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證人之死
楊再心白欣二人進了辦公室,沒等白欣坐下,楊再心就急不可耐問:“東西得到了?”白欣做了否定回答。
“怎么?一個劉歪子你都對付不了?”
“東西沒得到可以再去,但你今天早晨的做法是不是太冒險了?”白欣說:“我總是有一種感覺,我們已經被懷疑了,你無故離開,到處找不見你,不是引火燒身嗎?”楊再心欲言又止,他想起了趙大貴的告誡,他的告誡可就是黑瞳的告誡哪!他思索片刻,笑著說:“我不過到圩子外面散了散步,有什么值得懷疑的。”
“你好像沒有對我說實話吧,你到底干什么去了?”白欣有些急了,坐下又起來,用質問的口氣問。楊再心國共雙方的身份都是白欣的上司,他心有不快,聲音也隨之大了起來:“我干什么去了,還輪不到你來質問吧?”
“白干事在質問你什么呢?”孫敬忠從外面走了進來。真該死,楊再心為剛才的沖動后悔不迭,所幸孫敬忠只是聽到了最后一句話。戲發展到了這里,也只得演下去了。楊再心心一橫說:“我和白干事共事多年,他竟對我早晨的行動表示懷疑,這也太過敏感了吧?”他雙手向孫敬忠面前一攤,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白干事如此做是對革命負責任的表現,”孫敬忠搬過椅子坐到了楊再心的對面,盯著他說:“為了找你楊副科長,我們所有干部戰士整整耽誤了一個早晨的時間,你總得解釋一下吧。”
“吃飯前我已經解釋過了,”楊再心極為氣憤說,“難道你孫副處長也不信任我?”
“我曾未懷疑過自己的同志,”孫敬忠問,“你說是偵察地形去了,有誰跟著,你不知道這里前天還是戰場?就不怕受到再次襲擊的危險?”
“我們干革命的哪天沒有危險,如果都瞻前顧后,革命還能干下去嗎?”楊再心意味深長地說,“當年你孫副處長西征時被馬家軍包圍在祁連山下,那時危險不危險?……”
對于這言不由衷的話,白欣聽著不由衷贊嘆,這個楊再心還真不是白吃飯的,關鍵時刻把一個革命者扮演得有模有樣,過去一直把他當做無能之輩的看法以后倒是要有所改變了。同是一條線上的螞蚱,白欣不能再作壁上觀了,笑而言他道:“我過去都是把孫副處長當做隱蔽戰線的專家來看的,原來您還曾是戰場上的一員戰將……”孫敬忠好像并沒有在意他明顯的馬屁,揮揮手阻止了他,不再像剛才那樣和顏悅色了,臉色鐵青問:“既然你說天未亮時到的圩子外面,如果你走的正常路徑,為什么哨兵也沒有見到你呢?”爭論到現在,這句話才算問到了點子上。關鍵的時刻到了,為了解脫現實的困境也只得提前讓他啟動了。楊再心狠了狠心說:“哨兵是看到我的,怎么,他沒有向你匯報?”
“嘔?”孫敬忠眉頭皺了起來,向外面喊道,“小方,小方……”迅疾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進來的人卻是小盧。小盧向孫敬忠報告,小方換崗去了。
“他到哪里換崗?”孫敬忠問。
“好像是北門。”小盧想了想回答。
“那好,哨兵有沒有見到你,很快就能見分曉。”孫敬忠站了起來,掏出一盒香煙遞向楊再心。楊再心擺擺手:“我現在是受審的特務,不敢當。”
“你也算得上一個革命者?”孫敬忠點燃香煙吸了一口,“當年陜北肅反,我被當成特務被自己一直領導的保衛戰士抓了起來,當時我連死的心都有,關鍵時刻,中央來到了陜北,放出來了一部分受到冤枉的同志,但還是有許多優秀人才在中央來到之前就被肅反掉了。你說我們多冤枉,但因為冤枉我們就不革命了?”楊再心雖說和孫敬忠并不是一條戰線的同志,但也聽得胸動心搖。這些人是怎么了?受到如此冤枉,還是堅定不移跟著**走,**到底有何魅力值得他們這樣呢?坐在一邊的白欣,腦子卻飛向了外面,他等待著哨兵進來的那一刻。但見楊再心比剛才還要鎮靜的表情,又狐疑起來。他如此鎮靜自若,到底葫蘆裝的是什么藥?
院子外傳來腳步聲,白欣不由“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孫敬忠笑著問他:“白干事比我還急于想知道真相啊!”
白欣還了一笑:“那當然,我聽到你剛才說,紅軍肅反殺掉那么多自己的同志,急于想讓楊副科長得到洗清啊!”
“白干事稍安勿躁,我當然是清白的,一會你就知道真相了。”楊再心拿起那支一直不愿抽的煙點上了火,他把煙卷叼入嘴中還未來得及抽,小方已經跑了進來。三個人都往他身后望去,卻見他身后并沒有要見的哨兵。
“這是怎么回事?你換崗的哨兵呢?”孫敬忠也坐不住了。
“報告三位首長,哨兵王小毛被人殺了。”小方敬了軍禮,順手脫下了軍帽扇著滿頭的汗。
“他——死了?”剛想跟著站起來的楊再心癱了下去。白欣一陣輕松,在他的想法,死了總比當場揭穿楊再心好的多。他瞅了楊再心一眼,“這個楊再心看起來面善手軟,這次做得干凈利落,毫不留后患,自己對他又看錯了。”
“走,看看去。”孫敬忠拿起軍帽扣在頭上,帶頭沖了出去。
北門洞里圍滿了圍觀的群眾,看到孫敬忠他們過來,不用招呼,散開了一條道。殺人地點觸目驚心,王小毛倒地的地方,四處圍墻上都是噴射而出的鮮血,顯然人是在城門洞里被殺的。孫敬忠向外面看了看,圩門處的哨兵都是固定崗哨,他的位置應該在圍墻上,為何在門洞里被殺?按一般常識判斷,他一定是熟人叫下來的。但哨兵站崗,除了換崗,又有誰能把他從圍墻上叫了下來呢?為了解除群眾的恐慌,孫敬忠吩咐,把王小毛的尸體抬回了辦事處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