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通往**的路上,霍霜梧心中不免忐忑。太后怎么無端端的要召見自己?該不會是皇帝跟自己的誤會被傳為曖昧了,然后呢,就很狗血的,一直深愛皇上的什么妃子就跟太后哭訴,而這個什么妃子很可能就是太后的什么親戚,很得太后歡心,于是太后就鳳顏大怒,咳咳,很可能生氣得連皺紋都加深了不知多少倍——都能夾死好幾只蒼蠅了呢。再然后,就是太后出手,說什么讓自己放手,給自己多少好處之類的?咳咳,這個劇情……倒像是臺灣的偶像劇了呢。
她心中不免苦笑。只是臉上不敢流露出來,一入宮門深似海啊,還是小心為妙。
霍霜梧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她想著大概是視死如歸的樣子吧。但在其他人看來,卻有點趾高氣揚的味道了。只可惜她自己不知道。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到得一座宮殿,霍霜梧也看不分明是啥模樣,只是略略覺得有沉穩淡雅的感覺而已。或許這個太后是個好相與的人呢。霍霜梧想起歷史上的賢后,不都是崇尚簡樸、愛惜民力的么?看這宮殿的風格,這太后或許沒有想象中那么恐怖吧?至少不會像容嬤嬤那么可怕。
侍臣通傳之后,霍霜梧踏著細碎的步子高頻率的走了進去。為什么是邁著細碎的步子快步走呢,那是她讀古文的時候,了解到這叫“趨”,是對上位者表示恭敬的走法。現在自己無端端的被太后召來,還不知對方的目的是什么呢,還是恭敬點好,禮多人不怪么。只是心里不免有些郁憋而已,想來自己畢竟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竟然要對一個古代的老婆子卑躬屈膝的,心里實在不是滋味呢。霍霜梧知道自己是個喜怒很容易形于色的人,怕自己的表情出賣了自己,只得很阿Q的想著,這個太后畢竟是個老太太了嘛,自己這是尊敬老人……尊敬老人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啊……
作了N遍阿Q式的自我安慰之后,霍霜梧心里總算舒坦了些,臉上的表情也自然多了。
“民女霍霜梧參見太后。”霍霜梧學著電視劇里面演的,低著頭,聲音柔柔細細的道。
過了好一會,太后都沒吱聲。霍霜梧跪得膝蓋都麻了,不禁腹誹:這個可惡的老女人,難道睡著了嗎,好歹應一聲啊,她以為自己是大腕,耍大牌啊?電視里演宮里的女人不都是笑里藏刀嗎,這個太后直接就亮劍了?要自己一直跪到什么時候啊?這個不講人權的老女人!
霍霜梧生氣了,決定豁出去了,管它什么是太后還是太厚呢,人家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我霍霜梧膝下還有鉆石呢,于是她稍微抬起頭,想看看什么狀況——畢竟是沒有發飆,她不是傻瓜呢。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道理她還是懂的。跟這個太后相比,自己是弱勢群體啊。唉,現代的時候自己是一個小小的學生,不能跟那些有錢有權的強勢群體對抗,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想不到自己在古代還要這么郁憋啊。想到這,霍霜梧不禁暗暗嘆息。
卻說霍霜梧抬起頭,只見兩個女人圍著桌子相對而坐。右手邊的女子安安靜靜的坐著,看起來好像年輕些,身著月白色衣裙,披著猩紅的皮裘。霍霜梧雖看不清對方的樣貌,倒覺著是個清逸出塵的美人。
坐在左手邊的女人一手拿著什么東西,一手拿著紅紅的果子,好像在水果皮的樣子呢。霍霜梧覺著她大概是上了年紀的,倒不是霍霜梧看到了皺紋之類暴露年齡秘密的東西,只是見著對方穿著黛色衣裙,覺著有些暮氣而已。
霍霜梧覺得,這個黛色衣衫的女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一時又想不起來。
她想著古人有個以右為尊的習慣的,加之見著兩人的行為動作,便以為穿黛色衣衫的便是太后,便稍微提高一點音量,道:“民女見過太后,太后萬福。”霍霜梧最不喜歡宮斗戲,這些話一出口,不禁小小的鄙視了自己一下。
那穿黛色衣衫的女子臉上露出微微吃驚的神色,看了看那穿月白色衣衫的女子,然后說道:“溫儀過于專注于茶道,讓霍姑娘久等,實在抱歉。”
霍霜梧自是看不清對方表情的,只見得對方看了看另一個女人,就溫溫柔柔的跟自己說話,不禁有些吃驚,且不說堂堂一個太后竟然跟自己道歉,就是這聲音,也太年輕了吧?雖說古代的太后不一定就是白發蒼蒼的老太太,但是年輕成這樣,實在……不合邏輯吧?
但是霍霜梧隨即又想起,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北魏馮太后不就是很年輕么,可能上一任皇帝是個風流天子吧,一把年紀了還娶個如花似玉的年輕老婆。可憐這女人,年紀輕輕的就要守寡,一生都要葬送在這深宮之中了。
霍霜梧這樣想著,不禁有些同情這太后了,她又想著,不管太后想把自己咋的,自己為了自由和生命,絕對不能趟**這渾水的。
且不說霍霜梧心里想著這么多事兒,卻說那穿月白色的女子聽著霍霜梧的話,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與疑惑,霍霜梧自是沒見著,那黛色衣衫的女子見了,也只是微微一笑。
那穿月白色衣衫的女人道:“霍霜梧,鳳棲于梧,霜凝幽冷,這名字到底清冷了些。鳳棲于梧,是要皇宮作你的梧桐么,梧桐樹上落鳳凰,兩好合一好,打的如意算盤響著呢。只是,梧桐樹上的秋霜,你能忍受得住那幽冷么?”
