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十分鐘,杜曉筠就經(jīng)歷了一見鐘情,自作多情,然后是無聲的拒絕,再到知難而退。愛情來的突然,去的又是如此迅速。杜曉筠一下子適應不了這起伏跌宕的心情,他此時就像一只受傷的小兔子,然而,不僅得不到安慰,罪魁禍首還在那幸災樂禍。等一下,她不會知道自己是罪魁禍首吧!
她的笑容在他眼中是一種嘲笑,他敏感的問道:“你笑什么?”
林欣喬看得出,他好像很介意自己這樣,便收住了笑容,坐起身來,語氣依然淡定,“杜叔叔他們對我真的很好,在他們身上,我深切體會到了親人的溫暖。所以在我心里,他們已經(jīng)成為我的親人。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你的笑容很親切,讓人感覺很舒服,我以為我們也可以成為親人,像欣妍那樣,我也多了一個哥哥。可是,現(xiàn)在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以后一定尊重你的意見,絕對和你保持一定的距離。我沒有別人說的那么聰明,你不希望我做的,麻煩告訴我一聲,我一定盡力不惹你生氣。”林欣喬以為自己的這番話,會讓杜曉筠對自己少一些成見,可是當她看到杜曉筠的臉色越來越差,很無奈的說道:“如果你實在看我不順眼,我也能理解,畢竟那是你的事,而且我保證盡量不出現(xiàn)你面前。”
林欣喬以為話說到這個地步,杜曉筠應該放心了吧!可是他依然陰沉著臉,過了半晌,才吐出幾個字:“說完了?”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怒吼,“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憑什么自作多情?你的保證有用嗎?我爸爸媽媽要你晚上去吃飯,你能不去嗎?”
林欣喬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立刻答道:“我可以不去,你用不著生氣。”林欣喬的忍耐功底真不是一般,她真的絲毫不生氣,可是她越這樣,杜曉筠就越覺得心痛,丟下一句“不去,你自己跟他們說。”就氣沖沖的走了。
杜曉筠走了好久,林欣喬才反應過來,什么嘛,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要不是杜叔叔他們對她那么好,她才懶得理他,才不會這么委曲求全。她都做了這么大的讓步,他竟然還氣憤不已。他是她什么呀,非親非故的,才第一次見面,就這么怒氣沖天,她做錯什么了。真是的,上午剛感覺在天堂,下午就到了地獄。真是倒霉透了!大學第一天,就遇到這樣蠻橫無禮的家伙。林欣喬也沒想到自己的心情會有這么大的波動,竟然氣得全身沒力氣,癱坐在床上。
不過坐了一會,她又漸漸恢復平靜,拿過行李箱,開始一件件的整理。
整理完東西后,林欣喬把椅子搬到窗前,天已經(jīng)黑了,外面燈光明亮,天上星光閃閃,林欣喬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面的風景,心情舒暢多了。被杜曉筠這么一攪,林欣喬差一點忘了正事。
她想起杜墨軒看到她,異常的反應,他和林慧文、林慧武一樣,都不想讓她知道一些事情,如果真如她所猜測的那樣,是有關她母親的,這究竟是為什么呢?她真的很好奇。可她只是覺得和她母親有關,她并沒有真憑實據(jù)。林欣喬坐在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鏡中的自己的樣子。對,沒錯,她一定長得像某個人。如果說她長得像她母親,那父親為什么不激動呢?對了,從初中開始,她就是住校生,放假回家,父親總是早出晚歸,好像存心躲著她,她根本就沒見到過父親,父親自然也沒見到過她。若不是這一次的偶然,父親永遠不會正眼瞧她一眼。算了,不想這個了,想著想著就心痛。
如果她長得像某個人,可能性最大的應該就是她母親了。林欣喬想到這,不禁多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說不定母親就是這個樣子。杜墨軒看到她的時候,說了個“莫”字,可是林慧文說了個“欣”字,從他們的語氣中,林欣喬可以感覺出,他們都沒把名字說完整。那母親有可能叫“莫”什么,或者“欣”什么。如果這兩個都是姓的話,差別也太大了。所以必定有一個不是姓,可是哪一個是姓呢?姓莫的,姓辛的都有。等等,她和林欣妍里面都有一個欣字,如果林慧文說的是這個欣的話,那么莫是姓的可能性就很大。杜墨軒和她母親的關系比林慧文和她母親的關系,應該要疏遠些,連姓帶名一塊叫的可能性也更大。那她母親就有可能叫莫什么,甚至莫欣什么。林欣喬雖然覺得自己推理的不一定正確,但是想到這,她就很高興了。因為長這么大,她終于感覺和母親有了聯(lián)系。
不對,問題又來了,林慧文為什么會抱住她呢?即使是他們叔嫂關系很要好,為什么那么深情呢?他說“我好想你”的語氣,根本不是親情。父親又為什么會憤怒呢?現(xiàn)在她依然想不通這些問題。可是她想知道。父親是一定不會告訴她的,否則家里連母親的一點痕跡都沒有。他根本不想讓她知道。生活在一起十七年,最近六年,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他,她真佩服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就那么討厭她嗎?他到底是不是她父親啊?到底她做錯了什么,他要這么對她!她說過不埋怨的,無論如何,那是她父親,這就是親情,她總是盲目的包容。都怪杜曉筠,害她到現(xiàn)在還無法理智。可是這樣的理智是正確的嗎?
