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八怪把房門鑰匙及寫字臺抽屜鑰匙都交給了秀芬，說：有時我不在家中，你可自己開門進去，要化錢，你可自己開抽屜拿。秀芬遲疑了一下，粲然一笑可只接了房門鑰匙，抽屜鑰匙無論如何也不肯接。推來推去八怪逗趣說：難道你是巧婦，或者是賊，不化錢就能搬回油米醬醋及每天的菜？秀芬說：要化錢你每天可以給我嘛。八怪嬉皮笑臉說：那多煩啊，我才懶得每天給你呢，要不

咱們天天餓肚子。沒法秀芬只得接過抽屜鑰匙，可她的手在震顫，漸漸地全身齊震顫。

小寶已四歲，得趕緊上幼兒園了，八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天，他進了幼兒園，找到了園長，問：外地小孩能夠入幼兒園嗎？園長打量了一下八怪，然后說：我們這里是公辦幼兒園，名額有限，因此只收本地小孩，你還是到民辦幼兒園去問問吧。八怪嘀咕：民辦幼兒園太遠了。園長說：遠就遠一點吧，反正總是大人接送，也不在乎路遠路近。

八怪想想也對，于是就到了民辦幼兒園。園長說：我們這里能收外地小孩，可比較貴。八怪說：只要你們肯收，貴就貴點吧。園長指點，可你得帶孩子家長的身份證來報名。八怪想了想說：用我的身份證能行嗎？園長是一個中年婦女，她瞅了瞅八怪好奇問：你是本地人孩子卻是外地人，你們是什么關系啊？八怪笑了笑說：這是隱私。園長笑了笑說：你說不出真實關系，那可不行，一定要小孩家長的身份證。八怪為難了，心想要去拿秀芬的身份證，秀芬是肯定不會同意的，怎么辦？他沒了主意。園長下了逐客令。八怪急了于是就跪地求：請園長高抬貴手，通融一下，用我的身份證登記讓孩子入園吧。措手不及，園長也為難了，她邊攙八怪邊說：這事萬萬不能通融，這來歷不明的孩子我們萬萬不會收，萬一你是拐騙來，或者買來，那就要出亂子。八怪一聽火冒三丈，馬上蹭地站了起來，揪住園長的臂膀吼：你是說我拐騙來，你平白無故冤枉誣陷人，我揍你個半死也不犯法。八怪越來越火，園長自知說漏了嘴，忙說：大叔你息怒。旁邊的人也忙來勸解，八怪才沒有行兇。等八怪的怒氣漸漸消了，園長退一步說：用你的身份證也可以，但你非得說出與孩子的關系，或者社區證明。一語提醒，八怪心想反正社區干部都知道我的處境，這證明肯定會出。于是他就一反怒態，心平氣和說：對不起，園長我冒犯了你，請諒解，我馬上去打證明拿身份證拿錢來報名。園長慈詳地笑了。

晚上八怪對秀芬說：小寶已比本地小孩晚上了一年幼兒園，不能再耽擱了，暑假后讓小寶進幼兒園小班吧。

一學期就要四、五千元，我哪來錢？秀芬皺眉說。

八怪挖出了一張紙，傳了過去，秀芬接過一看，是入園通知書。嫣然一笑，

明知故問：你已去交了錢？

八怪微微笑說：既然咱們在戀愛，試相處，我就得擔起這個責任。

秀芬暗想，他想得面面俱到，人們都說他吝嗇摳門從不亂化錢，可他卻特別

舍得往我身上化錢，確是真心實意愛我及小寶，秀芬增添了感激之情，她突發奇

想，一個蘿卜一個坑，這是老天留給我的坑，我的歸宿，這就是我的命……她

有了服命，同甘共苦的念頭。

上寶去上了幼兒園后，秀芬借機發揮說：小寶上了幼兒園，不要人帶了，我

去找一個工作，也好減輕你的負擔。

八怪想，她是一個會過日子的人，他爽快答應：好！

秀芬很快找到工作，五天后就去上了班。八怪是在小區內做保潔工，上班近，還可以自由按排時間，他每天起早打掃，七點多鐘前就把小區內打掃了個遍，八點之前，他用小三輪車天天負責接送小寶，八怪送到離學校一百米處，說：小寶，我就天天送到這里，你自己走進去，放晚學時我也在這里守候。小寶不明白問：爺爺，為什么啊？八怪答：見了我這個八怪，同學會譏笑挖苦諷刺你，還是避開他們為妙。小寶會意，禮貌地揮手，爺爺再見。

