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年以前，天上有位神將在地上遇見了一個小妖精，那千年不動的仙心突然動了，那神將明白，在見到這個小妖精的一瞬間，他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這個時候，神將有兩個選擇，一是順從本心，承認了自己動了凡心；二是殺了那個小妖精，讓自己的情劫早日度過。他選擇了后者，可是卻怎么也下不了手，最后他只好順從了本心，承認自己真的愛上了那個小妖精……”

我開口問：“我不明白，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么高高在上的神仙會愛上地上的一個小妖精？天上的仙女那么多，又那么美，無論如何都比凡間的妖精美得多了，那神仙怎么會放棄仙女而選擇妖精呢？妖精……那么卑微……”

烈火微笑，道：“一見鐘情吧，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那神將見到妖精的第一眼是如何的感覺，但是我卻清楚那種感覺，那種……平日里被人塑造出來的無堅不摧，而自己也以為自己強大到無懈可擊的地步，而帶來的那種驕傲和自信，在見到那妖精的時候，感到心里某個角落突然變得柔軟了……

“如果遇上了一個能讓自己的心變柔軟的人，那必定是愛情無疑了。”

“……”我靜靜地等著他繼續他的故事。

烈火道：“接下來的故事分兩個版本……”

“兩個版本？”我奇怪了，我還以為他講的故事會與我有關，既然會有兩個結果，就應該不會和我有關，而是一個單純的故事了。

烈火道：“神將決定承認自己愛上了卑微的妖精，那當然又要面臨選擇了：一，把妖精偷偷藏著，不讓其他神仙發現，不然那就是觸犯天規的死罪了；二，把妖精帶在身邊，無懼漫天諸神佛！”

我問：“所以故事就有了兩個版本？”

“對。”烈火道：“第一個版本——

“神將把妖精偷偷藏著，藏在他們相遇的地方，他自己給那個地方設下了重重結界，令那個地方消失在三界之中。神將白日履行公務，巡邏天界，而夜里則偷偷地降到人間與情人相會。她每日往返于天地之間，卻不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白日巡邏的時間對于妖精而言是多么的漫長，她難得抽出來的夜晚時間對于妖精而言是永遠都無法滿足的。

“他們為此吵了很多次架，但卻毫無解決的辦法。神將對妖精心中有愧，總想著辦法去彌補妖精，在天上搶太上老君的仙丹給妖精增長法力，拿神兵給妖精當玩具玩……后來，妖精在一個地方呆膩了，在神將的時候，偷溜了出來，好巧不巧的，正好撞上了帶著屬下巡視凡間的神將——他撞破神將的身份。

“后來他們雖然因為這件事不高興過一陣子，但還是和好了，他們在他們的秘密天地里結為夫妻。

“再后來，妖精聽到了一個傳言——神將要成親了，與另一個神將成親。但是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他只是一個卑微的小妖精，連上天去見他愛人的資格都沒有。而那個時候，神將被禁止下凡，妖精沒能見到神將，不知道天界發生了什么事情。

“在走投無路之時，神將的宿敵，魔出現了，他誘惑成功了妖精，妖精從此恨上了神將，發誓一定要練就一身高強的法力，上至天庭，將愛人奪回！他墮落成了魔，再見到神將的時候，他不相信神將的解釋，而驕傲的神將在解釋無果之后，不愿再和他解釋下去。

“兩人第一次吵那么大的架，妖精一氣之下，將因為拼命逃出天界而變得虛弱的神將囚禁在了他們的秘密天地里，自己拜在了那個誘惑自己墮落的魔的門下，潛心閉關修煉，卻沒想到……”烈火的聲音低了下來：“沒想到，等他出來的時候，他再也見不到他又愛又恨的人了……”

我抬頭看烈火，那青澀的少年的臉上有著無盡的感傷，我不知道為什么的，心猛地痛了一下。

“第二個……版本呢？”我忍著心疼，勉強地問道。

烈火道：“第二個版本，是神將將妖精帶在身邊，無懼滿天神佛——那個，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一個高高在上，受眾神崇敬的神將將一個卑微的小妖精帶在身邊，是多么的容易引起公憤吧？”

“嗯。”我趴在他胸前，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所以，天帝把妖精打入輪回，讓神將和妖精永世不得再見。可是沒想到，神將認定了妖精，不管她在哪里，他都會找她。不管她是否還記得自己，他都一定會守在她的身邊。所以，天帝把妖精打入輪回，神將就二話不說地拋下了身份與職責，跟隨著妖精降到了凡間。

“但凡間不同于天界，凡人不同于神仙，神將執著地要和轉世成人的妖精在一起，在無意間便把自身的負債牽引到了妖精身上。那些恨他的、想要殺死他的妖魔們把眼光都聚在了轉世成人的妖精身上，神將就算法力再通天，也無法護得毫無法力的凡人周全，所以……

“所以，每一世，妖精都是慘死在那些憎恨神將的妖魔手中。”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到，有一滴滾燙的淚珠打到了我的臉上，可是這個時候，我已經疲倦得不想睜開眼睛了。

“在第三世妖精死去的時候，神將受不了了，驕傲的他第一次向天帝請求，請求把對妖精的責罰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不要再讓妖精受半點苦了。天帝同意了，他從輪回中取回了妖精的靈魂，歸還了妖精的身份，但是他沒有把神將打入輪回，而是把神將囚禁了起來，囚禁在一個……誰都無法到達，誰都無法解救的地方。

“妖精不知道這些事情，她以為神將替自己受過，被打入了輪回，便私自離開了天庭，下凡去尋找神將的轉世。神將在囚禁之處一直關注著妖精的一舉一動，看到妖精私自下凡，遭受到妖魔們的追殺，他心疼死了，決定不顧一切地沖破封印，去到妖精的身邊——哪怕墮落成魔都無所謂！”

“……”

許久，都沒有再聽到下文，我忍不住問：“然后呢？”

我聽到烈火道：“我不知道，這個故事還沒有結束，所以我不知道。”

我呵呵地笑了出來，沒有完結的故事，他也好意思說給別人聽。我笑道：“我也有一個故事，你要不要聽？”

“你也有故事？”烈火一愣，道：“那你說吧。”

“嗯。”我舒愜地在他懷里挪了挪窩，道：“有一個笨蛋，她喜歡上了一個人，但是那個人不愛她，愛的是另外一個好姑娘。那笨蛋吶，居然使用了法器，讓那個人愛上了自己……”

“然后呢？”

“沒然后了，笨蛋的故事有什么好然后的？”我自嘲地笑了，也是為捉弄了烈火，笑了。

我，是笨蛋。

不折不扣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