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不要你跟！”我回頭憤恨地朝殞咆哮，“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想一個人靜靜！”

殞溫和道：“外面危險?！?/p>

“危險我也不要你跟著！”我痛苦地說：“我求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不要你跟！”

“外面危險?！彼杂玫粎s毋庸置疑語氣陳述道，我忍無可忍地叫了起來：“危險危險！你就只會說外面危險，外面到底有什么危險？強盜殺人犯，還是妖魔鬼怪？如果有，為什么我到現在一個都沒有見過？你不要再用這個借口把我困在逍遙苑了，也不要把我困在你身邊，我不要！”

“……”殞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好，你好好靜靜，有什么事，叫我的名字。”

“我不會叫你的！”我話音未落，殞已經從我面前消失了。他來去無蹤，本就隨心得很，可是我卻永遠都無法追上他的腳步。我轉頭看了一眼一直跟著的小紅，聲音低了下來：“你也走?！?/p>

“可是小姐……”

“當我是小姐，就馬上走?！蔽依淅涞囟⒅苍S是我冰冷的眼神嚇壞了她，她稚嫩的小臉上露出了怕怕的呆滯表情，過了一小會兒才忙不迭地點頭答應，然后才慌慌忙忙地跑掉了，在跑開時，還五步三回頭地看了我幾眼。

她是真的關心我。

我心里微微失落起來，人仙殊途嗎？小紅是人，我是仙，現在我們這樣又算什么？主仆？主仆情誼又能維系多久？更何況，我們還是莫名其妙牽在一起的主仆。

人走了，我也靜了。

街上人來人往的，我看到他們笑容滿面，可是卻與我冷漠疏離。

我笑了，凄涼地笑了。慕容云飛說對了，我與這個人世間格格不入，我居然到現在才發現！

他們的喜怒哀樂，我只能是看見，而不能體會！我只會自己一個人的喜怒哀樂，他們的，我感受不到，感受不到，就無法融入這世間。

我無法感受，他們都是陌生人，對我微笑的就是對我好的，不對我微笑的，就是與我無關的。沒有人會對我不好——我一直這么以為，可是王二王三他們只是用了一瓶蜂蜜就把我賣到怡紅院里了，而我居然還不知道他們是使了壞心眼地把我賣過去，我居然還以為他們真的給我找了一個好的落腳處。

人心隔肚皮，沒想到，是真的。

只是沒想到，隔了那么多。

我與這個人世格格不入，所以我就失去了去接近他的資格了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該怎么辦？放棄他？真的聽了他的話，放棄他？然后呢？然后我該去哪？這天地間，還有什么地方是我可以去的？天庭雖然還不知道我的罪狀，可是我現在還能回得去嗎？

我已經，無處可去。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青影！

我瞪大了眼睛。

霓裳！

她的臉，與我近在咫尺！

冰冷，殺氣。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她依舊如一柄脫鞘的利劍，散發著無盡的寒氣，卻也美得令人肅穆！

她來做什么？我來不及多想，她突然伸手一攬我的肩，忽聽得耳邊呼呼風吹聲，等眼前事物定格的時候，我已經不在洛陽街道，而是一處莫名的草地上。

霓裳離我并沒有剛見面時那么近了，她冷漠地松開了我，冰冷地注視著我。

她的眼神，好冷！

她想殺我！

我不動聲色地退后一步，警惕地等她開口。

“你和魔在一起?！彼唤饲榈卣f道，語氣之間依舊是那高傲的嘲諷。

“嗯。”我小聲地應了，她問這個做什么？是要以通敵之罪把我告上天庭，讓我五雷轟頂，永不超生么？

“你怕我?！彼脑挘肋h都沒有疑問，永遠都是那么地冰冷述說。

我勉強地笑笑，低下了頭，以免被她看到我充滿警惕的眼神?！霸趺磿兀磕憔冗^我呀，你忘了？在羽族森林的時候，你救過我呀。”騙人，你明明就是想把我丟到羽族外面，借刀殺人！

可是，我現在只能虛偽地微笑，假裝她真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縱使我不會演戲。

她不屑地笑了，伸手抬起我的臉，讓我再一次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她的臉，只是，這一次，她不再冰冷，而是嘲諷。

她輕嘆出聲：“蝴蝶呀，就是這么脆弱不堪，在強者面前，只會畏畏縮縮！”

我勉強地笑笑，別過頭去，努力地不去對上她的臉。

對，我害怕，在一個想殺我的人面前，我怎能不害怕？

霓裳笑了，似是寬容地笑了，語氣也放軟了，像是和朋友談心一般，道：“這幾天，我一直在你身邊，只是你身邊有那個魔守著，所以我一直都沒有機會接近你?！?/p>

原來，殞說的“外面危險”……指的竟然是霓裳。

霓裳繼續微笑著說：“那個慕容云飛長得好像我們羽主，他……就是我們羽主的轉世嗎？”

我頓時明白過來了，她想殺我，因為我是她情敵，可是現在，她卻需要從我這里得到她想要的訊息，所以她現在還不能殺我。

我明白了，便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他長得和焚天好像，可是我感覺他好陌生，和焚天給我的感覺一點都不像。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焚天。”

“你騙我?！?/p>

“沒有。”我趕緊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焚天！”

霓裳微笑，軟聲道：“你喜歡慕容云飛嗎？”

我趕緊搖頭，沒說話。

霓裳突然取出一條紅線，遞到了我的面前，道：“這是月老的紅線，我前幾日去月老宮偷拿出來的，”她壓低了聲音，喜悅道：“是給你的！”

“給我做什么？”我驚疑地看著她，她想做什么？

“是給你和慕容云飛的呀！”她理所當然地道：“他不是羽主么？他是你的愛人吶，你們之間本就該用紅線牽在一起，牽上個生生世世吶！”

“你……不是也愛著焚天么？”

霓裳笑笑，眼神略帶責怪，道：“那個魔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啦？我愛羽主，那是崇愛啊，有那個羽族人對羽主不是又敬又愛的？再說了，羽主幸福，我們羽族就會很幸福，所以，我當然要幫你了！”

“……”我不敢相信，前一刻對我那么嘲諷，下一刻卻對我這么柔軟？

霓裳道：“不管你信不信，這紅線我都是要給你的，你要不要？”

我搖頭，不敢要。

她又道：“你確定不要？這東西連上你和慕容云飛，他就是你的了，那個林仙兒就什么都不是了。慕容云飛，焚天的轉世，就會重新愛上你！”

真的嗎？我動心了，它可以……讓焚天重新愛上我？可是，他和林仙兒本就是一對，我……我這樣做會不會有失道德？

霓裳不再多做勸說，一把把紅線塞到我的手里，道：“給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如果真的愛他，就不要猶豫。想和他在一起，你若是再這么軟弱是做不到的，愛他，就要努力和他在一起??！用盡一切辦法都要和他在一起??！”

“我……”

霓裳微笑道：“就說這么多了，你一定要去爭取，我祝福你們。”

說完，她便化作一陣風，消失在我面前。

我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紅線，不知該如何做。

怎么辦？

是用它去取回我該擁有的焚天？還是……和林仙兒公平競爭？

選擇爭取，還是選擇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