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張楠原本在外地出差，下午突然回了客戶部。風風火火的樣子，像是遇上急事。
張楠一進辦公室就問張校，得知辦柳老根的事后，看了下表，說時間來不及，讓我和李冰冰抓緊統計客戶部今年的業務情況，還交代我寫一篇工作匯報材料，對今年做的業務情況作個小結，草擬下半年的工作重心等等。據說是下午四點半公司要開會。
以我在深化的觀察，發現張楠經常出差。BJ、上海、深圳、海南，XJ、蒙古、青海、XZ，全中國從北到南，從西到東，應該都留下過她的足跡。這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深化客戶部的一個總經理，簡直比國家的總理還要忙，好像深化投資的客戶，已經遍布中國的每一道山溝，每一座村落。
奇怪的是，每次張楠出差，客戶部似乎都由張校在指揮管理了，說話前一個巴總后一個巴總，意思是巴總的指示等等。后來我鬧明白，張楠不在，巴總指示由他代行總經理職權。
這個問題我覺得有點意思了。很快我又發現一個規律，張楠出差的時候，巴總正常也是出差，巴總不在深化，張楠正常也不在深化。我深信這不是巧合，暗地問李冰冰，咱家張楠和巴總會不會有一腿？李冰冰白我一眼，關你什么事，人家張楠的老公都不關心，你瞎操什么心！
想來李冰冰肯定知道些什么，故意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就不信這么明顯的問題會沒有人發現。一想到巴總那博大的尊容，再看看張楠那小巧玲瓏的嬌小身材，想象中的那一腿有時候真的很難以想象。
這是一個物欲橫飛、肉體泛濫的年代，關于權、錢、色的種種流言，傳說的、現成的，常聽也常見，無需要我們用腦袋去虛構和想象。如果張楠和巴總真有一腿，巴總又靠張校為張楠大開方便之門，那么張楠和張校之間應該有某種默契才對，但事實上他們形同陌路，我幾乎沒見他們打過一聲招呼。
四點半前，我按時把工作匯報整理完畢。張楠稍微過了下目，便提起包拿著報告直奔八樓會議室去了。我從辦公室的窗子往樓下看，果不出所料，巴總的車真回來了，就停在樓下。不止巴總，還有王總，公司各個高層、部門總經理的專車，滿院子全是。
“明天晚上有沒空？”
李冰冰翻箱倒柜地整理辦公桌上的材料。我環視一遍辦公室，除了我和她，沒有別人。我指指鼻子問：“請問冰冰同志，您是在問小生嗎？”
“你耳朵聾了！”李冰冰漫不經心地說。“沒空就算了。”
我趕緊嘻嘻一笑，道：“有什么事你盡管吩咐。天大的事也大不過你的事！”
“明天晚上請你吃飯。”她的聲音不是很大，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啊”的一聲示意她把話再說一遍。
“到時候我打電話給你。”她又說了句，完了捧起整理好的資料，頭也不回出門去了。一直到下班，張楠仍在開會，李冰冰也沒見再回來。那時的感覺很異樣，總覺得明晚將會有什么事情發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李冰冰提的“明天”，剛好是周六。以往我每個周末都會回家里過，找朋友聊聊天喝喝酒，周日晚上再回城。因為佳人有約，當晚我就呆在城里，實在無聊的慌，便打電話給陳威科。
像我意料的那樣，陳威科還是在應酬，花天酒地。他沒料到我周五會留在城里，接了電話讓我過去。打了車直奔望江商務酒店，剛進KTV包間，我第一眼就撞見熟人。庭有才、庭有亮兄弟，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邊搖骰子邊竊聽庭有才和陳威科對話，周圍有雜音不是很清楚，但能聽個大概。庭有才找陳威科，不用說目的也是貸款。庭有才在南屯有塊地，十萬多平米，很多人想著要，隨便一轉手就能賺個幾百來萬。地暫時押在深化，和王以升談了幾次談不攏，想找家銀行合作等等。
以庭有才現在的背景和人脈，深化充其量不過是過渡性的階梯。庭有才說王以升不痛快，其實王以升比誰都痛快，而且頭腦清醒得很。深化是做錢生意的，但不是銀行，風險比銀行大得多，風險大利率自然就高，就算便宜點也還是貴，既然這樣還不如更貴點，嫌貴你愿來就來愿走就走，沒得談，誰比他痛快？
包間里只剩我和酣睡如泥的陳威科，我尋思著讓他多睡會。此時音樂正播著張智成的《凌晨三點鐘》，聽過但不會唱。反正四下沒人，趁著醉意，拿起麥克風伊伊呀呀地跟著字幕唱起來，感覺良好越唱越賣勁，不停地變換POS。
突然我聽到有人迸地一聲偷笑。掃視包間沒人，洗手間也沒人，但我確定剛才的確有人笑了。是陳威科，這小子裝醉裝睡。
陳威科站直起身子，擺出我剛才唱歌擺的姿勢，唱著《凌晨三點鐘》。喝酒中間，他尋機到洗手間，摳酒，裝醉躲庭氏兄弟的勸酒。陳威科把看臺公主招了回來，叫了一箱啤酒，兩個人在包間里狂唱狂飲。
啤酒滲進肚里，加上唱歌氣血上涌，洋酒后反勁更足。陳威科雖說摳吐了，但兩個人還是全喝迷糊了。陳威科羅嗦最多的，就是李冰冰。
那晚我跑衛生間吐了三次，吐完喝喝完吐，最后把陳威科喝躺下了。我們兩個都沒回家，公主開了雙人間，我把陳威科背到房里，往床上一扔。陳威科一個翻身，哇地吐得滿地都是。看到穢物我也一陣反胃，摸到衛生間對著馬桶接著吐。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我是坐在馬桶上睡著的。有時候醉酒的男人也很可愛，坐在馬桶上能睡著，本身也是種境界。
陳威科斜睡在床上，頭靠著床沿邊，仍保持隨時準備伸出脖子往地上嘔吐的姿勢。我感覺頭還在發暈，雙腿發軟。剛躺下，陳威科突然翻了個身，嘴里模糊地說著夢話，之后格滋格滋地嚼牙，又睡著了。
男人認真起來，比女人更癡情。陳威科對李冰冰是認真的，在睡夢中，他仍然叫喚著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