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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曉黛趕到住院部才得知,外婆的一切醫藥和住院費用都已經被人預先支付了,這個人她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兒,她該接受、還是拒絕?
可無論哪一種,卻都無法果斷地做出決定,也許這就是女人腦子里比男人多出的那一根筋在作怪吧,欲拒還迎……這算不算一種卑賤的思想?
回到病房的時候,母親卻說陸凌燁有事先走了,她這才感覺松了口氣,還好……還有時間可以仔細想想……
趁著外婆睡覺,母親拉著她出了房間,坐到走廊的長椅上,臉上帶著點寓意不明的表情。
杜曉黛心里咯噔一下,她突然意識到老媽想說什么了,可在這種時候,卻偏偏最不是時候。
她的腦子很亂,對某種話題很敏感……
“原來他就是陸凌燁啊,這男人真是一表人才,他下午過來的時候,眼見你外婆擠在樓下的房間,當即就給這里的院長打了個電話,你猜怎么著?沒過半小時,你外婆就給換到這樓上單間來了?!?/p>
母親說這些話的時候,眼里除了贊賞、還是贊賞……
天曉得,這就是杜曉黛最怕看到的表情……
“媽,你可別想歪了,他這人就這樣,對每個朋友都很熱心。”她趕緊解釋。
母親撇著嘴笑了笑,回答:“我哪兒想歪了?就算想那方面,也不見得沒影兒吧?你忘了前些天滿屋子搜那封信的事兒了?”
“那還不是你們給鬧的?人家給我寫信,我當然要看看了,這能想哪兒去啊?”
“他結婚了沒有?”母親不接她的話,反而轉移話題。
她故意不答,其實也是因為不知該怎么回答。
“一看就沒有,哪個男人結婚了還敢公然對其他女人這么關照的……曉黛,媽這不是干涉你的生活,只是,有些事你不能裝糊涂啊,之前一個蔣文盛就算了,難道這個……”
“媽,你有完沒完?。俊彼裏┰甑卮驍嗔四赣H的話:“我的事自己會操心,你們別捕風捉影好不好?少給我惹麻煩就行了!”
可話才剛出口,她就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斷……
她是瘋了么?竟然對母親說出這樣的話?
杜母僵著表情,不敢置信地望著她,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是啊,這樣的自己,她也不認得了……
沒想,這短短幾句對話就這么在沉默中結束了,她以為母親會沖她發火,可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對方靜靜地站起身子,默然地轉身走開,那瘦小的背影,就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將頭埋在雙臂中,這一次,她像孩子一樣哭出了聲。
她剛才明明想解釋什么,卻硬是開不了口。
對不起,媽媽,剛才那絕對不是真心話,那只是……只是一時的氣話,不能當真、絕對不能當真啊……
……
接下來的幾天,曉黛發覺平日里絮絮叨叨的母親變得沉默了不少,特別是在她面前的時候,雖然沒有刻意冷落她,但看她的眼神明顯就跟以前不一樣,總是顯得那么陌生。
當然,她知道這是為什么,好幾次都想要找機會跟母親解釋道歉,但對方明顯在避著她,令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今年這個秋天,名副其實就是多事之秋,發生了這么多瑣碎的事,還不知接下來會怎樣。
昨晚陸凌燁給她電話,說要出差到外地談個項目,要她好好照顧自己,有什么事第一時間給他電話,那語氣,自然得如同跟自己的老婆交代行程一般……
她當時只是笑了笑,說了聲謝謝,但心里卻異常波動,這個男人……總是體貼得讓人難以抗拒……
其實自從跟母親鬧不快,她想了很多,也想得很透,關于未來的事,雖然感覺還很茫然,但選擇權依然在自己手中,現在的她,完全有機會可以結束短暫的單身旅程、投入到新的婚姻生活中,也可以就這么繼續一個人的生活,只不過,這兩者都需要勇氣來決定。
這個社會太過現實,以致大多所謂的夢想只能永遠是夢想,而作為女人,已然不能再活在自己構筑的夢想城堡里執迷不悟,縱然受過傷,但那畢竟是過去,未來的路還是得繼續走,一輩子雖然不長、但也絕對不算短,她不可能永遠一個人,更不可能永遠會有對的人愿意等她……
女人的青春就是本錢,更何況,她已經有了一次失敗的付出,如若再等,或許就已成明日黃花了。
被人說貶值也好、二手也罷,但她依然是幸運的,身邊有著愿意等她、接受她、有著優越條件的男人,如此,她還要猶豫什么呢?再一次的婚姻需要勇氣,但放棄一段可能美好的婚姻,更需要勇氣。
她不想自己后悔,也不想讓關心她的人失望,父母已經下崗了,弟弟在讀書,外婆又體弱多病,這個家到頭來還是得靠她,而她一個離婚女人……能行么?
這樣的想法雖然很容易讓人誤解,以為一切就是為了錢、為了自己的家人,然而婚姻雖需要愛情的基礎,對于現代人來說,經濟不也是決定穩定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么?
既然決定一起生活,也就意味著一起承擔,不是么?
她是個現實的女人,活在現實的社會,有著最現實的需求,這些……沒有錯。
她愛的人擁有她需要的東西,這不是她刻意追求的,僅能說是幸運罷了。
所以她決定,再賭一次幸福,這次的賭注,她將自己交付于一個男人——陸凌燁。
她承認自己確實自私,在聽到對方有孩子的時候便打退堂鼓了,可后來仔細一想,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人家接受的呢?兩個同為離異的生命走到一起,不就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相依相伴,同甘共苦么?
有個孩子又如何,成為一家人,不也就是自己的孩子么……這點肚量,她相信自己還是有的。
也許做一個決定只要一分鐘,但這關系的卻可能是一輩子的得失,她經過了幾夜未眠深思熟慮得出的決定,會讓自己走向幸福……抑或重蹈覆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