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遲來的救兵

對被俘土匪的審訊毫無收獲。他們告訴邵斌，匪首“大鴨子”半夜時分帶他們來時就是告訴他們，劉川是八路軍的軍需供給站，糧食多多的，銀元多多的，劉川的娘們也都白白嫩嫩，一掐一把水兒！最后受審的土匪，個頭不過五尺，一雙小瞇縫眼，哈喇子流下了半尺長，他的腦海里大概充斥的就是那個未曾謀面的白白嫩嫩的劉川女人了。

“放屁！”坐在邵斌身旁陪審加記錄的白欣拍起了桌子。

“‘大鴨子’就是這么說的，我可沒放屁……”小土匪盯了邵斌一眼，小聲咕噥。白欣發現這些土匪對邵斌敬畏有加，好像對他這個小白臉并不在意。大概他們都認為只有邵斌才能掌握他們的命運吧。

“他奶奶的，一會就讓你們知道白某人的厲害。”白欣打定主意，穩穩坐下凈等著看邵斌如何處理此事了。

邵斌讓警衛戰士把土匪押出去后，向白欣說：“幾名俘虜說的出入不大，也許他們知道的就這些了。”他站起了身，整了整衣帽，準備要走的樣子。

“就這樣完了？”白欣趕緊問。

“再審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了。”邵斌說，“他們都是小嘍啰，匪首‘大鴨子’不會把秘密告訴他們的。”他像想起了什么，把門前的哨兵叫了進來。“跑步告訴廚房，給他們弄些吃的。”

白欣從劉歪子那里意外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東西，精神放松，十分希望立刻把這些俘虜都整死，但**的政策他已經熟記在心，知道保安處不可能把他們都處死。現在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趕快把他們放了。夜長夢多，楊再心已經打死一個認識他的土匪，誰知道這些人之中就一定沒有認出他的人？白欣想到這里，笑著說：“我們的糧食還不夠吃，既然他們都是小嘍啰，又不知情，干脆都放了算了，關著他們也是糟蹋糧食。”

“不能放。”邵斌的聲音很大很嚴肅，他可能意識到了這一點，放緩語氣說：“這都是些悍匪，放了他們，很可能繼續為非作歹。”

“把他們都殺了？”白欣很激動，強壓住嘣嘣跳的心情問，“邵處長事情多，這事我來辦吧。”他打算馬上把這些家伙槍斃，連刑場也不用選擇了。

“他們之中有的可殺，有的未必十惡不赦，按說要好好甄別一下，但我們多少大事要辦，騰不開人手喲！”邵斌告訴他，中央情報部來電報了，中央民主人士云集，他必須馬上趕回去，他和楊再心都要跟過去。

“那這些土匪咋辦？”白欣試探著問，他還是不死心，只有親手殺了這些家伙才能安心上路。

“把他們交給綏德保安分處吧。”邵斌叮囑白欣，“趕緊收拾一下，爭取下午上路。”早晨邵斌還說，不忙著走了。現在突然變卦，什么意思？他說的延安來電，也沒見到他帶了電報機啊！都是秘密戰線的老手了，白欣怕引起懷疑，哪里敢多問，只能回答一聲“是”。

出了窯洞的門，白欣見那些土匪還在北門邊由哨兵看押，等著吃飯。沒有得到殺死或者釋放這些土匪的任務，白欣忽然有些怕他們了，低下頭快步走著。還沒有走出圩子門洞，在前面的邵斌突然歡呼起來：“我說他們會來的，一定會來的，沒想到這么快……”白欣抬起頭，對面一行人馬向這邊走來。都是八路軍裝束，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綠色的臂章。這是他們保安干部戰士特有的。

“歡迎，歡迎……”邵斌緊走腳步迎了上去。這些人是邊區保安處綏德分處的安保人員，帶頭的白欣認識，正是他們的副處長孫敬忠。并且他還知道這孫敬忠名字的由來。**中央還在長征路上的時候，當時名叫孫敬的他，是陜甘邊特委保衛干部，和當時的陜北**領導人劉志丹高崗等人被政治保衛局逮捕了。經過數月的審查，被認定是國民黨派來的特務。他受到非人折磨也沒有低頭承認加在他頭上的特務“頭銜”，政治保衛局一聲令下殺了他。就在行刑的前一分鐘，**中央的命令到了，釋放所有被冤屈的陜甘邊干部。關鍵時刻孫敬撿回了一條命，為表達對中央的感激之情，把名字后加了個“中字”。不知怎么*主席知道了這件事，在一次祝捷大會后親自點名見他，并把他的名字改成了孫敬忠。對他的希望是，要對革命忠心耿耿。隨后抗戰軍興，陜甘寧邊區建立，孫敬忠干起了老本行，成了邊區保安處的一名保衛干部。邊區鋤奸反特的任務越來越艱巨，邊區保安處又在各個專區建立保安分處，由于孫敬忠在保安戰線的杰出表現，被分配到綏德保安分處擔任了副處長。

白欣剛從敵占區調回來時，就是在綏德保安分處工作的，孫敬忠對他贊賞有加，經他的建議，把他調入了邊區保安處。白欣對此事一直有懷疑，他是軍統當做冷子打入邊區的，一向不顯山不露水，他孫敬忠怎么就“慧眼識英雄”了？那時間他已經和楊再心接上了頭，楊再心安慰他說，別疑神疑鬼了，我不就是看你沉穩才把你拉過來的嘛！隨后數年間都沒發生什么事，白欣的擔心也就撂下了。

由于以上的關系，白欣走上前去主動向孫敬忠打招呼。孫敬忠早已看見了他，放下給邵斌敬禮的手，握住他笑著說：“小白，你這段時間臉可曬黑多嘍！可不能心思太重喲！”

“我一天三飽一倒，能有什么心事。”他想了想，反戈一擊說，“我看你孫副處長倒是要愛惜身子，整天被那些‘莫須有’的特務們搞得神經兮兮了。”

“小白數年不見，不光是本事，連嘴皮子也跟邵處長歷練出來了。”孫敬忠告訴邵斌：“邵處長大概還不了解他的過去吧？一天也難得見他一個笑臉，更別說和他知心交談了。”

邵斌笑著說：“做特殊工作的，我倒認為白干事這是項長處。”白欣眼皮跳了一下。做特殊工作的？隨后想到自己保衛干部的身份不是干特殊工作的嘛！邵斌和孫敬忠的談話打斷了他的思緒。邵斌問孫敬忠咋來的這么快。孫敬忠回答說：“接到你的電報，我正在米脂檢查工作，救兵如救火，八十里路我們四個小時趕到了。”

“你這救兵雖然來的快，但還是沒有仗可給你打了。”邵斌指著圩子外的俘虜說：“倒是有些戰利品可供你分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