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萬不可操之過急,不妨以靜制動。依我看,情況還不致于那么糟,他們也許投鼠忌器。普天之下,都知道是大敗而歸,可是宋江等人,也將所俘士兵送還,高俅命人于沿路招募兵勇,一付得勝回朝的樣子,我想這次皇上也許不知,如果知道,也是‘捷報頻傳’啊!”
“為什么?”
“掩蓋事實!”
“宿大人,這就更應該告知皇上了。也許我是性急了點,因為我是武將,職業所使,豈不聞以攻為守?”
“魏老弟,這是政治斗爭,這里是宦誨,殺機重重,防不勝防,豈是戰場上真刀真槍的殺個痛快!為兄我從政十余年,深知這其中的厲害,哪一天不是腳踏虎尾?哪一夜不是如臥春冰?我無一日不想鋅平奸黨,再振朝綱,還萬民一個朗朗乾坤。可是直覺告訴我,時機還不到,天下賢能之七尚來登場,以致群魔亂舞。”宿元景敞開心扉頃情表白。
一看一向倍受自己尊敬的宿太尉,動了真情,魏鵬謙再不作聲,告辭而去。宿元景送出二門,兒子宿楓從后堂走出,對父親道:“這一番開導擲地有聲,看來魏叔父要回心轉意了。
宿元景望著大門外遠去的魏鵬謙背影希噓道:“未必說到他的心里去啊!天知道他會做出何事。魏大人生性耿直,缺少權變謀事不足,但不失為一個好人,同朝為官,可以來往,過從甚密也可,但不能讓外人看出來,所以為父不送至大門外,他也不會計較。”
“父子不怕他一旦失勢,手不由己,連累父親。”宿楓擔憂地說。
“這一點我兒大可不心過慮,魏大人為人剛烈勇敢,正氣傲骨,絕不可能。”宿元景自信地說道。
…………
大宋朝堂,微宋登殿,接受群臣朝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家平身!”
只聽黃門太監高喊:“有本上奏,無本退朝!”
只見殿前都指揮使魏鵬謙出班:“臣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卻見高俅快步出班,高聲叫道“臣高俅有本要奏!”
“高愛卿你先奏來。”微宗天子發了話。
“魏鵬謙身為朝廷倚重之臣,不思報效卻私通賊寇,欲置我大軍于滅絕境地,此狼子野心,不斬其項上人頭不足以振士氣,不滅其九族不足以正國法。”
高俅此言一出,蔡京童貫王黼等人隨聲附和:
“是啊!”
“是啊!”
“高太尉說得是!”
“人心難測啊!”
宿元景急得一身是汗,魏鵬謙更是有口難言:“皇上,此次征剿梁山,乃是大敗而歸!”雷霆之音,聲震殿梁。
微宗聞言,渾身一震:“什么,你再說一遍!”
魏鵬謙重復道:“高俅帶十萬人馬征討梁山,喪失辱國,大敗而歸!”
微宗轉視童貫:“童愛卿,你作何解釋?”
童貫前道兩步:“自古以來,縱使孫武吳起在世,也是殺敵一萬,自損三千,戰爭嘛!總要有所犧牲,我王師雖然損兵折將,卻是凱歌以還,三軍兒郎喜笑顏開,滿載而歸,因為他們斬獲無數,梁山賊寇經過七天頑抗,終被我軍殺得節節敗退,血流漂杵。”
“這么說,宋江,盧俊義之人頭何在?”微宋又問,
“稟皇上,二人此時穩如泰山。”魏鵬謙搶先插言道。
微宗擺手止住,目視童貫,高俅等人。
童貫又道:“俗話說‘窮巷追狗,巷窮狗咬人’。賊寇既敗,內部必然產生矛盾,內訌由此而起,我三軍此時只用坐等漁翁之利,豈可妄加刀兵?昔日曹操孟德,大敗袁本初,本初二子投奔遼東公孫康,曹操欲乘勝追擊,郭奉孝遺書云‘若攻之,其必合力相敵;若緩之,則相互圖之’。孟德然其言,未及,二袁人頭送至,故今以為不可急圖。”
“依卿之言,那聯就只用靜候宋江等人頭了。”
高述前趨一步:“皇上,如果不生內患,恐怕宋江的人頭早已呈上御覽了。”
宿無景聞聽此言大驚失色。
當下微宗趙佶一怔:“高愛卿,你說什么?”
高俅接著說道:“魏鵬謙,多年受浩蕩皇恩,食國家之俸祿,不思報效,卻吃里扒外,勾結亂黨欲陷我軍于不利之地,此番若不是他網開一面,寇兵豈不全軍覆沒?”
“魏卿家一向忠正耿直,不會如此不曉大義吧?”微宗似乎不信,說罷又用疑問的眼神看著魏鵬謙。
魏鵬謙想不到高俅等人真的反咬一口,當下心急如焚,他本不善言辭,更是臉漲得通紅,爭議道:“高俅他血口噴人,無中生有,歪曲事實,蒙騙視聽,以推脫罪責,請皇上明察。”
高俅扭身轉向魏鵬謙:“請問魏大人,梁山草寇中有個綽號叫‘神火將軍’魏定國的,你們是什么交情?”
“這,魏定國是臣的堂侄。”魏鵬謙轉向微宗道。
“那你今天就當著皇上和眾同僚的面,說說你為什么放他個漏網之魚?”高俅給大家交待。
不聽此言便罷,一聽此言,魏鵬謙怒從心頭起,大聲嚷道:“不是我放魏定國漏網之魚,而是魏定國念在同門份上,放了我一條生路。”
“皇上明鑒,梁山草寇視我王師如大敵,因不守王道教化,從草為寇,與我官軍是冰炭不同爐,豈有放我之理?”童貫又發言了。
“皇上,高大人與我五千余眾,去敵五萬之師,無異于飛娥撲火,既無頑勁的側翼,又無強大的援軍,如何不敗?我三千將士,奮力搏擊,陣亡十之八九。魏定國念及同族之誼,不忍趕盡殺絕才放我生還。”
“那你何不殺身成仁?”高俅厲聲喝問。
“我死了,那又有誰向皇上揭露真相?”魏鵬謙據理力爭。
“一派胡言,證據何在?”
“身上刀傷五處,自可為證。”
“難保不是你自傷的”高俅道。
“你可有證據?”魏鵬謙反式一擊。
“當然有,你的部將黨氏兄弟就是證據。”王黼突然答話。
“正是黨氏兄弟臨陣逃脫,去了我一半兵馬,讓我孤軍作戰,才會如此狼狽。”魏鵬謙一臉的委屈。
“眾位卿家切勿斗口。”趙佶急忙止住,“魏卿家,你可有一兵一卒?”
“幾乎全軍覆沒,剩由犬子幾十號人。”魏鵬謙答道。
魏鵬謙一看又多了一個對手,還未答話,趙佶又止住。他看了一眼蔡京,半響一言不發,“蔡卿家認為如何處置?”
蔡京不做聲并非無言可發,只是大殿之上以重欺寡怕影響不好,他要靜觀其變,當下聽見皇上征求他的意見,認為時機成熟,于是趕快出班:“回皇上,可以交由大理寺審理,證據如果確鑿,自然還視聽一個公道。”
“就依蔡卿,三日后著新科進士李布云參與會審。”
“退朝!”
魏鵬謙全軍折盡,沒有證據,也不傳黨世英,黨世雄,而交由大理寺,并要李步去參審,倒是有了一點希望,也許皇上是想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不過不能松氣,還得謹慎應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