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中途,吳清源又說話了:“左梅,你今天的行為讓我很生氣。”
左梅強壓住內心的憤怒說:“為什么?”
吳清源說:“我想問你,你干這種事情有多久了?你的同伙是誰?”
“沒有任何同伙,就我一個人。”左梅平靜地回答。
“不可能!就憑你一個人?能夠做到這樣天衣無縫?不要狡辯了,肯定有人和你一起干,我想知道是誰。”吳清源有些激動。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這事的具體經過以后我自然會給你講,反正你相信是我無意中碰到的就是了,并沒有你想像中的同伙,更沒有請什么私人偵探來監視你。一切都是天意,是天老爺讓我看到這一切的。”
吳清源說:“好嘛,就算我相信你的話,但是我不明白,你當時明明看到了我的車,你完全可以給我打個電話說一聲看到我在什么地方了,這樣自然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但是你偏不這樣做,而是選擇了愚蠢的跟蹤,這覺得這樣做很有意思嗎?”
左梅什么話都說不出來。腦袋放在靠枕上,腦海里一片空白。
817房間里,賈麗痛苦萬丈。她覺得自己的天塌了,地陷了。花了無數的時間,用了無數的心思挽在手上的這個男人離他而去了,跟著老婆走了!賈麗覺得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團。不行,不能讓他離開我,不能,絕對不能,哪怕拼上我的老命也要讓這個男人回到我的身邊的,我輸不起的,輸不起的,我要打電話,讓他回來!
想到這里,賈麗用顫抖的雙手撥通了吳清源的電話。
吳清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一看電話,果然是賈麗打來的。賈麗在電話里保持著平靜說:“吳清源,馬上回來。你不能離開我。”話雖平靜,卻透著一股子強硬。
吳清源看了看左梅,說:“別糾纏了,我們兩個的關系到此結束。”說罷,掛了電話。
過了幾秒,電話又打過來了,電話里賈麗聲嘶力竭:“吳清源,你聽好了,你如果不回來的話我馬上報警!”
吳清源一聽,有些慌神,他相信賈麗做得到。
賈麗沒有工作,又是離了婚的,純粹一光腳,當然不怕他這穿了鞋的。想到這里,吳清源心里開始焦慮。他把車停在路邊,看了看左梅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怎么辦,她在那邊又哭又鬧,讓我必須馬上回去,如果不回去的話,她要報警。你先到前面的橋上找個地方坐著等我,我去一下,把她安慰安慰送回家我就回來找你。”
左梅的心痛得縮成一團,天啦,我怎么遇到了這樣的人這樣的事!但是怎么辦,那女人一報警,事兒就曝光了,吳清源的前途就沒有了,唉,算了,讓他去收拾一下爛攤子,我等著他,我知道他一定會和我一起回家的。想到這里,左梅艱難地說:“去吧,我在前面橋上等你。”
左梅下了車,吳清源掉轉車頭,往新安賓館去了。
只是左梅永遠也沒有想到,她的善解人意和寬容讓他的男人一去不復返了。如果能夠知道后面發生的事,打死左梅都不會讓吳清源回去的,她也會又哭又鬧,跳河抹頸不準吳清源回去。
但是左梅不是神仙,不會未卜先知。
左梅懷著復雜的心情慢慢地沿著河邊往橋上走,到了橋上,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橋上風很大,吹得左梅的頭發亂舞,像心里的起伏一樣。
約二十幾分鐘后,吳清源打來了電話:“左梅,你知道你今天晚上闖下了什么禍事嗎?她現在情緒很激動,她要告你跟蹤,你的行為讓她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她現在不走,你看怎么辦?”
左梅聽了這話,一時不知道說什么。什么,我做錯了,我讓她受到了驚嚇?天下竟有這樣胡攪蠻纏的女人!今天算是見識了!她偷了我的男人,不但沒有一點羞恥心,反而倒打一釘耙,怪上我了。這年代真是不一樣了。還有吳清源這男人,居然幫著小三來怪自己的結發妻子!他居然說得出我讓她受到了驚嚇這樣無恥的話!哼,我讓她受到了驚嚇,她讓我受到了多大的折磨?這場鬧劇中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受害者?現在看來,小三倒是受害者了。我應該怎么做才對,任由他們在床上翻云覆雨而無動于衷嗎?我該幫他們放哨嗎?我該給他們準備點什么營養品端上去讓他們補補身子嗎?