聲音低低的,溫雅從容,像是風過芙蓉的感覺呢。只是,說出來的話,也太過了吧。霍霜梧心里不爽,自己明明不想趟深宮這渾水的,偏生被太后召了來,倒也罷了,現在還要被這女人不冷不熱的嘲諷,心里不氣才怪呢。
霍霜梧想著,**的女人果然已經變形了,在長期的宮斗中異化了,說句話都是含骨帶刺的,簡直能噎死人啊。當然霍霜梧也不是好惹的,對方竟然踐踏自己的尊嚴,自己當然要勇敢的捍衛自己的尊嚴才不失現代人的本色!
這樣想著,霍霜梧便淡淡道:“難道娘娘沒有見過霜梧么?梧桐雖不能像松柏一樣凝霜傲雪,卻也能在風霜中傲然挺立,即使樹葉都凋零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再大的風霜也不能動搖它一分一毫。”頓了頓,繼續給自己鼓鼓勁,霍霜梧又道:“至于什么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之類的句子,不過是窮酸文人的牢騷或者是閨閣女子的為賦新詞強說愁罷了。”
說完,霍霜梧不禁有些得意。她自問這話能噎死人呢。可惜自己近視不能看清對方的表情啊。
其實那月白色衣衫的女人并沒有流露出什么生氣的神色,只是微微有些詫異罷了。
那女人又道:“霍姑娘果真是以蓮為舌,精心繡口呢,怪不得皇上對你青眼有加了。”
霍霜梧心里不禁叫苦。這狗血劇情怎么都發生在自己身上了?這女人百分百一直單戀著那個皇帝,只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之前是有溫嵐,現在則是有自己——自己一不小心就當了人家的情敵了?狗血成河啊,奔流不息啊……
如何是好?霍霜梧不想轉彎抹角,也不懂怎么轉彎抹角,便直接道:“這位娘娘,我想你誤會了。皇上只是把我當成了溫嵐的替身罷了,他真正愛的,是溫嵐啊。搶去皇上的愛的,不是我。你又何必難為我呢?那溫嵐又都不在了,難道娘娘要跟一個死人生氣么?”
“你如何便確定皇兒喜歡的就不能是你呢?哀家生病的時候,也沒見皇兒這般沖動過,可是,你中毒的時候,皇兒都急成什么樣了?”那女人的聲音還是那般溫雅從容,卻有些許冷意。
霍霜梧沒有留意到對方自稱上的變化,只是聽到對方的口氣,心里道句不好,自己還真在皇宮里樹敵了,這女人,怕是不好對付呢。看來自己真該離開大順皇宮了,就是趙熙沒有找到自己的眼鏡也罷了。生命和自由都受到威脅的時候,還管他什么看不清看得清呢。
霍霜梧心里一急,忙道:“娘娘,我對皇上并沒有一點愛意,我也不想留在宮里當什么妃子甚至皇后,我只想過簡單美好的日子,無拘無束的生活才是我的追求。娘娘千萬不要誤會啊。”
那女子嘆道:“皇兒是個癡情種,三千寵愛在一身,難道你記不動心么?榮華富貴,難道你就不想要么?母儀天下,名留青史,難道你不稀罕么?”
霍霜梧連忙道:“三千寵愛在一身,都只不過是一個高貴的玩物罷了。我寧愿把錦衣玉食拋棄,只要能無拘無束的活著。所以,請娘娘不要誤會啊。只要我的眼鏡找到了,我就馬上離開皇宮!”
“唉,可憐我兒一片癡心,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姑娘怕是性本愛丘山,只要在林中自在啼,也不要鎖向金籠聽吧。”說著,那女人站了起來,走進霍霜梧,摸摸霍霜梧的頭,道:“姑娘,哀家并非有意為難,只是想知道姑娘的心意罷了。既如此,哀家也不勉強,只是可憐了皇兒啊。”
霍霜梧聽了,不禁一驚:什么?皇兒?哀家?難道,難道,這個貌似年輕的女人竟然是太后?這太后也太后生了吧?
又見著對方看似沒有惡意,一時竟不知說什么好。沒辦法,任何一個因為出大烏龍的人都會這樣啊,更何況,霍霜梧是把女人的年齡、身份都搞錯了呢。怪只怪近視啊。
頓了頓,霍霜梧才道:“多謝太后深明大義。請問太后,這位……是?”霍霜梧看了看那穿黛色的女子。
太后笑道:“呵呵,溫儀是溫嵐的妹妹,我嫌悶,召了她進來陪我罷了。唉,耽誤了這孩子不少青春了啊。”
溫儀溫順的笑笑,說了些能服侍太后是自己的福氣,能幫皇上盡孝之類的話。
霍霜梧聽了,心里明了,這個溫儀,不用說都是趙熙的愛慕者了,那太后呢,肯定是一心想撮合兩人,卻苦于趙熙對溫嵐念念不忘,無從下手罷了。至于那溫儀對趙熙的態度,好像有些曖昧呢。然而溫儀竟然能對自己那么客氣,涵養真是好得很呢。
然而霍霜梧對宮斗劇沒什么興趣,今天無端端的客串演出了一場,倒也該下場歇息去了。便道句乏,要回去了。
太后倒也不作挽留。只是嘆息一聲,就由她去了。
只是,這宮斗劇真是無緣無故地上演的么?
(PS:昨天剛要上傳,網就斷掉了。。。你們打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