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你把他扶起來,我得把他的傷口包扎好。”琉璃看向春兒,見春兒正用復(fù)雜的眼神盯著自己,有疑惑、有感激、又有警惕。
“傻站著干什么啊?還不快幫忙。”琉璃喝了一聲,春兒才恍然初醒。
包好傷口重新把黑衣男放躺回床面,琉璃呼了口氣。好累啊。
“姑娘...”春兒一臉愧色,欲言又止。
“行了,什么也別說,就這情形對我的心臟打擊都有點大,若你再爆點什么猛料,我怕是得休克了。”琉璃用才得空的手試了試汗珠,一擦花了一張臉。
“哎呀。。。我忘了,還有血呢!”琉璃從床邊蹭起來,‘嗖’的一聲竄進(jìn)后堂,一會就聽見嘩嘩啦啦的沖水聲。
春兒本來被傷心覆蓋著的一張苦瓜臉,也被琉璃的舉動逗樂了。只是瞬間,笑容便僵在唇邊,春兒用手輕輕的撫上嘴唇,自己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容易動容了?
見琉璃從后堂出來,沒有任何妝容的臉上干凈白皙,耳邊和額前飄散的頭發(fā)被水打濕,滴滴答答的垂著水珠,為她美麗的臉蛋增添了一絲嫵媚。
“怎么了?這么看著我?還沒洗干凈?”琉璃發(fā)現(xiàn)春兒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看,心里直發(fā)虛,難道臉上的血跡還沒洗干凈?
“啊?沒有,很干凈。”春兒楞了下,紅著臉回答,原來剛才自己竟看得入了神。
“你不要站著了,把你這身衣裳換了吧,大半夜穿得黑漆漆的,又不是做賊。”琉璃一邊用干棉布擦著臉,一邊癟著嘴嗔怪道。
“姑娘...”春兒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又看了看琉璃,最終選擇低著頭換衣服去了。
其實琉璃真的很好奇,但是又很擔(dān)心,好奇的是春兒和這個黑衣男到底是什么身份。擔(dān)心的是,現(xiàn)在該怎么辦?這人肯定不能在我房間里常呆,說不定天一亮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但是他傷得這么重能去哪里呢?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琉璃無聲的嘆了口氣,猛然間竟然產(chǎn)生一種想揭開面紗看看的沖動,手舉上半空,最終被一句好奇害死貓的真理給滅了。
門外響起了吵囔聲,琉璃不屑的想,這么晚了也有人來找樂子?
“姑娘...”春兒從后堂出來,慌張的看了門外一眼:“姑娘,請你救救我家公子!”說著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琉璃哪里見過這陣勢,當(dāng)即把春兒拉起來:“說說怎么回事?”
春兒猶豫不決,間或再看看門口,始終開不了口。
“哎呀,你說啊,你不說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如何幫你。”琉璃看著春兒的神情,更是焦急。這丫頭平日里可不是這樣。
“外面的人肯定是來搜索公子的下落的,因為公子殺了人。”春兒一口氣把話說完。琉璃聽完卻相當(dāng)吃驚。
“殺人?”琉璃想著,自己竟然收留了個殺人犯?自己一向是膽小怕事的人,遇到這事該如何是好?
春兒顯然看見琉璃神色中的猶豫,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是異想天開了,她跟我們無親無故,怎么會幫助我們?看來公子這次是在劫難逃了,春兒一抹淚走到床邊,就算是死我也要和公子一起共赴黃泉。
“哎喲,官爺,我們這里可都是姑娘,你說一個姑娘哪有膽子收留一個賊人呢?”金媽媽的話在樓道響起,看來春兒說的沒錯,這官府的人都搜到這里來了。
“哼,女子又如何。今天刺殺我們王爺?shù)馁\人有一個就是女子,你說要不要查?”一個粗糙的男聲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琉璃聽著話,心里打著鼓,刺殺王爺么?這旻城就一個王爺那就是裕親王,刺殺者中還有女子?琉璃轉(zhuǎn)頭看了看春兒,見春兒面如死灰動也不動的守著床上的人。原來是這樣。琉璃了然。
“官爺,你們搜歸搜,可別驚了我的客人們。”金媽媽還在勸阻,明知道沒有用。
“春兒,給我備水,要快!”思量間琉璃已經(jīng)打定主意,可是過不過的了關(guān)就要看老天爺了。
春兒聽見琉璃叫,不明所以,楞楞的看著琉璃,一臉迷茫。
琉璃急的跺腳,這丫頭!
