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從遠處傳來一陣嘈雜。那些手持普通農具的尋常百姓如何是手持利刀長槍的捕快兵勇對手。很快,嘈雜聲減弱了。隨即,司徒元便遠遠望見捕快兵勇們笑嘻嘻的從村中出來。他們身后,熊熊大火映紅了半邊天。
待眾捕快回到司徒元身旁時,陳文羽笑嘻嘻的對其說道:“頭兒,咱們兄弟不會忘了你的。屆時上報陳大人,定少不得你那份功勞!只要你肯點頭,兄弟們這便放你下來。”
“你們這些畜生,遲早會遭報應!”司徒元恨恨呸了一口,閉眼不言。
“呵呵,我早知你會如此說。”陳文羽毫不在意的說道:“既然如此,你便是那些賊匪的首領罷!”
剛一說罷,他猛然一刀,將司徒元穿胸釘在樹上。隨即他笑嘻嘻的揮手招呼眾人:“走了,兄弟們,回去領賞咯。”
眾人在見到陳文羽殺死司徒元之時尚有不忍。但一聽到領賞,他們便完全沒有任何遲疑,喜笑顏開的跟在后面回縣城去了。
到得半夜時分,司徒元悠悠的醒轉過來。剛一蘇醒,他驚訝的發現自己躺在大樹下。這時,一個蒼白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你醒了。”
他疑惑的朝聲音來源方向望去。只見丁老滿身血跡的躺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他忙問道:“丁老,是你救的我?”
丁老虛弱的說道:“司徒大人,老朽命不久矣。醒來之后,老朽本想豁出這條老命去縣城找那些狗腿子拼命。不料卻發現大人被捆在樹上,胸口還插著一柄長刀。這才知道我等錯怪了大人。老朽……咳咳……”
話尚未說完,他突然猛咳了幾下,咳出了一口鮮血,將本已染紅的胡須再度染上一層嫣紅。司徒元見狀,連忙起身,準備去查看丁老的傷勢。
不料他剛一動身,扯動了傷口。劇痛之下,剛抬起的半邊身體又落了下來。片刻之后,他胸前傷口處已被鮮血染紅的衣物又被鮮血浸透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勁來。這回他不敢太過用力,小心的護住傷口從地上爬起來。然后他又一步步挪到丁老面前。
此時丁老早已昏迷過去。司徒元見其昏迷,以為他已死去,不由心中一酸。就在這時,丁老醒轉過來。他見司徒元就坐在自己身旁,頓時精神一振。
“司徒大人,如今老朽也不多說什么了。還望司徒大人能饒恕我等連累大人之罪。”丁老仿若無傷在身一般,翻身跪倒在地。
司徒元本以為他已死去,沒留神他如此舉動。待欣喜轉過頭來的時候,丁老已經跪倒在地。頓時,司徒元大驚道:“丁老,你這是為何?你有傷在身,萬萬不能輕易動彈!”
他一邊說著,一邊扶起丁老。但他本已失血過多,身體虛乏,哪有那么大力氣。而丁老也仿佛鐵了心一般,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待司徒元費力將丁老扶起之時,他這才明白,方才丁老不過是回光返照,為的僅是向他請罪罷了。
見丁老已然死去,司徒元雙眼落淚,長嘆一聲:“丁老,你這是何苦由來。我何時又怪罪過你們。此事罪不在你等,只怪我沒有早日得知這個消息。唉!”
嘆罷,他忍痛站了起來。抬頭望了一眼曾經的西河村之后,他慢慢的走向了遠方。做了一縣捕頭這么久,他很清楚官府如何辦事。到了明日上午,便會有人前來收尸。到時候發現自己還活著,那自己可就真的喪命了。
五日之后,沙河縣城一處酒樓里。一位頭戴斗笠的漢子一邊悶頭飲酒,一邊聽周圍吃客談論新鮮事。
這時,一個年輕漢子一仰頭,飲下一碗濁酒,很是不忿的對同桌之人說道:“你們知道么?在縣衙當差的小六子走運啦。幾日前縣令大人賞了他二十兩銀子。想當年他和我一塊玩泥巴的時候,他還不及我高呢。如今他算是出人頭地了。而我卻依然如故,早知道我當初也和他一塊去當差了。”
同桌的那個漢子哼了一聲:“羨慕他干啥?你當他走什么運?哼,那小子不過是靠死人走運。遲早得遭報應!”
那年輕漢子大訝,忙追問道:“二哥,此話怎講?”
被稱為二哥的那漢子極為不屑的回道:“離城四十里的西河村知道么?就是那個因叛亂被剿滅的村子。”
年輕漢子點點頭。二哥又繼續說道:“不僅是西河村,還有好幾個村子都因為抗稅不交,被扣上了叛亂的帽子,然后被官府盡數剿滅。你說的那小六子八成也是參與清亂有功受賞。哼,抗稅不交?還不是那個狗官私設稅目,中飽私囊罷了。終有一日,我非將這些家伙悉數殺盡!”
