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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都市里的鄉下人

林一航在電話里興奮而又急促:“馬迎霜,你能過來嗎?葉蕾要生了,我們現在準備去醫院。

馬迎霜趕緊把工作交代了,向經理請了假——這是她第一次請假,匆匆往醫院趕。

葉蕾已經進了產房。林一航在產房外的走廊上走來走去。他一會兒皺著眉頭咬著手指,一會兒把耳朵貼在產房的門上仔細傾聽。初為人父,他既高興又著急,有點不知所措。

馬迎霜有些想笑。其實,她也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可能是她一貫比較留心,也可能是女人的天性讓她顯得很有經驗,能夠沉著應對。她拍了拍林一航的肩膀:“別緊張,醫生都會處理好的。”可話沒說完,就聽到葉蕾的一聲尖叫。林一航嚇得踮著腳尖,伸長脖子,把眼睛貼在產房門的縫隙上,恨不能鉆進去。

終于,門打開了。林一航趕緊迎上去,想問問情況。可是,醫生護士一邊朝外面走一邊摘著口罩,不知是沒看見還是怎么,林一航被晾在一邊。馬迎霜趕緊前去安慰。不一會兒,手術車被推出來了。葉蕾手上插著輸液管,臉色有些蒼白,眼里卻藏著笑意。經過林一航的身邊時,她抓住林一航的手,激動地說:“一航,我們有兒子了。”

林一航興奮得一蹦老高。他差點把葉蕾都要抱起來,馬迎霜連忙提醒他,葉蕾在輸液。林一航搓著雙手,臉上的肌肉不停地變化,眼睛都快成一條細線了。他跟在葉蕾后面,卻使不上勁,只得不停地說:“老婆,你辛苦了。”

到了病房,林一航迫不及待地抱出躺在被子里的孩子。孩子很小,眼睛都未完全睜開,臉上的皮膚有些皺,有些黑。可林一航越看越喜歡,把臉往孩子身上蹭,還不停地對著孩子“哦”,恨不能馬上就讓孩子說話,讓孩子叫他“爸爸”。

葉蕾看著林一航,滿意地笑了。她和馬迎霜說著話,都是關于生孩子的事,言語中流露出無限自豪。是啊,她做母親了,以后,她不再是情緒化的、需要別人安慰的大孩子了,而是一位把煩惱深埋在心底,用柔情去呵護、用愛心去溫暖孩子的母親。

林一航哄夠了孩子,又把孩子放到馬迎霜的手中,斜靠在病床上,緊緊抱住葉蕾,喃喃地說:“老婆,你受苦了。相信我,有了孩子,我們的日子會越過越美好。”葉蕾感動得流淚了。丈夫一直對她疼愛有加,有時即使自己無故生氣,甚至胡攪蠻纏,丈夫也只是笑笑,從不與她計較。雖然現在沒有足夠的錢,可在時下的社會,擁有這樣一份寬容的真情,也是難得的福分。

看到葉蕾的眼角濕了,馬迎霜連忙把面巾紙遞過去:“看看,看看,真是兩個長不大的孩子,動不動就哭,可怎么做父母啊?干脆把孩子給我得了。”又佯裝抱著孩子離開。

馬迎霜的話又激發了葉蕾壓抑已久的頑皮勁。她試著坐起來,腹部的疼痛讓她輕哼了一聲。林一航心疼地按住她,溫柔地說:“你急什么?她逗你開心呢!她真要,我還真給她,累的是她,養的是咱們的兒子,你說誰虧?”

三個人都大笑起來,病房里洋溢著喜悅。

馬迎霜又去超市買了孩子的紙尿褲、牛奶和奶嘴,葉蕾吃的營養品,還有一個大的布娃娃送了過來。林一航羞得直撓后腦勺,對著馬迎霜和葉蕾說:“你看,我什麼都不知道準備。葉蕾,馬迎霜生孩子的時候,你也要幫著她啊。”說得馬迎霜的臉紅得像個大蘋果。

馬迎霜把林一航叫到病房外,一本正經地問:“你們家的老人什么時候到啊?老人的經驗足,又比較有耐性,帶孩子,尤其是剛出生的孩子,是需要老人的。這樣對葉蕾和孩子都有好處。尤其是你,不可能一直請假在家,她們母子倆必須要人照顧。”

林一航又習慣性地撓了一會后腦勺,說:“葉蕾的媽媽已經差不多到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久住。我媽媽可能要到過年的時候才會過來。”

馬迎霜上上下下跑了一天,卻一點也不感覺累。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腳步越來越輕快。是啊,她剛剛目睹了一個新生命的誕生過程,分享了無盡的喜悅,現在,她又要奔向充滿愛意的小屋,和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并肩攜手,去圓一代鄉下人的都市夢想,怎么會累呢?

馬迎霜和秦嘯風一起去看葉蕾。

馬迎霜問葉蕾:“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嗎?”

