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因為太子被廢了之后沉默了許久,凡是提議再復立太子的人,不無都被皇上罵個狗血淋頭,甚至被削了官職的也不少。但是皇上現在寵愛十四皇子胤禎,那是眾所周知的事實,甭管明著暗著,十四貝勒府這幾年都是進進出出最熱鬧的。胤禎的二阿哥前段日子進宮,在萬歲爺面前吟了首詩,惹得皇上喜笑顏開,問他想要什么獎賞,十來歲的孩子已經懂得不敢胡亂撒嬌,忙說什么都不要。剛好趕上二阿哥生辰就要到了,萬歲爺開心,就下指讓十四貝勒在府里擺酒席大肆慶祝一下。
又開始有人議論,皇上這一舉動是不是在暗示什么?為著一個皇孫的生辰,似乎有些過于豪華了些。朝中各官都靜靜觀察局面很多年了,終于算是找到一個出口,二阿哥弘明生辰還沒過呢,聽說十四貝勒府門都快讓送禮的踩破了門檻。雖是說給小阿哥送生辰禮物,抬進來的一箱箱明顯都不是一個孩子需要的東西,到底要送誰還用說么。
受邀的都是皇親國戚,跟十四貝勒親點的名單。
這名單里面,自然就有十三福晉。
胤祥和四阿哥都不在京城,雨京想了想,推也推不掉,那就去唄。
依彤早早就盤了頭,在屋里吩咐著,“德瑪麼送我的翡翠耳墜呢?今天弘明生辰,可不能丟了臉子,趕緊的,哎盈兒,你去看看大阿哥準備的怎么樣了?”
雨京剛進院子就聽見依彤在叫喚,自然笑出了聲。她走過去看那屋里小丫鬟手忙腳亂的在箱子里找東西,一抬眼看見鏡子前正擺動頭飾的依彤,有一瞬間,她以為看到了畫蘭。
依彤今年多大了?也有十三了吧。雨京暗暗地想,站在門外許久沒再往前邁步。這個年紀,就像雨京當年在宮里扯著十四格格的脖領大喊大叫,就像當年畫蘭跪在儲秀宮里對她那輕蔑的一眼......畫蘭如果還活著,親眼看見自己的女兒生的白凈可人,她還會有什么不甘的呢?
依彤聽見動靜轉身,臉又紅紅地給她請安,“額娘來了,額娘見笑了。”
雨京回過神,擺擺手,看了眼炕上擺的兩件袍子,笑道,“穿那件紫粉色的吧,你白,穿了好看。”
依彤恭敬地點點頭,“就照額娘說的。”
有點晃神,看到少女白凈細致的皮膚,不用上粉臉頰都紅撲撲的,雨京忽的心想,原來自己的十三歲早已遠去。那些宮里的日日夜夜,還有十三格格,十五格格和伊桑,都已經云淡風清,曾經死死抓牢的種種仇種種恨,現在望著下一代的面孔,竟然覺得有些幼稚。
依彤又會在哪里碰見她的‘胤祥’呢?
畫蘭,你看好了,你的孩子們都長大了,卻唯獨你不在他們身邊。不能親手幫依彤帶頭飾,不能親眼看弘昌娶妻生子,現如今你后悔不后悔?
心里暗自嘆口氣,雨京轉過身微笑,“慢慢來,不急,打扮好了我們再走不遲。”
四月春風吹在臉上,暖暖的帶著一絲麻,說不出的舒服。其實天很藍很高,陰云終要散的,只可惜,有的人是看不到了。
這一趟雨京只帶了依彤和弘昌,也只有他們年紀大些的和弘明曾經有些交際,若彤總說不喜歡弘明欺負人不去,弘暾再往后的幾乎沒怎么見過十四叔家的孩子。一路上看依彤時不時幫弘昌整整衣領,又小聲埋怨他幾句,頗有大姐的架勢,弘昌笑著也點頭。弘昌再怎么和若彤以前嬉鬧,這幾年也逐漸生分了些。或許是上了學堂懂了規矩,或許畢竟還是姐弟兩人最貼心吧。
一進十四貝勒府邸,就一團熱鬧的氣氛,張燈結彩的似要過年,把大廳照的通明。丫鬟小廝跑前跑后,伺候這個服侍那個,倒也亂中有序。
雨京安排了依彤和弘昌,就隨著其余的女眷去了側院,八福晉九福晉和十福晉都到了,不知道她們剛前說了什么,八福晉的臉色不太好看。十二福晉看來是沒有就伴的,一看見雨京來了,趕忙拉著她坐到自己身邊。沒多久四福晉也來了,大家都跟著起身,唯獨蕓墨坐在上座不起來。四福晉倒也沒多說什么,依舊淡笑著也坐到雨京旁邊。再來的幾個貴族的福晉,進屋無非又是一直奉承十四福晉的話說了又說,沒坐多久就找借口出去了。這屋里全剩下皇子妯娌們,不過都是圍在自己小圈子里各說各話。
好些年沒參加過這種場合了,雨京一開始還怕自己吃不消,不過有著四福晉在,十二福晉也是好說話的人,倒不覺得難受了。只不過這正座之上總是有冷眼時不時掃過來,讓人有點別扭。
十福晉嘴快,說著說著就瞄到蕓墨身上的袍子,一臉羨慕,“弟妹這料子真好,是十四弟從江南特別尋來的吧?宮里也見不著呢。”
蕓墨低頭看了看,一臉平靜,“倒是真是爺從江南尋來的,十嫂要是喜歡,我那還有剩下不要的。”
十福晉有些不知道怎么回這話,只覺得蕓墨這話有種難言的壓抑,蕓墨又道,“要我看啊,八嫂穿的過于素雅了,十嫂跟著八嫂這些年,也跟著都素凈起來了。還是亮點好,襯得爺臉上也有光,是不是?”
