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霍霜梧竭力的定了定神,又把問題拉回自己最初的疑問上,“周大哥,你確定那加急文書是真的嗎?”
望著霍霜梧那真誠懇切的目光,周睿有剎那的失神,頓了頓,道:“周某可以確定,加急文書非為偽造。”
霍霜梧記得《水滸傳》中,宋江被捉到江州,吳用獻(xiàn)計(jì)讓戴宗請圣手書生蕭讓和善刻金石印記的玉臂匠金大堅(jiān)到梁山偽造蔡京的文書,以救宋江。她實(shí)在不能不提防類似事件的發(fā)生。
于是霍霜梧走上前,道:“周大哥,民間多能人,難保沒有善于偽造文書的人啊。如果他們被有心人利用了,偽造文書來達(dá)到某種目的,也不是不可能啊。現(xiàn)在我們明有卞機(jī)大軍相對抗,暗有漠北毒葩相抗衡,這兩人都是當(dāng)世奇才,實(shí)在不容大意啊。”
望著霍霜梧真誠急切的臉,因?yàn)閾?dān)心軍情而變得有些紅,周睿不禁有些不忍,又有些為難。一時也不好說什么,只是靜靜的站著,靜靜的望著對方。伊人身上那淡淡的香氣,調(diào)皮的繚繞在鼻尖,挑撥著周睿的神經(jīng)。
如果忽略掉周圍的群眾演員,忽略掉那加急軍情,這兩人的眼神交流,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深情對視了吧。
只可惜,霍霜梧的近視眼在沒有眼鏡的輔助下,這樣對視實(shí)在是不容易,過了一會兒,霍霜梧的眼睛冒出了水汽,眼神越發(fā)顯得憂愁,加之紅撲撲的小臉,實(shí)在是我見猶憐。
周睿走上前,想要為之拭去眼睛的水汽,卻聽到程知義那不合時宜的嗓門響起來了:“大哥,軍師都要急出眼淚來了,不妨仔細(xì)想想軍師的話吧。軍師的本事,難道大哥還要懷疑呢么?”
高煦無奈,只得道:“大哥,三弟所言不無道理。一路以來,軍師用計(jì)吸引住卞機(jī)的注意力,大哥才能到達(dá)桐城,支援邊境;桐城告急,又是軍師用計(jì),將荊南軍殺個措手不及,解了桐城之圍。今日軍師所言,也是言而有據(jù),敵軍偽造文書,也不是不可能。望大哥三思。”
周睿笑道:“周睿豈有不信軍師之理,只是周某已經(jīng)仔細(xì)的看過,確是落霜城發(fā)出的加急文書,斷斷偽造不得的。”
霍霜梧聽了,心下有些過意不去,想來周睿畢竟是一軍之將,這樣被手下勸說,縱是再怎么從善如流,心底怕也是不太高興的吧。想來自己那一雙近視眼還真是累事,勞不得神,一勞神就容易流眼淚,讓人誤會,著實(shí)煩惱。
霍霜梧終是不忍心周睿這般境況,只好說道:“霜梧并非哭泣,不過是眼睛勞不得神,一勞神就容易流眼淚罷了。周大哥從軍多年,自有見地的。霜梧計(jì)謀得利,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罷了。”
周睿見霍霜梧為自己說話,心下不禁覺著十分溫暖,一抹笑意,在那線條剛毅的臉上蕩漾開來,好像整張臉上的線條都顯得柔和起來。
任是霍霜梧看不分明,可也覺著了那抹笑意,心下竟然也覺著有些歡喜。
高煦見著這般,心下有些了然,也是微微一笑。
程知義見著眾人無端端的笑起來,覺著有些古怪,只得道:“大家笑得好沒道理,倒顯得老程像個傻帽了。”
眾人不禁哈哈一笑。程知義也笑。一時氣氛輕松了些。
然而霍霜梧是個能堅(jiān)持到底的,終是不肯放過自己的疑惑,道:“周大哥,你為什么能肯定加急文書是真的呢?要知筆跡可以假冒,印章可以偽造呀。”
“但是筆跡要模仿得可以騙過自己的兒子的,世間少有;印章可以偽造得騙過專門負(fù)責(zé)公文的主簿的,也是世間少有。”周睿笑道。
“可是圣手書生蕭讓和玉臂匠金大堅(jiān)不就是善于偽造文書嗎?他們偽造的文書連蔡京的兒子都沒看出破綻來。”不知怎的,霍霜梧總覺得這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心下一急,連水滸里面的故事都說出來了,免不得又要解釋一番。
眾人佩服霍霜梧博覽群書之余,又說了些跟“盡信書不如無書”同樣意思的話。直說的霍霜梧差點(diǎn)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jīng)過敏了,事事都那么著緊?
霍霜梧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吧,不如派人過去刺探軍情,再行定奪吧。”
周睿道:“兵貴神速。現(xiàn)今落霜城軍情告急,倘若不發(fā)兵支援,怕是挨不過多久!”