“你不救你家公子了?”外面的聲音越來越近,自己的房間在中間偏左,聽聲音他們是從右邊開始搜,那到自己的房間應(yīng)該還有一段時間。看來金媽媽口中的那位官爺還是給了她幾分薄面,否則怎么會挨間挨間的搜?
春兒頓喜,立馬跑到后堂打水,可是立馬她就出來了,一臉難色:“姑娘,沒熱水。”
琉璃白了她一眼,她自然知道沒熱水,可是只要有水就行:“你不要管,把浴桶打滿就行。”琉璃頓了頓,“昨天你采的那些花正好派上用場。”
門外的吵囔聲越來越近,春兒打滿了水,再將墻角的血跡清理干凈,然后和著琉璃一起將昏迷的黑衣男整個沒入水中,在進(jìn)水的前一刻,春兒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顆黑色的藥丸放進(jìn)他嘴里。
“快把花瓣撒上去。”琉璃一邊脫下衣衫一邊吩咐。琉璃并沒有全脫完,留下了肚兜和褻褲,當(dāng)她邁進(jìn)桶里的時候,冰冷感傳遍全身,初秋的晚上還是冷的。
“哎呀,不好,公子的傷口裂開了。”春兒低頭一看,水下慢慢浮出絲絲血紅。
琉璃皺了皺眉,隔壁的驚叫聲格外刺耳,琉璃心里焦急如焚,下個房間就是這里了,這血...靈光一現(xiàn),琉璃取下頭上的銀簪,狠狠的往手腕上一劃,頓時手上鮮血淋淋,滴滴落入桶中。
“姑娘...”春兒被琉璃的舉動嚇白了臉,眼中泛起淚光,心里除了感激更多的是心疼。
“待會你就裝作傷心,而我就是自殺未遂,明白嗎?”琉璃忍著疼痛,把最后的計劃告訴春兒。
話音剛落,‘嘭’的一聲,門被撞開了,熙熙攘攘進(jìn)來七八個衙役模樣的男人。
“啊!”春兒一聲尖叫,頓時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
“過去看看!”粗糙男聲一吩咐,立馬有幾人走了過來。
琉璃坐在浴桶里,身子緊緊的壓著桶下的人,雖然桶面上的花瓣遮擋了水下的一切,只要不下水里撈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但是琉璃心臟此刻依然像要跳出來一樣,如果這事情過了,那么皆大歡喜,可若是不過,被查出來了,春兒和黑衣男得定死罪,自己恐怕也活不了。
“你們干什么?”春兒跑到屏風(fēng)前攔住眾人的去路。
“讓開!我們奉命搜查賊人。”矮個頭的衙役怒視春兒,一手放在劍柄上,隨時都有可能拔出。
“我家姑娘正在沐浴,你們豈可無禮?”春兒言辭搓搓,掩著我不讓他們靠近分毫。
那幾個衙役聽說有女子在沐浴,都下意識的往后看去,估計在征求頭的意見。
粗聲粗氣的衙役頭臉色一秉,慢慢靠近春兒。
“沐浴?這時候沐浴?難道是剛伺候過男人?”此話一出,琉璃本來鎮(zhèn)定的臉,頓時裂了一條縫。
春兒一時語塞,緊張的半天不知道說什么好。
“官爺連人家什么時候沐浴也要管么?”琉璃強(qiáng)作鎮(zhèn)定,幽幽的聲音透過屏風(fēng)傳進(jìn)眾人耳中。
“本大人確實管不著,只是我們奉命追查要犯,所以不管什么地方我們都得仔細(xì)檢查。給我搜!”帶頭的衙役一聲令下,眾人分散開來。
琉璃隨著他們的身形晃動,目光聚集在床邊,頓時琉璃只覺得眼前發(fā)黑。
“大人,床上有血!”一個衙役回稟。
領(lǐng)頭的衙役快步走過去,伸手探了探血印,再放到鼻邊嗅了嗅。
“姑娘,這血如何解釋?”
