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讓我匪夷所思的請帖,就這樣被春桃遞了上來??粗鵂C金面的大字,我怎么也想不通,平時少言寡語的十四福晉為何要請我過府。
安排好家里的事,帶上春桃,我豋上了十四府派來的車。當馬車朝郊外方向駛去的時候,我大概猜到了原委。
滿園海棠依然如當年那樣唯美,樹下站著的那孤單的身影卻不及當年意氣風發,原來歲月不僅會改變女人的容顏。
“給九爺請安?!蔽抑幸幹芯氐母I硐褙范K請安。很久沒見,他還是喜歡用魅惑的眼神迷離的看著我,伸出修長的雙手來扶起我,只是說話的語氣早已沒有往昔的溫柔,多了幾分蒼涼。
兩年里,害怕見面會節外生枝,所以我避免一切可以和胤禟見面的機會。一直認為愛情不過是一場華美而不切實際的夢,當夢醒了人散了以后,彼此最好當做不相識。那時候以為這一輩子都走不過這個坎,這一輩子心里都會惦記著這樣一個人。一個曾深愛又曾互相傷害過的人,那時候總以為會一輩子刻骨銘心??僧斀裉煸俅沃胤旰蟛胖溃瓉硪詾榈囊簧皇?,至死不渝,念念不忘,不過是我以為。過去那些幸??鞓返母杏X還有分開時的痛不欲生,都隨著時間變淡。面對著眼前這個人的時候,我唯一能記起的是,他,愛新覺羅胤禟曾給過我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愛。
“和我走吧。”沒有前因,也沒有后果,胤禟突兀的話讓我為之一振。
“什么?”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一臉漠然的他。
“你幸福么?”
“恩。胤祥是個好丈夫?!蔽尹c頭,很認真的看著他。如今我再不害怕他那具有蠱惑力的眼神,因為我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幸福,不似當年的那種欺騙。
“他,給不了你下半生的幸福了?!笔浅爸S么?或者是擔憂,從始至終我一直猜不透胤禟的語氣?!跋骶?,罰俸,幽禁。胤祥的政治生命到此結束了,作為一個皇子這證明他的生命也隨之結束了。”
“你說什么?”怎么這么快?怎么可能我一點都不知道?難道胤祥這些日子的信都是騙我的?他……
“胤祥企圖刺殺太子,已經被皇阿瑪幽禁了,過幾日就要押送回京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受苦,所以跟我走吧。”
“跟你走?十三福晉要改嫁給九阿哥不成?”我冷笑著,推開了胤禟抓住我肩膀的手。
“我可以不做這個勞什子阿哥!”
“這個你是不能選擇的,生下來就注定你是阿哥了,何苦要因為我這么個不相干的人而放棄了呢?即便是你想放棄,那八爺呢?你們的那些抱負,那些算計呢?豈不是都付諸東流了?這種莽撞的決定不像是你能做的出來的,你難道忘了自己曾費盡心思做的那些努力了么?”突然間我覺得眼前的胤禟和胤祥,仿佛和21世紀大家描述的不一樣。
“這……”在男人的世界里,愛情永遠是最末位的,也許會一時沖動想要和你長相廝守,但他們是理智的,永遠不會為了愛情而舍棄自己的宏圖偉業。胤禟的片刻遲疑足以說明這一點,就像遠方的胤祥,即便我再怎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還是撇下我踏上了那么危險的一步。
“你看,其實你沒那么想要帶我走,你沒想象中那么愛我。生活中比愛情重要的東西太多了。比如當時,為了生活,為了婚姻幸福,為了可以有一個平平淡淡相濡以沫度過一生的丈夫,我可以決心忘掉你。而你,如今不過心底有一絲不舍,有一絲遺憾,因為我們的結局不是料想的那么完美。”
“你,變了?!?/p>
“你也變了。哪有一直不變的人呢?我愛的是曾經的你,你愛的是曾經的我?,F在我只是你的弟媳婦。”
“我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即便沒有了胤祥你還是不肯回頭。”胤禟蹙眉的樣子活脫脫的像是個哀怨的女子,驕傲如他,竟也有嘲諷自己的時候。這是怎樣一場輪回,怎樣一場情債,把我們三個狠狠的卷進了漩渦。
其實我聽的懂,他做錯的是什么,也明白他做了什么,可是我有什么資格怨他怪他呢?現在唯一能做的不過是與胤祥同甘共苦,把這暗淡的歲月度過去,然后迎接那個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