八福晉的臉色越加難看起來。九福晉趕忙圓場,“弟妹是年輕呢,穿什么顏色都好看。”
雨京心里明白,蕓墨對八福晉那是恨到骨子里的,雖然不知道當年在宮里八福晉有沒有給過蕓墨什么難堪,但是八阿哥那事,八成蕓墨到今天也放不開。如今十四阿哥得勢,連八福晉都要反過來看蕓墨的臉色,那凌人的八福晉是想也沒想過,會有一天坐在這里被蕓墨刁難吧?
氣氛開始無形的有些沉悶,總歸對面那幾位福晉家里的爺都是好關系的,八福晉再怎么不樂意那十四福晉的囂張,想想八阿哥,也沒辦法真怎么樣了。不過這邊這幾個福晉就不太一樣了,果不其然,蕓墨話鋒一轉,直沖著雨京就來了。
“十三哥這一趟隨四哥去永定河,我家爺可沒少跟皇上跟前提,還好皇上也有這心思,要是早幾年提起這事,說不定我家爺也都要跟著遭殃了。”
看似平常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噎的人一肚子火。
雖是早就知道蕓墨當著眾福晉不會這么容易放了她,不過這么一句話還是讓雨京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那我一會兒碰見十四弟還真要好好謝謝他了。”
十二福晉沒聽出這話里的弦外之音,笑著附和,“弟妹在十四弟面前怕是也說了十三弟很多好話吧?”她轉頭望了望雨京,使個眼色想讓她也說點好聽的給蕓墨。
雨京全當沒看見,低頭喝她的茶。
“十三弟的腿好些了沒有?”十福晉閑閑的插了句話,算是慰問。
“托十嫂的福,好的差不多了。”雨京笑答。
“有些年沒見到十三弟了。”八福晉搭腔,低頭擺弄手腕上的白玉鐲子,并不是特別上心。
雨京勉強笑笑,只陪著點頭。
正說著,弘明為首,帶著幾個年長的阿哥格格一并進了院子,又是一番吵鬧。弘明恭敬給屋里的福晉一一請安,而后又略帶撒嬌的口氣和蕓墨道,“額娘好半天了也不出來看看,我們兄弟幾個在前院剛才下了盤好棋。”
蕓墨親昵地招呼弘明過去身邊,拉起他的手問,“和誰下的?”
大阿哥弘春站在一邊討好笑答,“是和弘旺,額娘剛才沒看到,真是盤險棋。”
蕓墨卻好像沒聽見一樣,依舊笑瞇瞇地望著自己的兒子,“和誰下的?”
弘明眨眨眼,“弘旺。”
“呦,你看看,怎么弘旺過來給你慶生呢,還要贏人家盤棋算什么?”眼里的得意根本不曾掩飾,蕓墨抬眼撇了下八福晉,“八嫂可別見怪了,弘明下手重了。你看孩子們這才過來,八嫂這就不跟咱們聊了嗎?”
八福晉牽起一邊嘴角,似笑非笑道,“弘旺棋藝不精,輸了也沒什么嘛。”她說著掃了眼屋里的幾個孩子,九阿哥的長子弘晟跟著說,“弘旺在書房和阿瑪,八伯父和十四叔說話呢。”八福晉輕拍了下身邊九福晉的手背,“我也沒什么事兒,要不咱們過去看看?”
九福晉剛點了下頭,八福晉已經起身要走,十福晉也跟著站起來,沖著蕓墨客氣道,“弟妹還有什么事嗎?”
雨京一直觀察,只覺得現在屋里的空氣實在是怪異,頭一回看見嫂子給弟妹低頭請示的。再者說,八嫂什么時候說要走了?蕓墨這一招,任誰聽了心里都不會好受。八福晉肯定那是等也不等就邁出了屋,留的九福晉十福晉面露難堪。而臉上最不好看的,卻是弘春,他這會兒連頭都不抬了。
蕓墨絲毫不介意八福晉的憤然離去,還依舊寵溺著拉著弘明的手來回搖晃著,等九福晉十福晉都走了,她才抬頭朝雨京這邊望了望,“這是依彤吧?”
從剛才一進屋就站到雨京身后的依彤溫順地點頭,“給十四嬸嬸請安了。”
“都長這么大了啊。”蕓墨若無其事地拿了塊桌上的點心遞給弘明,“有時候我還真不懂,這八嫂把那妾生的弘旺看成自己的兒子一樣帶,十三嫂也是一直拉扯著這大格格大阿哥這么多年,你們可真都是善心人。”
十二福晉才要笑著說些客套話,卻突然聽見十四福晉嘆了一聲,語氣里滿是惋惜,“要是當年那孩子活下來了,現如今也有十五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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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說什么日期前要完結的話。。。太不現實了。。。反正。。。就這幾天吧。。。前幾天為了趕完結寫的亂七八糟的,這幾天爭取可以寫一個大家都滿意的結局好吧,我也不趕著為了完結而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