二叔,他那么忙,她怎么可能見到他。再說了,從今天他對杜墨軒的暗示,表明他也不希望她知道。他那么精明,從他那里,她一定得不到她想要的。何況他神秘莫測,不茍言笑,她也不敢隨便問什么。只有杜叔叔了,他對她那么好,人又慈祥,他說今后,要拿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所以就選他了,對天發(fā)誓,她只是想知道自己母親的消息,絕非有心傷害誰。那么以后,她要經(jīng)常去杜叔叔家了。林欣喬突然想到了杜曉筠,管他呢,討厭就討厭,她又不是第一次無緣無故的被人討厭,這么多年,她都承受住了,杜叔叔他們都在,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樣。她沒什么可擔心的,不搭理他就是了。現(xiàn)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欣喬自然沒有推掉去杜墨軒家吃晚飯的邀請,雖然她原本打算真的不去,一是她很累,想早早洗刷睡覺,二是她沒有吃晚飯的習慣,頂多喝一杯牛奶,這是她從小到大挨餓次數(shù)太多的緣故。其實,她也不忍心打擊杜墨軒和莫青的熱心。
林欣喬和林欣妍到到杜家的時候,只有莫青和杜曉筠在家,杜墨軒臨時有事出去了。林欣喬有點小失望,轉(zhuǎn)念一想,他們現(xiàn)在不是很熟,在她母親的事情上,杜墨軒又對她多加防備,現(xiàn)在貿(mào)然問一些事情,只能打草驚蛇,杜墨軒更會對她緘口莫言,她要等他卸下心房的時候,再行動。
林欣喬看到杜曉筠的時候,并沒有表現(xiàn)出尷尬的表情,客觀分析后,她決定了,她要視他為空氣,她沒必要考慮一個討厭她的人的感受。更何況一來到,林欣妍就纏著杜曉筠說這說那,她更不用為他分心了。
簡單吃過晚飯后,林欣妍和杜曉筠坐在廳內(nèi)沙發(fā)上看電視,林欣妍時不時發(fā)出開心的笑聲,杜曉筠則顯得心不在焉,今晚林欣喬對他冷漠的態(tài)度,讓他很不舒服。林欣喬坐在廳外的沙發(fā)陪莫青聊天。
“欣喬,你晚上都沒怎么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莫青關心的問道。
“莫阿姨,我很好,只是我晚上胃口不太好。”出于禮貌,林欣喬并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她看到旁邊柜子上未刺完的十字繡,轉(zhuǎn)移話題道:“莫阿姨,你也喜歡刺十字繡呀!”
“也不是喜歡,就是閑著無聊,拿出來打發(fā)時間,刺著刺著,就成習慣了,每天都要做,好像任務似得,可是誰知道這次的刺繡這么難,在加上這幾天臨開學,事情挺多的,我把它扔在那里好幾天了,等過兩天買些新的回來,阿姨給你和欣妍繡些枕頭之類的,或者刺些畫,裝裱起來,掛在房間里,挺好看的。”莫青越說越高興,“欣喬,你喜歡什么樣的畫呀?風景畫,還是那種可愛的卡通人物,或者是催人上進的字畫,算了,我多刺些好了,到時候你再選。”
“莫阿姨,你不用這么麻煩。你總是這么熱心,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你如果真是想打發(fā)時間,就隨便刺些什么,關鍵是你開心。其實,只要你送的,不論什么,我都喜歡。”林欣喬說著,便拿起來柜子上的十字繡。她看了一下樣板,確實挺復雜的,不過如果耐心一點的話,應該可以完工。
“莫阿姨,這十字繡,你刺得這么好看,而且就差一點點,就完工了,扔了挺可惜的。上高中的時候,我經(jīng)常幫同學刺十字繡,要不然你就送給我吧,讓我試試手氣。”林欣喬笑著說道。
林欣喬這番話說到莫青心坎去了,她花費這么多時間和精力,如果扔掉了,她也覺得可惜,現(xiàn)在送給林欣喬,還順便可以完工,這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好啊,我這就給你裝起來。你這么聰明,一定能完工的。”說著,她就把所有十字繡的東西裝在一個帆布袋子里,方便林欣喬拿回去,嘴里還不忘夸道:“欣喬,你怎么這么心靈手巧呀!我要是有你這么個女兒,該多好啊!”
林欣喬笑笑,很自然的提到了杜墨軒,“你和杜叔叔人才好呢,對人那么熱心,我才不知道上哪再找你們這么好的人呢。在我心里,你們早就是我的親人了。對了,這么晚了,杜叔叔還不回來。當校長真的很操勞啊!”
“可不是嘛!每天除了公事,還隔三差五的應酬。今天是他們大學同學聚會,所以可能要晚些回來。”莫青抬頭看了一下墻上的鐘表,繼續(xù)說道:“不過,應該快回了了。你杜叔叔有個優(yōu)點,就是從不貪杯。”
“這個優(yōu)點好,既不會耽誤正事,也不會喝壞身體。聽說,酒場上,一般人很難做到的,杜叔叔真了不起。我覺得我二叔好像也是不貪杯的人,對了,我看杜叔叔和我二叔關系那么好,他們應該認識很長時間了吧!”林欣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探問。
“可不是嘛,現(xiàn)在想想,應該快二十年了。你二叔讀大學的時候……”林欣喬正聽得投入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莫青的話,“小莫,小莫,快出來,扶我一把!小莫!”
杜墨軒回來了,而且醉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