葉蕾說:“想了很多,總覺得不合適。你們來得正好,幫我們想想吧。”

“名字不就是代號嗎?也用不著這么慎重吧!”秦嘯風一邊逗弄著孩子,一邊答著話。

林一航也這樣認為,可葉蕾堅決不同意。她說,孩子的名字不能太土,要有書卷氣,這樣才有上海人的氣質;也不能用太熟悉的字,要有清新感,這樣才不會與別的孩子混淆。四個人絞盡腦汁,在紙上不停地畫來畫去,最后,馬迎霜建議叫“嘉荃”。她說:“‘嘉’,取‘美好’義;‘荃’,是古代香草名,屈原曾經用它喻指君王;“嘉荃”就是希望孩子前程遠大,品德美好。”

葉蕾笑著用手指著馬迎霜:“真不愧是我們班的才女。就這個名字了,即使有相同的,我也只認我的孩子。”

“嘉荃啊嘉荃,你快快滿月吧。我要結婚了,我都快等不及了。”秦嘯風抱著嘉荃大聲念叨,把葉蕾夫婦逗得哈哈大笑,馬迎霜的臉紅到了脖子根,她狠狠地剜了秦嘯風一眼,那眼神卻讓人感到無比甜蜜。

忽然,葉蕾神情凝重地說:“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了很久,不知怎么辦。今天,就特意征求一下你們的意見。”馬迎霜和秦嘯風都不鬧了,用心地聽,琢磨著給她出出主意,或是幫她一把。

葉蕾清了一下嗓子:“就是,馬迎霜曾說過孩子要叫她‘干媽’。那你們結婚那天,是讓嘉荃叫‘阿姨’還是叫‘干媽’呢?”她故意把“媽”字拖得很長,念得很重。笑聲在屋子里再次飄起。

葉蕾有說有笑,再也看不到憂郁和愁苦,馬迎霜從心底里高興。她是和葉蕾同時到上海來的,雖然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命運的拋物線也不完全相同,但她希望,她們是伽利略實驗中被綁在一起的那兩個鉛球,能同時落在幸福的樂園里。她想:人長大了,就要結婚,這是當前社會的潛規則;結婚了,就要有個孩子,這不再是社會規則,而是家庭生活的需要。不然,兩個大人幾十年都是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難免有單調而又疲憊的感覺。如果有孩子呢?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孩子是婚姻生活的潤滑劑。孩子嫩滑的臉蛋,稚氣的話語,甚至調皮的舉動都能趕走煩惱,給人帶來無窮的樂趣。“葉蕾都有孩子了,我什么時候生孩子呢?”馬迎霜的臉又紅了。幸好沒被葉蕾發現,不然又該取笑好一陣了。

馬迎霜和秦嘯風的婚期定在農歷六月初十。一般的結婚日子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天氣太熱了。可秦嘯風說,在漫長的酷暑等待婚期的滋味,就像是把心放到烈日下炙烤,焦灼而苦悶。只要兩情相悅,天天都是好日子,什么時候不能結婚呢?

雙方的爸媽都帶著自家的親友團早早地到了。這些人,大都是第一次來上海。他們一踏上上海的土地,就感覺到這里與家鄉的巨大差別。盡管是從家里挑選了最新的衣服,感覺還是遠遠地落后于上海人。上海人也不是都穿了時裝,可骨子里的那種自信和優越感,讓他們自嘆弗如。

尤其是馬曉霜,看著鱗次櫛比的高樓,摩肩接踵的人流,琳瑯滿目的商品,特別是上海女人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對他們這一龐大群體的輕視,便在心里暗暗發誓:有什么了不起?總有一天,我要和你們一樣在這里悠閑地生活,甚至比你們還要生活得好。

秦嘯風早就安排他們在附近的旅館住下。雖然不是星級賓館,倒也是熱水、空調一應俱全,比起在家里靠一臺呼呼作響的電風扇過夏天愜意多了。秦嘯風很過意不去,一再地致歉:“我的生意剛剛起步,條件還不太好。等我發達的那天,我要把你們都接到上海住五星級賓館。”

秦嘯風的爸媽特別高興。這個兒子從小就讓他們省心,哪怕是剛做生意時不順暢,甚至虧了本,他們也依舊打牌、傳教,從沒操過心,現在不也結婚了嗎?而且要在上海舉行婚禮,這有幾個鄉下人能做得到呢?他們想起在鄉下經常聽到的感嘆:“如今這年頭,養兒子不過是徒有虛名,其實是還債的命,養女兒才是真正的命好啊。”誰說兒子就是討債的呢?