三人的距離越走越近。

“試相處”一個月后，八怪與秀芬母子三個人已生活得非常融洽，配合默契，可要嫁給他，秀芬心中還有疙瘩……難以忍受的是結婚后伴著“猩猩”，讓他的疤瘌臉歪嘴歪鼻親吻自己，讓他的小手撫摸自己……多么可怕啊！不堪言狀。可不這樣又能怎么辦？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也是個苦命人，享受不到夫妻之樂他死不暝目，半年后如果再不答應嫁給他，他就會趕我們走，甚至會討回他所給我還的債及兒子的入園費用，那時叫我怎么過？難道我真的只能以婚相許……秀芬翻了個身又想，他缺妻子及孩子，我缺房子及錢，各有各苦，要是結合就互補不足，一床二好，二全其美，苦就成了甜，成了福，這大概也叫雙贏吧。短短一個月他已給了我太多太多，有房的日子真好，可我只是對他有好感卻愛不起他，小寶也只肯叫他爺爺，不肯改口，怎么辦？她在苦苦思索中進入了夢鄉。

秀芬心事重重，早晨上班途中，騎著自行車匆匆趕路，一不小心，自行車行

駛在已破碎有窟隆的水泥窨井蓋上，顛簸了幾下后倒地，她的一只右手及二只腳

骨折，有人通知了八怪，八怪忙把她送進了醫院，交了押金。還好，骨折并不重，

不需要動手木，手臂上綁了石膏外固定，用帶子吊起，腳也綁扎起來，躺在床上吊水靜養……八怪心痛問：疼嗎？秀芬答：能頂住。有人問八怪：她是你女兒嗎？

她……八怪支支吾吾。秀芬搶著答：他是我父親。有人打趣說：父親丑女兒卻很

俊。秀芬說：其實他也很帥，可惜被燒傷。人們也就一笑了之。八怪也有自知之

明，并不計較。說說笑笑，反到沒了拘束，打成了一片，八怪見秀芬不討厭自己，

并能接受，就以父親的身份留下來陪伴服侍她，家中還有小寶，下午四點鐘八怪

得回去接小寶，晚上得陪小寶，就請了個護工。

第二天，八怪送小寶上幼兒園后，煲了筒水骨山藥湯，送到醫院，要秀芬趁熱喝。秀芬常想丑人燒的飯萊一定難吃，要是平常，八怪燒給她吃，秀芬會不屑一顧或者一倒，可如今得吃骨補骨，自己不能燒只能將就。一打開保暖杯，一股濃濃的、黏黏的香味隨即飄溢出來，即刻籠罩了整個病房，勾起了秀芬的食欲，一喝味道特鮮美，她莞爾一笑說：想不到你相貌丑陋煲的湯卻特好喝。八怪見心愛的女人夸自己特高興，努著歪嘴說：這是原汁原味當然鮮美，這要用罐頭，用微微的溫火，經過近二小時慢慢煨，才煲出這等鮮嫩和清香，我父母生病時，我常煲湯給他們喝，已熟能生巧。秀芬喜上眉梢說：看你不像樣，伸出來卻一丈，我正愁回家養傷吃你燒的飯菜會打惡心，想不到你是做飯的行家里手，解除了我的后顧之憂，我可吃現成食啦！秀芬越說越高興。服侍心愛的女人，八怪求之不得，笑成一朵花卻更難看。

醫院食堂買不到正宗的營養湯，接著排骨筍尖湯、草雞蘑菇湯、野生甲魚、鵪鶉蛋湯、清蒸鴿子湯、黑魚香菇湯……八怪輪流煲，吃得秀芬心底樂開了花。八怪見秀芬胃口好，吃飯前他問：你想吃啥？秀芬平時從未吃過名點小吃，如今養傷閑了就饞了，嘴中也沒昧道，確實想吃小籠包子，于是就毫不客氣說了出來。八怪就一蹦三尺高去買。八怪天天問，秀芬為考驗他是否真心，是否有耐心，同時確實有許多美食沒嘗過，吸引著她，于是她乘機點花頭，八怪總是不厭其煩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