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林天翊看著兩只就要落下的觸須驚喊道,這一瞬間的精力分散險些使他從章魚身上跌落下來。
“啊!”即使周圍幾人叫聲再大,也無法讓陳漢躲避從兩旁夾擊而來的觸須,左面的觸須狠狠抽打的船上身上將其重重拋起。這并沒有結束,被拋入空中的陳漢被另一只觸須卷了起來,頓時整個身子如粽子一般捆綁在空中。
“別管我,殺了他。”船長雙目瞪的通紅,身子被勒得死死的,說話都十分困難。林天翊此刻也接到了船長丟上來的步槍,對著陳漢重重點了下腦袋,右手與雙腳同時發力,身子再次蹲在章魚腦袋上。
林天翊將長槍捅入被短匕刺出的窟窿里,右手猛的扣動扳機。在他叩響扳機的那一瞬間,船長被章魚狠狠甩出,這一甩直接讓船長飛出十幾米外,砸在一旁堅硬的礁石上,四支、嘴角鮮血直流。
十幾顆子彈在幾秒之內就完全打完,若說林天翊斬斷了章魚的觸須并擊碎了它的腦殼只會令他重傷,這十幾顆子彈卻是足以要去它的小命。剩下的幾只觸手也漸漸停止抖動,章魚的身子逐漸軟了下來。
蹲在章魚腦袋上看著周圍四處都有人倒地不起的慘狀,林天翊拋開步槍,用匕首狠狠刺向章魚。一刀,兩刀,直到第十次揮動匕首才停下發泄的動作,但手臂依舊插在章魚體內沒有拔出。
發泄之后的林天翊神經總是特別敏感,他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從這已經死去的章魚體內流入自己身體中。“這是什么?”在發現異常的那一瞬間李天羽想拔出手臂,但隨即又放棄了這個動作。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真要不是什么好東西現在拔出來也是為時已晚。
戰斗終于結束,幸存著的水手、師生連忙將自己的同伴扶起,可倒在地上的同伴十有八九是斷了骨頭不能直起身子的重傷人士,包括船長也是如此。
這一場戰斗雖然時間不長,僅僅兩個小時遠沒有一個晚上那么夸張,但眾人無不是身心俱疲,互相攙扶著望向依舊跪在章魚尸體上的那道身影。見林天翊還不走下來,幾人都以為他是力氣耗盡連站立都十分困難。
“沒了?”數個呼吸過去,林天翊皺眉自語,他能感覺到已經沒有了那種氣流沖進自己體內的感覺,似乎這些氣流已經全部散光了。摸不清頭腦的林天翊也不準備此刻研究這事,抽出手臂甩了甩上面的骯臟液體,站起身子緩步走向自己的同伴。
“天翊,你沒事吧。”這一戰又是林天翊出力最多,許浩見他走下來連忙上前問道。
林天翊舒緩一口大氣,點頭說道:“我沒事,大家怎么樣?”此話說著,就看向不遠處的陳漢。雖然兩人沒有對話,但林天翊能感覺到這位船長想要與自己說些什么。
緩緩走向陳漢,此時船長早已沒了幾日前的風采,因為失血過多而泛白的臉頰透露著滄桑與衰竭。“天翊,你,你過來”船長低聲開口,話還沒說多少就咳出一口鮮血,圍在他旁邊的人急忙上前,可惜這里的人沒一個懂醫術,圍在這也是沒太大用處。
“陳哥,你現在不要開口,要保證呼吸的平穩。”林天翊上前幾步蹲在陳漢面前開口說道:“等傷好了,我們再來暢談。”
陳漢輕搖腦袋,低聲說道:“我的身子到底怎么樣了我很清楚,即使現在送醫院也不一定能保得住這條命,何況我們還在逃命!”似是回光返照一般,船長的面色有了些許改善,說話也順暢不少。
“我死后,這艘船上的人就都要靠你了。”陳漢倒是十分高看林天翊,這里輩分比他大的可有不少,周圍人聽見了也都沒出聲反對,“大家能不能順利回到岸邊,就看你的了。”
“陳哥放心,我答應你,一定努力讓大家都回到內陸。”林天翊雙眼通紅,不住點頭。
“還有一件事我最擔心,就是我們水手和你們師生之間的關系。”陳漢連聲咳嗽后繼續說道:“這件事也得拜托你了,不要再出什么內亂。即使真的有人做錯事,我希望你不要怪罪其他人,這些水手跟著我也有好十幾年,好人也是有的。”
“放心吧陳哥,這事我會注意的。”林天翊點頭答應道:“還,還有其他什么事嗎?”
“呵呵,我陳漢幾十年孑然一身,唯獨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女兒,你若回到內陸,就幫我照顧照顧她吧。”陳漢嘴角勾出一絲笑容,似乎在回憶著自己與女兒多年以前的幸福日子,“我口袋里有她的照片,你可以拿去。”
“最后還有件事要拜托你,我若死了就不要把我帶回內陸了。”陳漢低聲說道:“火化后將我的骨灰丟入這汪洋大海中,我會在海里看著你們,看著這場災難退去,看著那深藍的海水重新”后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陳漢脖子一歪閉上了雙目。
“船長。”“陳頭。”“老陳。”周圍幸存下來的水手放聲痛哭,他們聚在一起十幾年,船長對他們可謂是關照頗多,傳授他們捕魚的經驗,在危機時刻幫助他們化險,可以說周圍幾人沒有一個不欠著陳漢天大的人情。可惜,這筆債他們永遠都沒法還了。
章魚的尸首倒在海灘上的沙石中,雖然死了但它的威懾依舊存在,不少血海生物想要走出海灘,最后都緩緩退開。淡淡的月色照在海灘上,映出不少抽搐的臉龐。這一夜當場就有兩位死亡,重傷也高達五人,能好好站著的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
在這大海逃難之時,重傷已經等于無治。包括女生在內也沒人懂得如何接骨,如何治療內臟的傷痛,能做的事情不過是簡單的止血化瘀。待到第二日天明,重傷的五位也熬不過傷病的煎熬,在昏睡中徹底長眠。
望著眼前熊熊燃燒的大火,林天翊緊了緊手中的錢包,這是船長的遺物之一,錢包里面有他與他女兒多年以前的照片,那是一個模樣可愛的小女孩,看上去似乎不超過十歲。
“給我說說吧,船長與他女兒的事情。”林天翊對此事感到十分詫異,在船長的手機或是其他遺物中居然沒有半點關于他女兒的信息,只有這一小張照片,與照片背后的一行字:佳佳,爸爸愛你!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李彪閉目思慮片刻開口說道:“那時候老陳還很年輕,在我們這一行里算是年紀比較小的。他有幸福的家庭,而且過著令人羨慕的日子。”
“之后不知發生了什么,他老婆要與他離婚,原因是老陳常年出海,兩人沒有半點感情。”李彪搖頭嘆道:“我那時也是剛認識老陳,見過佳佳幾次,那是個可愛的女娃。”
“因為自己常年不在家,女孩被法院判給了她母親,老陳只能每年與自己女兒匆匆幾次面。之后那女人再婚到了其他城市,老陳也就再也沒見過自己女兒。再后來,沒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