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兩名傷員

攻擊南門的土匪被他們大當(dāng)家的丟下了，等到四面八方的人圍上來，他們已經(jīng)失去逃跑的機會，除了被擊斃的，整整抓了十個俘虜。邵斌安排好北門的事情，向白欣說：“走，我們到南門看看去。”

南門洞開，邵斌他們趕到時，正見到小方和小盧用門板抬著羅茹向圩子里面走，門板上的羅茹正昏迷著。邵斌看著羅茹問：“她負(fù)傷了？傷得重不重？”小方回答：“她的傷在肩頭上，本來不重，可是由于沒有得到及時包扎，失血過多，所以就……”邵斌把羅茹身上的被子掖了掖，吩咐小方他們，把羅茹抬到大院里，請老海好好照顧。邵斌回頭看到白欣魂不守舍的樣子，笑著問：“你和楊副科長真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啊！一時不見就為他擔(dān)心了？”白欣慌忙說：“哪里……”正在這時，只見在楊再心的指揮下，兩名戰(zhàn)士押著俘虜過來了，楊再心的一只胳膊吊在胳膊上。過去白欣和這幫土匪接頭都是見他們大當(dāng)家的，但他還是擔(dān)心會有土匪認(rèn)出他來，趕緊把頭轉(zhuǎn)向了一邊。

邵斌問：“老楊，你也受傷了？”

“還不怪那個羅茹，個人英雄主義，”楊再心無可奈何回答，“按說她是從敵占區(qū)過來的，不應(yīng)該如此沖動，一個人跳下圩子阻擊敵人，只圖一時痛快了，我剛想支援她，一發(fā)子彈敲在了這里，眼看她被土匪包圍，只能干著急。如果不是小方及時趕到，后果不堪設(shè)想……”

“你是說羅茹從圩子上跳了下去？”邵斌仰頭看看圩子，雖說不是太高，從上面直接跳下，也是不可想象的。“這么高的圩子，你應(yīng)該阻止嘛！”

“她英雄啊！我能阻止得了她？”楊再心搖著頭，跟在俘虜后面進了圩門。

“這個羅茹，在敵占區(qū)好幾年了，還是如此沖動逞能……”邵斌自言自語。他告誡在圩門下站崗的哨兵，土匪雖然被打散了，防止他們卷土重來，絕不可麻痹大意。安排好這些，他帶著白欣往回走。這時天已經(jīng)麻麻亮了。

雖說是和土匪打了一仗而不是正規(guī)軍，卻是很艱難的一仗，如果不是劉川的百姓來援，后果還真的難以預(yù)料。這些土匪一改過去欺軟怕硬的本性，不只是想著搶點東西那么簡單啊！勞累一夜，困倦襲上身來，邵斌長長打了個哈欠。白欣勸他：“邵處長，今天還要啟程回延安，趁著天未大亮，你再瞇瞪一會吧。”

“今天暫且不動身了。”邵斌伸了一下懶腰說，“這些土匪連夜來襲太意外了，也許幕后另有緣由，我想馬上突審。”他笑著問：“白干事，你困不困？如果不困，我們一起審訊。”

“我……？”這是白欣最為擔(dān)心的事，但他不知如何拒絕。

“老楊受傷，只好我們倆搭檔了。”邵斌說，“快走吧，夜長夢多，防止他們串供。”

在延安的時候，白欣總感覺邵斌和他之間像隔著些什么，憑這些年特工的經(jīng)驗，他感覺他可能受到懷疑了，所以一切事關(guān)機密的事情，如果不是安排到他的頭上，他很少摻和，現(xiàn)在邵斌直接讓他陪著審訊俘虜，一方面給他出了難題，一方面也可以看做是對他的信任，如果再推脫，這些年的韜光養(yǎng)晦可能是白費了。白欣欣欣然說：“跟著邵處長這樣的老保衛(wèi)配合，一定能學(xué)到許多東西。”

“白干事說出的話怎么有些酸溜溜的味道。”邵斌笑著說，“我們一家人就不要互相吹噓了，趕緊吃點東西，飯后開始工作。”

仗打了半夜，老海卻睡得比平時還香，直到小方砸開他的門，他才揉著眼屎走出來。他的住處在大院拐角的堆雜物的小屋內(nèi)，小方剛來這里時，因為警衛(wèi)班戰(zhàn)士住的正房已經(jīng)人滿為患，楊再心安排他和老海同住，老海很高興的答應(yīng)了，沒想到第二天，小方主動提出搬出來住，楊再心奇怪地問原因，小方回答，老海的煙癮太大，一晚上要抽四五袋煙，再加上他的臭腳丫，能讓人窒息，憑老海的資歷和對革命的貢獻，楊再心也不好說什么，立刻安排在老海住處的旁邊空地上另搭了一間一切棚的小屋。

老海走出房間一眼看到擔(dān)架上的羅茹，趕緊俯下身，仔細(xì)觀察了傷勢，嚴(yán)厲地問：“這是誰做的包扎，你們沒學(xué)過？這樣包扎，她的胳膊還能保住嘛！”小盧嘴唇翕動說：“是楊副科長做的包扎，他的胳膊也受了傷，只能弄成這樣。”

打開繃帶，小方他們才知道情況的嚴(yán)重，子彈從羅茹的肩頭洞穿而過，一根白煞煞的骨頭露了出來，繃帶把刺出的骨頭強行按壓在肌肉里。老海命令他們把羅茹抬到北廂房的辦公室里，小方為難地說：“楊副科長早有規(guī)定，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能私自進入辦公室。”老海也知道這些規(guī)定，作為保衛(wèi)工作的特殊性，楊再心立的規(guī)矩并不算過分，但今天他好像十分激動，大聲說：“這個院子，除了辦公室還有干凈的地方嗎？是你們的睡覺的地方還是我睡覺的地方？”他不容分辯，吩咐道：“打開辦公室，如果楊副科長怪罪，都把責(zé)任推到我的頭上。”

小方他們把羅茹抬進辦公室，放到邵斌昨夜臨時搭起的床鋪上。老海為羅茹用鹽水清洗了傷口，重新做了包扎。回頭看到小方他們還在那站著，奇怪地問：“你們還呆在這干嗎？沒事做了？”小方和小盧這才想到自己還有任務(wù)，把邵斌的安排交代給老海，轉(zhuǎn)身離去。老海想到，打了半夜的仗，同志們一定都餓了，回到廚房把昨晚蒸的薯面窩窩餾上了鍋，打點好咸菜，又從墻上洞中的油燈后掏出一個玻璃瓶回到了辦公室。

玻璃瓶里是老海在夏天捅院子樹上蜜蜂窩時得來的蜂蜜，他知道這東西大補，連自己都沒舍得吃上一口，現(xiàn)在羅茹的傷勢很重，他決定把這個送給她吃。

老海剛出了廚房的門，邵斌和白欣一前一后走進了院門，白欣看到他手中的瓶子，笑著說：“這是準(zhǔn)備送給誰吃呀？我們平時都難得聞聞的野蜂蜜，終于愿意貢獻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