿便陷入深深的矛盾中,她知道佟掌柜對自己的愛慕之情,只是梅可卿感覺,與佟掌柜之間,總是有著那么一層捅不破的紗隔著,她甚至不能想象,與一位早夕相處的公司伙伴,再結連理,白天在一起,晚上又要廝守一起,那樣的日子會有趣嗎?
自從接手了梅家的事業后,梅可卿早已經習慣了游移在男女角色之中,而且,也不想改變這樣的現狀。白天,他是泰豐的大掌柜,是領導著泰豐集團的梅掌柜,可是,回到家里,她只想做回真正的自己,一位楚楚動人的女孩兒。
有時候,她也會跑到祥叔那兒,撒撒嬌,雖然父母對她是疼愛有加,可是,可卿感覺到,祥叔的愛是一種寵,自小,祥叔會當馬趴在地上讓可卿騎,在祥叔的眼里,可卿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女孩子,一位千嬌百媚的女孩,因此,祥叔總是護著她,這讓可卿總是在祥叔那里,找到了一種平衡點,祥叔總是竭盡自己所能的呵護著這位梅家的千金小姐,有時候,梅可卿甚至感覺到,祥叔對自己的愛,甚至超越了父母之愛。
父親是一位商人,從某種意義上將,父親更像是一位公司的同事,生意場上的指導者,父親是愛著可卿的,這點毋庸置疑。可是,在父親面前,梅可卿永遠是一顆敬畏之心,父親是成功的商人,在梅可卿眼里,父親更多的意義是自己的楷模,自己一生為榮的榜樣,她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否在父親面前撒過嬌。
祥叔就不同了,祥叔會給自己做點心,會為自己梳頭發,祥叔當自己就是一位不諳世事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