“噓!”年輕漢子趕緊豎指于唇,做噤聲狀。他低聲埋怨道:“二哥,你說這話不要命啦?萬一被縣令大人知道,你腦袋可要搬家咯。”
二哥嗤道:“喝完酒,我便走了。出了沙河縣,那狗官還能拿我如何!”
說罷,他替自己和那年輕漢子斟滿一碗酒,隨即舉碗敬道:“三子,喝完這碗酒,我便走了。日后若能相見,你我兄弟二人再痛飲一番。”
他一仰頭,一碗酒便進了肚。三子見狀,有些傷感的喝盡碗中酒,嘆道:“可惜我家中尚有老母,不然隨二哥一起出去闖闖也是件快事。”
二哥笑了笑,起身拱手,向三子告辭。那二哥走后不久,三子也結帳離開了酒樓。這時,那斗笠漢子喝盡碗中之酒,從懷里摸出十幾個大錢置于桌上,隨即也離開了酒樓。
這漢子七拐八繞,來到一處僻靜之地。隨即他摘下斗笠,露出的真容。這卻是五日前從西河村離去的司徒元。
他暗暗憤恨:“不想除卻西河村之外還有幾個村子同遭此難。這等狗官著實該殺。可惜我手無寸鐵,不然定當潛入縣衙,替百姓們除去這個禍害!”
過得一會,他忽然醒悟過來,猛地扼腕笑道:“我怎把這事忘了。我沒兵器,縣衙卻有。”
到得深夜,一道黑影翻過縣衙大墻。這便是打定主意的司徒元。
他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依著當捕頭多年,對縣衙的熟悉,他避過守夜的衙役,悄悄來到縣衙捕快存放兵器的房間。
他瞧著四周無人,飛快的撥開門閂,一個虎躍,竄進房中。此時他也顧不得許多,順手拿過一柄長刀別在腰帶上,又拿過一桿長槍提在手中。隨即他便離開此處,直奔縣令臥房去了。
趕到縣令臥房,他直接一腳踹開房門,大喝一聲:“狗官,今日我司徒元便取你狗頭,替被你害死的無辜百姓討個公道!”
正在熟睡的陳縣令突然聽得這聲大喝,從美夢中驚醒過來。他睜眼望去,卻見本已死去的司徒元手持長槍,滿面憤怒的站在床前。
頓時,他嚇得梭梭發抖,茫然不知所措。司徒元哪管他有何反應,挺槍直刺他的心窩。生死存亡關頭,陳縣令反倒清醒過來。見司徒元挺槍刺來,他忙將身子一偏。無奈還是晚了,不過也讓他避過要害,只刺中了他的肩窩。
“等等!”陳縣令不顧劇痛,忙說道:“司徒元,莫要沖動。若你殺了我,便是犯了殺死朝廷命官大罪。這又何苦由來。不若放過在下,事后我定當厚報。”
司徒元哪肯聽他胡扯。他松開手中長槍,拔出腰間長刀,喝道:“我司徒元向來只做問心無愧之事。如你這等狗官,殺之而后快。縱使千軍萬馬前來,也救不得你的性命!我只恨自己無能,不能殺盡天下狗官。若能除盡天下貪官,我與天下為敵又有何畏懼!納命來!”
喝罷,他上前一刀將陳縣令砍翻。可憐那陳縣令叫也不曾叫得半聲便死于非命.殷紅的鮮血浸透了上等絲綢織就的被子,隨即又流淌到地面上。
……
此時,司徒元頭頂上的五行之氣僅剩拇指大小。看上去不消半刻工夫,五氣便消散殆盡。陸塵見狀,不由惋惜嘆道:“可惜,可惜!”
就在此時,那團五行之氣突然沒入司徒元泥丸宮。陸塵三人都以為司徒元無緣道途之時,司徒元卻突然成功引氣入體。這令三人不由呆住了。
癜道人見狀,哈哈笑道:“不錯,最后關頭能夠明了本心。實屬可造之材,不錯,不錯!”
待五行之氣沒入之后,司徒元也睜開了雙眼。他剛一睜眼,卻見陸塵等人都眼睜睜的盯著自己。不由令他嚇了一跳。
這時,癜道人開口笑道:“悟道之時,你心中是否曾經遲疑?”
司徒元面紅耳赤的如實回道:“實不瞞幾位仙長,我確有遲疑。當初潛入府衙殺死陳縣令之前,我曾想就此退去,從此隱居山林,不再過問世事。最終不忿那狗官禍害無辜百姓,我便前去殺了他,然后才去那龍首山落草。”
癜道人滿意的灌上一口酒,隨口說道:“你與我有緣,可愿拜我為師?”
司徒元一楞,旋即大喜,朝著癜道人拜倒在地:“弟子司徒元拜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