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霍霜梧的思緒,還處于那種血腥的環(huán)境之中,只覺著大腦一片混亂,滿腦子想到的都是那種血肉橫飛的場面,還有那濃得揮之不去的血腥氣,是以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默默不語。
漸漸的,腦海中血腥的戰(zhàn)爭場面不見了,繚繞在鼻間的血腥氣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梅花的氣息,清新怡人。霍霜梧覺著大腦清醒了些。
“姑娘,你沒事吧?”伴隨著那淡淡梅香的,是一把很好聽的男聲,像極了電臺男主播的聲音,清清朗朗的,如同清風(fēng)拂修竹,竹露滴清響。霍霜梧腦海中不禁想象到了中國古代的寫意山水畫。
愣了一會兒,霍霜梧終于發(fā)現(xiàn)那把好聽的男聲就是跟自己說話呢,不禁抬起頭來,定睛看了看,只見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身著青衣,如同修竹幽篁一般,站在自己面前。只可惜霍霜梧近視,看不清楚,也不知對方是什么模樣呢。不過,她很快就能看清楚的了。呵呵。
卻說霍霜梧雖然看不分明,卻也感受到對方的善意,或者說,霍霜梧覺著對方正友好地微笑著看著自己呢。她后知后覺的,道:“公子,我不是在戰(zhàn)場上么,怎么會在這里呢?”說罷,又看看周圍的境況,卻是白茫茫之中就只剩下松柏的綠色了,還是在野外啊,怎么就脫離了戰(zhàn)場了呢?
青衣男子等霍霜梧看完了周圍的境況,方道:“霍姑娘剛才在戰(zhàn)場上差點(diǎn)遭遇不測,在下便將姑娘救了回來。”
“你怎么知道我姓霍?”霍霜梧不由得問了這么一句,隨之又覺得自己冒失了,人家在戰(zhàn)場上冒死救了自己,怎么可以連一聲感謝都沒有呢。于是霍霜梧抱歉的笑笑,躬身道:“謝謝你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
青衣男子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道:“天下戰(zhàn)亂頻仍,在下卻是有心無力,已經(jīng)十分慚愧,能夠從戰(zhàn)場上救回霍姑娘,略盡綿力罷了,霍姑娘不必如此。”
霍霜梧沒看清楚對方臉上笑意的減少,卻也覺著了對方的語氣中有無盡的惆悵和無奈,但是,現(xiàn)在還不是問這個的時候,高煦和程知義都不知道怎么了呢,還有那些大順的兵士也不知道還能有多少人活著呢,霍霜梧只得把自己對于青衣美男那無奈心情的好奇心壓下,說道:“公子,請問那戰(zhàn)場上的將軍怎么了?還有戰(zhàn)場上的兵士怎么了?死傷如何?”頓了頓,又想起一個問題,便補(bǔ)充道:“還有,請問公子怎么會知道我姓什么的?”
一口氣問完這么多問題,霍霜梧覺得有些囧,怎么感覺好像在審問犯人似的呢,心下有些過意不去。
好在那青衣美男也沒有介意,他淡淡的笑笑,道:“霍姑娘天下奇才之名,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吧。”清朗的聲音,有了些許淡淡的無奈和失落之感,于霍霜梧聽來,如同夏日炎炎,偶爾一絲小到不能再小的風(fēng)飄過,竹葉無力的動了動的景致。
“公子……”霍霜梧有些為難,該怎么問高煦他們的境況好呢?
青衣男子好像覺著了霍霜梧的難處,道:“在下力量微薄,能在亂軍之中救出姑娘已經(jīng)是萬幸了,至于其他人,在下實(shí)在是無能為力。”
霍霜梧內(nèi)心有些不安,自己是安全了,那么高煦、程知義還有那些士兵怎么辦?
一想起那混戰(zhàn)的一幕,一想起程知義那一聲大喊,霍霜梧的眼睛濕潤了。
青衣男子又道:“霍姑娘莫憂。在下帶著姑娘離開不久,就聽到鳴金收兵了,想來戰(zhàn)事已經(jīng)暫時停止了。”
霍霜梧這才略略放心了些。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請問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姓徐,名沐之。”
姓徐?霍霜梧不由得一驚。因?yàn)榍G南的王室成員就姓徐!面前這位,該不會就是什么王爺皇子吧?可是,貴為王爺皇子,怎么會單人匹馬的出現(xiàn)?再者,荊南與大順是敵對的兩國,為什么會救敵國的軍師?
霍霜梧隨即又想到,自己既然是什么天下奇才,自然是人人想要收入麾下的了。以一救命之恩來打動人,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霍霜梧忽然覺得有些心淡。
徐沐之見著霍霜梧的表情,道:“霍姑娘在懷疑在下的身份和動機(jī)吧。”
“我——”霍霜梧被猜著了心思,有些囧,一時也說不上話來。
徐沐之淡淡的笑道:“無妨,霍姑娘有這種想法也正常。”頓了頓,又道:“在下確是荊南人,是荊南國君的第二子,不得父親歡心的兒子。”
“不得歡心?”霍霜梧話音剛落,徐沐之身影一移,瞬間到得霍霜梧身前,抱著她后退了幾步。
霍霜梧不明所以,徐沐之忙道:“霍姑娘,有人突襲,在下只好得罪了。”兩人這時靠得極近,徐沐之說話的時候,霍霜梧分明覺著了有種暖暖的氣息在耳際縈繞,淡淡的梅香在鼻間繚繞,不禁輕輕的顫動了一下,像是被電擊了似的。
徐沐之感受到了對方的輕顫,嘴角有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計謀成功了的樣子呢。
霍霜梧沒有看到這絲笑意,只是瞇著眼睛看著剛才自己站立的地方——那里插著一支松樹枝,樹枝末梢還在不斷的顫動著。霍霜梧不禁冒冷汗,看來這個突襲的人武功真的很高,要是中招了自己就死定了!
