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說男女授受不親什么的都是為你好
“你不是說,這世上所有人都如我這般傻乎乎,你也不會同我一樣么?為什么……為什么到最后,你卻做了這樣的傻事?”
“換靈元可不是打一架這么簡單的事情。你又不像我,因為喜歡所以必須這么做。說起來,你這么做又是為了什么?”
“我死了就死了罷,反正我還是狐貍模樣的時候就被扔掉了,我爹娘都不要我,被幽芷師父撿回來一次就算了,你又何必再撿?”
“很痛吧?整個身體都被掏空的感覺,扒皮抽筋也就是這樣了罷?所以說,我做過一次就夠了,你何苦步我的后塵?”
風聲漸大,將近前的葉子吹得沙沙響。我盤腿坐在睡了一千年的洞穴前,瞧著那一棵長滿了紅葉的樹苗,絮絮叨叨說了一晚上。月色籠罩下的樹苗沒有了白日里所見的囂張,葉子在風里翻飛的時候,嗓子忽地堵得慌。“我就說嘛,你又何必救我?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愧疚?若木,你這個混蛋,你為什么要讓我帶著歉疚活下去?這世上,最讓人憋得慌的莫過于要還恩情的時候,恩人不在了。我先頭已經有一個幽芷師父了,你現在又過來插一腳,你讓我怎么活?”
說到后來,我愈加覺得若木做的太過分,一邊哭一邊將從瑯篁那里偷過來的酒澆在樹周圍。
“來,兄弟敬你一杯。我救我的時候,沒能跟你說一聲謝謝。等到你再次修成人形,我一定好好謝你。”
一千年前的我,因著林染白除了潔癖沒什么惡習,所以也沒學會喝酒,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但在決定換靈元之前,為了表達歉疚,在迷谷那里灌過一口,被嗆得厲害。我私下認為,一千年過去了,我應該有所長進。奈何我還是高估了自己,我在澆酒之前不過小抿了一口,結果酒瓶里的酒尚未澆完,我卻身體往前栽去,倒在青草地上。酒灑了一地,在松軟的土地上居然現出一個小小的漩渦來。雙眼朦朧之時,我看見那漩渦里有一輪明月,帶著天上的那輪相似的柔和。
“若若!若若!”
有什么東西忽地撲過來壓在我身上,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我頭疼得厲害,想睜開眼去瞧,眼皮卻重的厲害。只聽得那聲音帶著哭腔不停得喚著我的名字。
心想我還沒死你就哭成這樣,我若死了,你豈不是要陪葬了?對于自己的重要性忽然這樣明顯,心里極是受用。
小祝余忽地抓著我的肩膀猛搖,“若若,你醒醒啊!你去瞧瞧若木,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將酒澆在他身上,現在他整個葉子都蔫了……”
混蛋隔著被子一腳將小祝余踹開,翻了一個身,朝著里側繼續睡。
地上一陣悉索聲,小祝余似乎想爬起來繼續撲上來。我傾耳聽著,聲音卻忽地消失了,似乎所有的動作都頓住了。這樣等著半天,床的外沿一重,像是有人坐上來。
我猛地睜開眼,掀開被子跳起來,指著兩人大罵:“你們懂不懂禮貌啊,這好歹是一個姑娘的房間,你們怎么可以接二連三的闖進來?”
“噢?姑娘醒了?”坐在外沿的人挑眉,微微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瑯篁,那一挑眉的動作,帶著小小的戲謔。曾經特別正經的一個人,半句玩笑開不得的人,一句話不對盤抬腿就走的人,一千年過去了,開始學會了青年男子才有的些許壞。
我呆呆的望著他良久,他終于起身,站在我對面,指了指他剛剛坐的地方:“那煩請姑娘趕緊更衣,與我一道赴宴吧。”
說罷,他施施然,帶著依舊苦著臉的祝余走掉了。末了,還很貼心得替我掩上門。
我盤腿坐在云端不說話,左手托腮,眼睛雖瞧著前方,視線里卻是模糊一片。有些事我想了許久,還是理不出頭緒來。最后我回過頭去與坐在那一端的瑯篁說:“我記得我昨晚是在洞穴前面的。”
“嗯。”他應著,卻未看我一眼,低頭擺弄手旁的禮盒。
“可我醒來的時候是在床上。”我接著道。
“我抱你回來的。”他答得理所當然。
“你已經養成了隨便出入姑娘房間的習慣?”
“是的,一千年里,我經常進出你的狐貍洞。”他臉皮厚得繼續與我互動。
我忽地撲到他懷里痛哭:“瑯篁,這一千年里你經歷了怎樣的磨難?得多深的痛苦才能將曾經那么耿直的你養的這般不要臉哇?”
他抬手一下一下撫著我的頭發,長嘆一聲,用著長者的口吻:“這個說來話長啊!當初我將一個失了靈元卻又無法吸收另一個靈元的小狐貍養在洞穴里,總擔心她突然沒了聲息,只好時時守著。等到她終于可以活下去的時候,卻已經養成了每日都要進去看一看的習慣。而今她醒來了,潛意識里我覺得她還是那只小狐貍,隨時隨地都可能離開我。”
我鼻子一酸,聞著近在身旁的中藥味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才能平復他言語里的悲涼。或許,我心想,當初我不與人任何人商量便做了那個決定,于有些人,是錯誤的。
“那你以后能別隨便進出我的房間么?”我抬起頭,特誠懇的問。
“為什么?”他反問。
“你未婚,我未嫁,你這樣做,于我于你都不大好。”我眨巴眨巴眼睛,以示自己說的話全部發自內心。
他輕笑起來,扶著我的肩讓我坐正。自己卻學著我剛才我模樣以手支頤,慢慢道:“你剛醒來沒多久,山海之間的許多事怕是還沒來得及聽說。待會去了附禺山,你只管坐在席上就好,保準你能聽到這些年來你漏聽的許多八卦。”
“關于誰?”
“關于我和你!”他閑閑應著。
瑯篁的這句話帶起了我大半的好奇心,以致他提及我們此次的目的地我都沒有上心。待到附禺山邊界線上的碑刻都披著紅綢的時候,我才記起這是賀蘭的老巢。
“誰成親?”我拉著瑯篁的袖子問。
他目光似有若無的落在我手上,道:“附禺山只有賀蘭振彥一位少主,你想連碑刻都能打扮,還能是誰成親?”
“賀……賀蘭?”我震驚得厲害,以致話都不能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