“親家,還是俗話說得好:‘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的孩子都沒讓大人操什么心,反而比那些被父母時刻念叨的孩子要過得好。”秦爸爸和第一次見面的親家閑聊起來,話語中流露出欣慰與自豪。

這本是一句極普通的家常話,馬爸爸心里卻有些不舒服了。秦家養兒子也許操什么心,自己養女兒,可是耗盡了心血:在身體非常不好的情況下,借錢讓女兒讀書,直到她讀完名牌大學;女兒找工作,找男朋友,他們雖然沒出什么力,心中卻是時時牽掛著。現在,女兒也算得上半個上海人,找個鄉下人結婚他倒不在意,可既沒彩禮,也沒媒人。按鄉下的習俗,女兒出嫁,爸爸是很受男方家尊敬的。女兒過去之后,男方要派人很隆重地請,爸爸才去會見親家。而且專門有人作陪,飯桌上有人勸菜。總之,在那幾天,是享受了貴賓級的待遇。也常有人說:“養女兒,就那幾天風光。”現在,自己就這樣與秦家人住在一起,不僅沒人特別關注,還要忍受秦家爸爸近乎得意的神情,好像是女兒沾了秦家的光。當然,這種別扭只是在他的心里偶爾出現。看到女兒幸福的笑容,他就高興了起來。自己操心不就是要女兒幸福嗎?他早已把自己的情緒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馬迎霜利用婚前的短暫假期,帶著他們——主要是女親屬們,去逛商店,看市景。

馬迎霜的嫂子一路走來一路驚訝。她不停地高呼:“哇,上海到底不相同。比我去過的廣州要好多了。”“這一輩子,要是能生活在上海——就算做乞丐也比在鄉下強多了。”

馬曉霜看著她咋咋呼呼的,皺起了眉頭。她悄悄地對馬迎霜說:“姐,你讓嫂子注意一下形象,不然要讓秦家人笑話了。”

馬迎霜的心中充盈著幸福,當然不會注意這些小事情。她像一個導游,帶著她們走走停停,向她們講述上海的特色和習俗。可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好一會沒露面的嫂子與人爭執起來。馬迎霜心里一驚,快步走上去。原來,嫂子在化妝品超市前看到“免費洗面”的廣告,心想:上海就是上海,還給人免費洗臉。從前我只聽別人說過,今天我也體驗一下城里人的享受,反正又不要錢。這樣想著,嫂子樂呵呵地走進里間,一旁的曉霜拉都沒拉住。

嫂子躺在美容床上,指著旁邊的一大堆瓶瓶罐罐,挺內行地說:“這個、這個、這個都給我用上。”然后閉上眼睛,享受著輕柔的音樂。盡管聽不懂,可她覺得,上海的聲音就是比自家店門前的摩托車的剎車聲美妙多了。洗完臉后,嫂子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準備離開,麻煩就出現了。店員拿著記賬本,非常有禮貌地說:“這位女士,您一共用了八百四十九元錢的護膚品。請您到前臺結賬。”

嫂子眼睛瞪得比燈籠還大,底氣卻很足:“不是免費嗎?你以為我鄉下人,不識字啊?告訴你,我也是見過世面的。想坑我,你們做夢吧!”

店員臉上仍然掛著笑容,語氣卻已生硬起來:“您看清楚,洗面免費,但產品要收費!”

“哪有這號說法?這不明明騙人嗎?我沒帶錢,怎么辦吧?”嫂子索性雙手叉腰,耍起無賴來。

馬迎霜連忙示意嫂子住嘴,掏出錢遞給店員,準備走開。嫂子又折回來,氣鼓鼓地從店員手中接過還沒用完的護膚產品,還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一路上,嫂子將臉摸了又摸,說:“有錢人真會享受,臉都要別人洗。不過,上海人洗的臉就是比自己洗的臉舒服,就是東西太貴了。這一點點,就花了八九百塊。我不知要秤多少香蕉蘋果才能賺到呢!”她把手中的塑料袋反復掂量,又擠到馬迎霜身邊:“妹妹,上海人是真黑,專欺負老實人。今天就你掏了錢,不然我就和她耗著,看能把我怎么樣?”

馬迎霜笑了笑,沒與她爭辯。其實,誰都知道,天上哪會掉餡餅呢?

馬曉霜早就起了反感。她沒好氣地說:“嫂子,拜托你搞清楚,這是在上海不是你家的水果攤。不要讓人家笑話我們沒見識。”

嫂子也生氣了,她剛才的氣本來就沒撒完。“我就鄉下人,怎么啦?城里人笑話我,我還笑話她們呢!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整天涂抹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我還看不上呢。還要錢,還這么貴,以為上海的東西都是金子啊?這些東西,如果不是怕妹妹的錢浪費,我是絕對不要的。我不知道上海的規矩,那上海人到我們鄉下,知道我們地里的東西嗎?不一樣鬧笑話?況且,我不要這些瓶瓶罐罐一樣可以生活,可上海人能離得開我們種植的糧食嗎?”

馬曉霜很不高興。本來是高高興興地出來感受上海人的高貴氣質,沒想到,和一個這樣的嫂子在一起,煩心事成堆。早知這樣,就不必到上海來,隨便逛一個菜市場更能讓嫂子發揮才能。

一家人好不容易在一起,就應該開開心心的。可曉霜和嫂子就像一對冤家,一見面就互相掐。馬迎霜生怕她們越鬧越厲害,趕緊拉開了曉霜。嫂子很快就不生氣了,和秦家人走在一起。

劉志敏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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