對于徐沐之的感激,不免又多了一分。
霍霜梧心里感激著,耳邊又感覺到了徐沐之清清朗朗的話語:“來者何人,何必遮遮掩掩?”
“啊哈哈哈——荊南國的皇子,說到遮遮掩掩,本將還比不上你的一分一毫呢。”話音剛落,一抹紅色,從林子里竄出來!
一個紅色的妖嬈身影,瞬間落入眼簾。
霍霜梧看不分明,只是從那話音聽來,覺著這個紅衣女子有些不可一世的高傲與霸氣,那種奔放的紅色,穿在她身上,竟有了種熱烈的邪魅。這個人自稱本將,難道就是漠北的靖邊將軍洛靖平嗎?
大概是覺著了霍霜梧疑惑的眼光,那紅衣女子道:“霍姑娘想得沒錯,本將就是漠北國柱洛靖平!”
額,居然能在別人面前自稱國柱的,這人還真是狂傲的可以,霍霜梧很想抽抽嘴角,可是既然對方是那么難搞的人,又是把自己當(dāng)成情敵的,還是低調(diào)的好。不過呢,要她硬是隱藏自己的感受不容易,她只得在心中想象自己滿頭黑線的樣子,嘿嘿。
“嘻嘻。”可惜霍霜梧的想象力太豐富了,也許是把自己的形象想象得過于動漫化了,過于有趣了,霍霜梧不禁笑了出來。
她后知后覺的聽到自己的笑聲,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遭了,這下可要露餡了……
露餡倒是沒有,只是更加嚴(yán)重罷了!
洛靖平聽到了霍霜梧的無厘頭的笑聲,著實(shí)不喜,但是自己的使命不能不完成,只好強(qiáng)行壓制住自己的憤怒,說道:“霍姑娘,是看到本將太高興了,難得遇到本將這樣的對手。”
霍霜梧無言以對,洛靖平又道:“霍姑娘貴為天下奇才,何必要在大順當(dāng)一個小小的軍師?皇上欣羨霍姑娘的奇才,誠心派靖平過來,邀請霍姑娘前往漠北,也好一覽漠北風(fēng)光。”
霍霜梧無奈的笑笑,這漠北國柱的口才,跟中國歷史上的政治家相比,實(shí)在差太多了,就憑這么幾句,地球人都不會愿意過去呢。怎么也得說一下待遇從優(yōu)什么的吧。忽而又被自己的想法囧到,汗死,就是沒有汗,也想要擦擦汗了——還真是伸手擦了擦汗,汗是沒擦到,凝結(jié)的血液卻是摸著了,手上彌散著淡淡的血腥氣。
霍霜梧這才清醒了些。
就在霍霜梧這么囧的時候,徐沐之道:“呵呵,洛將軍口口聲聲說沐之遮遮掩掩,卻不思量一下自己。且問一路上暗中跟隨著大順軍隊(duì)的是何人?暗中發(fā)銀針射傷馬匹的是何人?害得霍姑娘掉下馬的又是何人?”
洛靖平?jīng)]想到自己的行蹤竟然被這人發(fā)現(xiàn)了,本來自己的輕功已經(jīng)十分了得,看來這個荊南皇子的輕功更在自己之上!不僅是輕功,就是內(nèi)功也是,自己居然被人跟蹤了都全然不覺,可見對方的內(nèi)功造詣有多深!既然對方知道這些,那么之前對于高煦大軍所作的,這人也是知道了?
被人揭老底了,洛靖平心下有些郁悶和不甘。想來自己縱橫沙場多年,頭一次遇著了這般對手!徐——沐——之!洛靖平不禁在心里恨恨地念了這名字很多次。
洛靖平正要辯解,霍霜梧大聲喊道:“洛靖平,原來你一路苦心設(shè)計,就是為了引我中計啊!你是要陷我于危險之中,然后再將我救出,好用那救命之恩來吸引我歸順嗎?更何況,大順兵微將寡之時,正是威脅我的時候,對不對?”
“你機(jī)關(guān)算盡,不惜犧牲許多人命,包括自己的兵馬,就是為了威迫利誘我,對不對?”
“你故意發(fā)射那銀針,不是真的要我死,盡管你很想我死掉,你是要看看我在危險的境地之中能有多大的鎮(zhèn)定,對不對?你要替你的國君檢驗(yàn)我這個天下奇才的能力,對不對?要是我這個天下奇才貨不對板,你就可以對我狠下殺手,對不對?!”
霍霜梧喊得聲嘶力竭,隨即無力的跌坐在地上。自己與周睿的商議,一路趕來的風(fēng)塵仆仆,苦心思索,還是逃不過對方的算計!自己和周睿打算將計就計,想不到對方更是個中高手!
“哈哈哈——”一聲無奈的笑意,如同利劍,劃破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