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小奕就找到了工作,在縣城一家醫院當護士,每天都能回家,再也不用背井離鄉了,真好,自己的努力終于有了一絲回報,也值,小奕心想。
現在妹妹在家了,所以大部分周末小柔都往回跑,沒事姐妹倆逛逛街聊聊天多幸福。漸漸的,小柔也習慣了徐浩不能陪著自己的事實。慢慢的,她也明白了,其實生活除了感情除了思念,還有其他許多許多的東西,比如說親情友情,比如說學習,再比如說將來的工作,能正確處理彼此之間的關系就好。平時能和徐浩發發短信,打打電話,小柔已經很知足了,在她看來,能否整天膩在一起并不是感情深或淺的唯一評判標準,哪怕低調得被旁人忽略了存在,只要兩個人彼此用心,該有的幸福一點也不會少,就像她和徐浩。
“寶貝,忙啥了?還有半個月就能恢復一點自由啦,就可以見到你嘍。”
“是是是,你是大忙人,我也沒辦法呀,半個月,慢慢熬吧。”
“對不起哦,我想陪著你,很想,可是——唉。”如今發短息,“對不起”便成了徐浩的口頭禪,除了這,他不知道還有什么可說的,他是那么的愛小柔,從一開始就是,但他的身份注定了自己給不了小柔任何承諾,他努力做好,然后做得更好點,爭取以后能給小柔幸福的生活,小柔還小,也許沒想到這么多,但這些徐浩必須考慮,必須努力,也是他對愛的責任。
“好啦,又對不起,我不想聽對不起。”本來沒什么的,一看到對不起幾個字,小柔覺得有點煩了,把手機往床上一扔,不想理他。見小柔沒回短信,徐浩知道她生氣了,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過來,小柔硬是不接。
剛才還好好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許真的是想他了,恨不能見,所以才這樣的吧,其實并不是生徐浩的氣,,她是理解他的。
“喂,干嘛呢?不停的打。”小柔拿起了電話。
“寶貝,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以后少說對不起就是了,可我確實做得不好,對不——”徐浩趕緊打住,小柔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了,沒事,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洗簌去了,掛了。”
“好的。”
“怎么了?我們的林小柔同學也知道耍耍小脾氣了?”田心看小柔掛了電話馬上問道,“看你表情不是很正常呀,怎么了?說說,姐來給你指路。”
“哎呀,得了吧,除了會挖苦人,我看你就不能做點別的。”小柔頂了她一句。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好心沒好報,這年頭,做好事也這么難,唉!”田心左一聲嘆息右一聲嘆息的嘀咕著,小柔真怕了她。
“叫你快嘴田心似乎還不夠形象,應該補充一條,愛管閑事田心。”正躺在床上發短信的秦娜連忙點頭贊道;“太形象了。”
“好啊,今天你倆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合伙欺負我,哼!我保證明天就擊潰你們的聯合入侵,咱走著瞧。”
“什么時候變成聯合入侵了?沒這么嚴重吧。”秦娜故意說道。
“還要等明天呀,那今天我們就侵略到底,秦娜,快,向她發起最厲害的語言攻擊,打敗她快嘴田心的稱號。”
“你們饒了我吧,我投降。”
“哈哈。”——
她們幾個在一起,宿舍里少不了打打鬧鬧的聲音,都是快樂的音符,大學里,能認識這樣的好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小柔想。
電話響了,是妹妹打來的,小柔高興的拿起手機。
“喂小奕,這么晚打電話,什么事呀?”
“姐,家里出了點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說,你明天課多嗎?要不你明天請個假回來一趟吧,電話里說不清。”小奕的語氣里全是著急。
“到底什么事呀?”小柔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半空,“好吧,明天一早我就回去。”
妹妹的這個電話讓小柔久久不能入睡,憑小柔的直覺,家里一定出了不小的事,到底什么事呢?她恨不得現在就收拾東西回家,可惜已十點了,上哪坐車去啊,注定了這個夜晚要在煎熬中度過。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小柔一進門邊喘氣邊問道。小奕不作聲,媽媽在一旁坐著,眼睛紅紅的,顯然剛剛哭過,小柔被眼前的情景嚇著了。
“到底怎么了?能告訴我嗎?”
