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安明悄悄打量著天涯。
飄飄一定很喜歡這個男孩子吧,不管從哪看,都一定很受女孩子歡迎。如果年輕二十年,不,即使年輕二十年,安明依舊不如天涯。安明有些妒忌飄飄,可以和這樣近乎完美的男孩子做朋友,做情人。
“安明在想什么?”飄飄夾菜給安明,洞悉他想法似的說:“不要亂想噢,我和天涯只是朋友,他是來看我的畫的?!?/p>
“畫?”
“對啊,我在籌備一個畫展,作者們都是年輕人,很多都是學(xué)生。飄飄的畫很不錯,我打算選幾幅,拿去參展?!?/p>
這樣?安明將信將疑。
“天涯喜歡飄飄么?”
“安明!”飄飄夾起一筷子菜,直接塞在安明嘴里,天涯溫和地笑了。
“安明很可愛?!?/p>
飄飄反駁,“一點也不??蓯墼趺磿栠@種問題嘛。”
“正是因為這么問,才可愛?!?/p>
“怎么會?”飄飄不以為然。
“喂,你們兩個小鬼,居然當著長輩的面在討論長輩可不可愛,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
安明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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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清晨,門鈴聲大作。
安明從工作間跑去開門,是天涯。
“飄飄去湖邊寫生了?!卑裁靼阉屵M來,然后才說。
天涯笑笑,“不,我找你。”
“找我?”安明腦子轉(zhuǎn)了下,笑了,“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喜歡飄飄的?!?/p>
“今天來找你,跟飄飄沒關(guān)系?!?/p>
天涯坐在沙發(fā)上,隨意地一個動作,安明的心跳亂了節(jié)奏,然后,安明紅了臉,轉(zhuǎn)過身,裝作是在找杯子,聽到天涯說跟飄飄沒關(guān)系,安明僵住了。
跟飄飄沒關(guān)系,難道是跟我有關(guān)系?現(xiàn)在的孩子都已經(jīng)這么開放了么,這么直言不諱?。?/p>
“阿良?!?/p>
這個名字從天涯嘴里說出來,嚇了安明一大跳,手里的水杯險些摔落。
“你認識阿良?”安明轉(zhuǎn)過身,看著天涯,忽然想起那個歐巴桑的話,長得很好看。
“他現(xiàn)在在我那里。”
說話的時候,天涯臉上始終帶著不冷不熱的笑容,比起面無表情,更加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個城府很深的人呢。
可是可是,“你怎么認識阿良?”安明很奇怪。看樣子,天涯也不過二十出頭,沒可能認識阿良啊,難道,是木然?
“如果你知道我是誰,大概就不會這么問了?!?/p>
果然吧,“你是木然的孩子?”
“木然?”聽他提起這個名字,天涯咧開嘴笑了,“原來你知道木然?!?/p>
“聽阿良提起過,她現(xiàn)在還好么?”
“他?你是問阿良還是問木然?”天涯啞然。
似乎這個問題很好笑,天涯的表情讓安明覺得自己是馬戲團的小丑,在賣力地表演取悅他。
安明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看來,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碧煅目吭谏嘲l(fā)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抬頭看著發(fā)愣的安明,拍拍旁邊,示意他坐下。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就由我來告訴你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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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飄回來的時候,天涯正坐在她家的客廳里。
“咦,你來了,怎么沒通知我?”四顧,看不到安明,徑自去了他的工作間,沒人。
“安明呢?怎么可以丟下客人一個人跑掉。”
“飄飄,安明有些不舒服,所以我自己坐在這里等你回來?!?/p>
“不舒服么。”飄飄有些不信,安明那家伙壯得像牛一樣,定期去健身房,怎么會不舒服?
“畫畫得怎么樣了?”
天涯的笑,讓飄飄很安心,擔心安明的心情立刻被驅(qū)散。
“很不錯呢,一定可以按期完成,不,是提前交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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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世界上有鬼么?
不信吧?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信。
我不是木然的兒子,我跟木然是同類。
木然是鬼。
我也是。
不信么?呵呵,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信。
不過,我會讓你相信的。
我跟你爺爺是戰(zhàn)友。
不信?這里有照片,你看,這個是你爺爺,旁邊的是你奶奶,后邊的是我。這是他們結(jié)婚的時候在禮堂大家的合影。
還是不信么?或許你認為只是長得像,是巧合,或者,我是他的后代。
單憑這個,好像的確沒辦法證明呢。
那要怎么辦?
這樣好了,我變魔術(shù)給你看,如果你認為那是魔術(shù)的話。
咦,信了么?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在害怕什么?呵呵,我不會害你的。
現(xiàn)在你是不是有點兒相信了?
我們來說說木然吧。
說起年齡,我要比木然老的多。
我已經(jīng)忘了我是什么時候出生的了,我還記得木然。
木然是辛亥革命那年生的。
對了,我是不是該先說說阿良呢?
阿良是在的時候出生的。
木然和阿良的故事,用現(xiàn)在的流行語說,是很狗血。
有本小說叫《胭脂扣》不知道你看過沒有。即使沒看過這本書,大概也看過梅艷芳和張國榮的電影吧?如果連這個也沒看過——那也沒關(guān)系,因為木然和阿良的故事,跟那個有些相似。
不過,也只是有些相似而已。
木然是大戶人家的千金,阿良的父親是修鞋匠。
呵呵,那時候,我是木然家的私塾先生。
有一天,阿良代替父親送鞋子來木然家,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園子里。那天,我正帶著木然放風箏。
外面很亂,木然的父親不允許木然出府,可憐的木然想放風箏,也只能是在自家的園子里。雖然地方很寬敞,可是,畢竟不如外面來的自在。
那一年,木然十六。
阿良看木然看的呆了,后來被家丁拖了出去,因著管家求情,才沒遭頓毒打。
可是從那天起,阿良對木然念念不忘。
對木然來說,她的家就是她的一切,十六年來,她幾乎沒有出過府,對外面的世界所知甚少。
那天,木然只瞟了阿良一眼,跟我說,她覺得那個男孩子很憨厚,跟其他來她家的公子哥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待得久了,木然身上也沾染了陰涼氣,大夏天里竟然招上了風寒。
府里的人給她請了大夫,說來也巧,那個人是安明你的祖上。他有個徒弟,恰恰就是阿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