剛才一時情急,只想著把黑衣男掩藏好,沒時間再把帶血的床單換掉。
“我家姑娘傷了,那是姑娘的血。”春兒為了掩飾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反而引起了他們更大的懷疑。要知道行刺者中有名女子。
“傷了?如何傷的?傷在何處。”領(lǐng)頭的步步緊逼琉璃身邊,眼神透著殺機(jī)。
“官爺要看?”
“自然要看。”
琉璃把割破的那只手緩緩的從桶中伸出,白皙的手腕上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露于人前。
“琉璃啊,你這是怎么了?”金媽媽進(jìn)門后就一直沒哼聲,這時見琉璃受傷快步向琉璃走來,琉璃可是她的搖錢樹啊。
“媽媽,女兒只是一時想不開差點做了傻事,還好春兒及時救了女兒,不然女兒就見不到媽媽了。”金媽媽的參與替琉璃埋下了伏筆,這戲才好唱下去。
金媽媽見琉璃梨花帶雨,神情激動,頓時生出憐惜:“女兒啊,你怎么了?告訴媽媽,媽媽替你做主。”
琉璃全身不停的抖動,在別人眼里是因為情緒激動而顫抖,實際上是緊張所致。
“媽媽......”琉璃撲在金媽媽身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低著頭想著要說什么理由。
金媽媽見琉璃也沒說話,以為是傷心得難以言喻,便扯了嗓子:“付大人,琉璃的為人我是知道的,她不會是你們說的賊人,你看...”
“哼,是不是賊人又不是寫在臉上的,目前為止她的嫌疑最大。”那個付大人一點不買賬,伸手就往水里探。
“你干什么?”琉璃被這舉動嚇得慌了神,一把打開付大人的手。
“這么涼的天,姑娘竟然用冷水沐浴可實在稀奇。”付大人到?jīng)]有介意琉璃對他的無禮,雙眼死死的看著琉璃,滿臉的懷疑。
琉璃知道他這是在試探自己,如若自己露出一絲破綻,那么今天晚上的戲就該結(jié)局了。琉璃暗自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冷水沐浴是小女子家鄉(xiāng)的習(xí)俗。縱然冬天亦是如此。”
“哦,是嗎?”付大人逼近琉璃的腳步再跨了一步。
“大人!”門口一個官差急匆匆的走進(jìn)來,在付大人耳邊低語了一陣,雖然聽不見他們說的什么,但是看見那付大人臉色漸漸轉(zhuǎn)黑,應(yīng)該不是什么好事。
付大人狠狠的瞪了琉璃一眼:“走!”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房間恢復(fù)了平靜。
琉璃長松了口氣,差點跌坐進(jìn)桶里,琉璃突然想起,那人在水里呆了這么久,該不會憋死了吧?
“媽媽,累了一晚上,你去休息去吧。”琉璃催著金媽媽離開。
“你這傷?...”
“不礙!有春兒呢!”琉璃心里焦急,臉上卻還得做出無謂狀。
金媽媽拉了琉璃的手,看見那道血痕眉心揪了一下:“媽媽不知道你是為了什么,但是以后切不可再犯傻了,知道嗎?”
琉璃一驚,這金媽媽的話里有話啊,難道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恩,琉璃知道了,媽媽放心吧。”
金媽媽出門后,春兒在門邊一直聽見她腳步聲消失才回到桶邊。
“快,把他撈出來,肯定憋壞了。”琉璃匆忙的從浴桶里翻出來,不下心扯動了手上的傷口,疼得她裂開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