“你爸要和我離婚。”媽媽用沙啞的聲音說著,眼淚隨之掉了下來。
“什么?怎么會這樣?”小柔頓時感覺五雷轟頂一般,“不是好好的嗎?為什么突然要離婚,爸呢?我問他去!”小柔束手無策,但還是盼望著能挽回些什么。
“沒用的,爸說和媽沒感情了,過不下去了,所以決定離婚,姐,該說的我都說了,沒用的。”妹妹勸著小柔,臉上滿是絕望。
小柔癱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態來接受這個事實。曾經幸福的一家就這樣沒了?曾經一家人圍著桌子邊吃邊聊的場景難道也消失了?就在今天。她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到了晚上,小柔也沒見著爸爸,小奕說他回鄉下爺爺家了,可能因為這個事吧。媽媽一個人坐在屋里,不停的掉眼淚,小柔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不管因為什么,在小柔心里,已經對爸爸有了恨,曾經那個深愛自己的爸爸在這一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么多年以來,媽媽辛苦勞作,一心一意為這個家奔波,卻落得了如今的下場,男人都怎么了?不能讓深愛自己的女人過上多么富裕的生活也罷,還要狠心去傷害這個女人,小柔越想越恨,她不想再追問具體的原因,一切已無濟于事。
“媽,別傷心了,不管怎樣,我和姐都會陪著你的。”小奕走到媽媽身旁,坐在跟前挽著媽媽的胳膊說道。
“是呀,媽,別傷心了,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小柔也湊到媽媽跟前,拉著媽媽的手說道,情不自禁落下了眼淚,流進了嘴里,好苦。
媽媽緊緊的抱著小柔和小奕道:“傻孩子,不哭了,有你們在,媽媽已經很知足了,你爸堅持要離就離吧——”母女三人終于忍不住哭成了淚人。
弟弟在學校沒回,還不知道家里的事,媽媽說盡量不告訴他,他還小,又正處于叛逆的年齡,萬一給他造成什么影響,讓他誤入歧途該如何是好呢,是呀,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媽,別多想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還有我們呢,早點睡吧。”小柔勸道。
“媽沒事,不早了,你們回屋睡去吧,快,快去睡吧。”
小柔和小奕躺在床上,聊了好多。
“姐,咱是不是以后就沒家了?才決定不走遠,竟然是這樣的結果,早知我該不回來的。”妹妹負氣的說道,卻不知道該生誰的氣。
“怎么能這么說呢,我不相信爸爸會這么狠心,難道他就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嗎?”
“我問過爸爸了,他說他和媽媽的感情已經破裂,回不了當初了,姐,你認為破鏡還能重圓嗎?”
“能!為什么不能,一句感情破裂就能推卸身上所有的責任嗎?他錯了,這場戰爭,他會輸的,會輸得很慘。”小柔幾乎是帶著恨說道。
“那你還相信感情嗎?打死我也不相信了。”妹妹語氣十分堅定。
小柔的心被什么猛地撞擊了一下,好疼,我還相信感情嗎?無從知道,這年頭,感情到底算什么,又真正有幾斤幾兩重?
“我現在不想考慮這些了,覺得很累,特別累。”
“那就別想了,姐,我們的責任是好好照顧媽媽,媽媽太苦了,一輩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拼命干活,現在——”妹妹眼睛濕了,沒再說下去。作為一個女人,作為一個妻子,作為一個母親,媽媽只能盡最大努力維持這個家,她容易嗎?爸爸為什么要這樣?難道他——小柔不愿繼續往下想,只怪如今充滿誘惑的社會實在讓人不得不——不!不會的!
又是一夜沒睡好,小柔和小奕兩人眼睛腫得跟熊貓眼似的。
“小奕,下班回來好好照顧媽,我得回學校上課了,后天周五我就回。”臨走前,小柔交待道,“媽,這兩天你在家歇著吧,別去干活了,身體要緊。”
“姐,你去吧,家里有我呢,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媽的。”
坐在車上,小柔撥通了爸爸的電話,響了好久爸爸才接。
“什么事呀?小柔,在學校還好吧,學校最近忙不?”爸爸關心的問著,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這讓小柔覺得好假。
“為什么要和我媽離婚?是你的決定嗎?你敢肯定你不會后悔?”小柔一口氣問了一大堆,她期待爸爸能給她一個合理的說法。
電話那頭只有很長時間的沉默,然后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孩子,你還小,大人的事,你們不明白的,我和你媽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好,別多想了,在學校好好學習。”
“好好學習?家里這樣我能好好學習嗎?我已經不小了,你知道你這樣做對媽的傷害有多大,對我們三姊妹的傷害有多大嗎?你真的沒考慮過后果?爸,你是一個很明智的人,我不相信你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二十年的感情說沒就沒嗎?我不相信,你騙人!——”小柔哭了,電話那頭只聽嘟嘟的聲音,爸爸已掛斷了電話,小柔心里如千根細針扎似的痛。
怎么會這樣?她千遍萬遍的問自己,仍然找不到答案,淚水順著臉頰靜靜的流著,再一次流進了嘴里,好苦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