“周大哥,就是要發(fā)兵,也不能貿(mào)然出兵啊,得做好準(zhǔn)備。”霍霜梧道。
“周某愚鈍,不知軍師要做什么準(zhǔn)備?”周睿氣定神閑,霍霜梧真要覺得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了。
霍霜梧沒好氣,難道堂堂一軍之將也是這般水平么,只得道:“就是要出兵,也要清楚路上有什么地方地勢險要,或者有什么山高林密、易于埋伏的地方,走到那些地方的時候,好提防啊。”
周睿微微一笑,道:“軍師言之有理,周某受教了。”
當(dāng)下眾人又商議了好些兒,方才散去。
可是霍霜梧總覺得周睿今天的態(tài)度有些不太對勁,平常周睿都是十分謹(jǐn)慎的,就是自己心里有了計(jì)較,也會耐心的聽他人說完,可是周睿今天的表現(xiàn),卻是十分篤定那加急文書就是真的一樣。怎么回事?
霍霜梧心里想著事情,漫無目的的走著,竟走到了軍營中養(yǎng)飛鴿的地方。任是冰天雪地,空氣中也帶有些許鳥糞味兒,有些刺鼻。
霍霜梧正要走開,卻瞥見有只鴿子的體型比其他的略大。霍霜梧覺著奇怪,忙走上前,對看養(yǎng)飛鴿的兵士道:“兵哥,能否讓我進(jìn)去一看?”
兵士自然放行。
霍霜梧進(jìn)得去,靠近那只鴿子,仔細(xì)的看了看,又與周圍的鴿子比較,確實(shí)是體型上要大些,相貌也兇惡些——跟霍霜梧看過的和平鴿來比,確是兇惡了。
霍霜梧還留意到,其他鴿子的羽毛上都有幾許冰凌凝結(jié)在上頭——那是尚未消融的雪花凍結(jié)而成的,霍霜梧學(xué)物理的時候?qū)W過——唯獨(dú)那只體型較大的鴿子沒有。
霍霜梧不禁奇怪,按理這里天氣寒冷,有些雪花落在鴿子身上,尚未融化,形成冰凌,也是正常,為什么唯獨(dú)這只體型大的鴿子沒有呢?
霍霜梧正在思索,不提防那只體型較大的鴿子的喙向前一送,就要傷到霍霜梧的眼睛!
霍霜梧一驚,連忙把頭向后一仰,躲過一劫,卻是躲不過另一劫——她一個不小心,向后仰的時候跌坐在地上了,沾了一屁股鳥糞!還好是跌坐在地上,不是跌倒在地上,不然就有可能跌得腦震蕩了。
其實(shí),霍霜梧沒有跌得腦震蕩,還真虧了那個兵士呢。要不是兵士眼快,立馬上前扶住霍霜梧,霍霜梧的腦袋怕是要跟地面來個親密接觸了!
霍霜梧后知后覺的,覺著有人在后面撐著自己,連忙起來,向?qū)Ψ降乐x。
那兵士連忙道:“小兵看護(hù)不力,差點(diǎn)就讓軍師跌倒在地,哪里還敢接受軍師的多謝哩。”
霍霜梧聽著那聲音好生熟悉,道:“還是要謝謝兵哥的。這位兵哥,你的聲音好生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聽過呢——哦,你就是那位稟報軍情的兵哥吧?”
那個兵士沒想到堂堂軍師竟然會記得自己,不禁激動起來,搔搔自己的后腦勺,說道:“軍師竟然記得我這個無名小卒,我真的好高興啊。”
霍霜梧笑道:“韓信當(dāng)初也是一名小卒,后來不也當(dāng)上了將軍,掌管天下軍馬么?沒有永遠(yuǎn)的無名小卒的,兵哥,你膽大心細(xì),好好努力,將來封侯拜相,也未可知呢。”
兵士從沒聽過韓信的故事,聽著霍霜梧提起韓信,不禁一臉疑惑。霍霜梧只好簡略的說了下韓信的典故,頓了頓,又道:“不想當(dāng)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忽然想起了什么,霍霜梧問道:“兵哥,你原本不是負(fù)責(zé)報告軍情的嗎,怎么看養(yǎng)起鴿子來了?”
兵士道:“小兵受了傷,行動不便,將軍就把我掉到這里來了。”
霍霜梧想著這兵士為人謹(jǐn)慎又負(fù)責(zé),負(fù)責(zé)看養(yǎng)飛鴿也是量才而用,又想到周睿能在體恤軍士的同時唯才是用,著實(shí)難得。一想到那個有著磁性聲音的主人,霍霜梧不禁微微一笑。
霍霜梧又想起那只體型比較大的飛鴿,問道:“兵哥,那只體型比較大的飛鴿是從落霜城飛來的那只嗎?”
兵士道:“是啊,軍師。只是——”
“只是什么?”
“小兵的家鄉(xiāng)是專門養(yǎng)飛鴿的,一般飛鴿的體型都比較小,很少有這般大的。倒是漠北的飛鴿,倒是通常都有這般大的,性情也比較兇猛些。”
霍霜梧心下有些頭緒,笑了笑,向兵士道個別,快步向中軍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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