想到這里,左梅渾身無力。掛了電話,兩眼迷茫地看著橋下星星點點的河面。
事情怎么會這樣?左梅實在想不通。
橋下的濱河路,這幾年打造得有模有樣了。河堤砌好了,沿河全部種上了高高低低各色的樹。樹林里,隔一段就開辟出了一個小公園,里面鋪著好看的地磚,有椅子,有石凳,有花架,有紫藤。正值夏季,晚飯過后,人們從家里出來,三三兩兩地沿著樹林里的小徑散步。過了橋,經過一個公園,就到了東山上。
左梅的腦海里出現了以前的場景。那時候是多么地幸福啊。左梅愛鍛煉,吳清源下班沒事的時候,左梅有時候就纏著他一起去散步、爬山。邊走邊說一些俏皮的話,或者兩個人互相貶損對方以取樂,或者談談工作的事,單位的人,或者談談兒子的學習、身體,或者憧憬一下未來。總之,日子雖然平淡,卻是真實的,左梅的心是安定的。身邊有個沉穩的男人陪著自己,左梅覺得自己還算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但是現在呢?那個左梅最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上床了,上床了倒也罷了,下床回家就是了,現在是下不了床了,人家威脅著不讓他下,可能他自己也嘗到了新鮮不想下了吧。
左梅的腦子亂作一團。不知道怎么辦?也回去和那女人一起撒潑嗎?左梅覺得自己實在做不到。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吳清源的電話又來了:“左梅,你還在橋上吧。”
左梅說:“是,我還在這里等你,是你讓我在這兒等你的。”
吳清源說:“左梅,是這樣,她現在想見你,和你談談。”
左梅一聽,火一下子上來了:“什么?她想見我?見我干什么?和我談判?讓我把你讓出來?她是什么東西,她有什么資格見我,我為什么見她?你這一對狗男女虧你們想得出來!”說罷,“啪”地掛了電話。
吳清源再打過來,左梅死活不接。
周圍很靜,左梅不知所措。
正在這時候,電話又響了。左梅一看,是朋友李紅梅打來的。左梅像抓住了一要救命的稻草一樣,趕緊接了。
“左梅,在哪兒呢?我們幾個朋友在KTV唱歌,你趕快過來!”
“紅梅,我一個人在河邊,有點事。”左梅無力地回答。
“一個人在河邊,能有什么事?那快點過來,我們等你,你不來,我們歌也唱不好,舞也跳不好,酒也喝不好,這邊還有兩個帥哥在等你呢。不信我把電話給他。”
左梅一聽,原來是李紅梅的同學王朗,以前曾經在一起唱過幾次歌,挺能瘋的一個人,而且和自己還特別投緣。王朗在電話里熱情地邀請左梅。左梅想了一會,覺得自己這樣呆著也不是辦法,便答應了。
左梅從橋上走下來,穿過幾條街道,來到一個廣場旁邊,到了唱歌的地方。
包間里人其實不多,只有三個,李紅梅、王朗和王朗的朋友。見左梅來了,李紅梅熱情地介紹。左梅打起精神和王朗喝酒,喝不了幾杯便有眼淚滑潤了眼眶。左梅叫自己一定忍住,這種場合,左梅不希望別人看到自己的悲傷,也不想破壞了別人的好心情。
因為忍住悲傷,因為強裝笑顏,左梅的笑有點夸張有些不自然。
王朗也看出來了,但是不好問什么原因。
李紅梅給左梅點了一首平時愛唱的《月滿西樓》,音樂聲響起: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云中誰寄錦書來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卻上心頭
……
還沒有唱上幾句,左梅已是淚流滿面。
“此情無計可消除”,左梅此時此情便是無計可消除。
李紅梅也看出來了,左梅今天有事情。放下話筒,李紅梅坐過來悄悄地問左梅,左梅哽咽著一句話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的往下淌著淚,紙巾用掉了許多。
這時,左梅的電話響了,是吳清源的,左梅掛了。一會兒又響了,左梅又掛。打到第四次的時候,左梅接了電話。
吳清源在電話里說:“左梅,你今天的跟蹤行為是很嚴重的,她的弟弟是公安局的,你將她惹了,事情可能不好辦。”
左梅聽了氣不打一處來:“什么,我犯法了是吧?那好,讓公安局的來抓我吧,將我關進監獄拷打,你們上法庭告我啊,我等著你們!”說罷,掛了,任吳清源怎么打左梅都再不接電話。
大家看到左梅情緒不太好,就早早地結束了。
李紅梅陪著左梅在廣場上坐著。
左梅再也忍不住了,一古腦地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了好朋友李紅梅。
李紅梅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事情,以前的左梅是多么地幸福啊。她狠狠地罵了吳清源和那個無恥的小三,然后勸左梅要清醒,以后要注意收集一些證據,不然,到時候別人不但把老公搶了還要把財產房子搶了。左梅你到時候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夜深了,李紅梅把左梅送了回去。
吳清源陪了賈麗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