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今晚可真美啊,只可惜咱們這里的規(guī)矩新娘在未嫁之前不能見夫家的人,不然要是讓那個李大人和李公子看到您這樣美艷不可方物,回去轉(zhuǎn)告王爺王妃,他們一定很高興。”小梅一邊伺候我洗浴后更衣一邊拍著馬屁。
“小梅,外面怎么那么吵,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我靈敏的耳朵又開始不安分了。
“吵嗎?小梅怎么沒聽到?小姐您稍等,我去去就回。”
聽門外那些架勢,好像是家丁集體大逃亡一樣,難道說晚宴那邊出了狀況?該不會是李氏父子把王府的傳染病帶來了孟府吧。
“小姐,小姐,丫頭們都被招到晚宴的庭院去了,聽說,聽說是李公子要找一個人。”小梅匆匆回來,臉上帶著躍躍欲試的興奮。
“李公子找什么人?”
“聽說是白天李公子在游園的時候巧遇了一位姑娘,頗有眼緣,想要娶進李家做他的正室,李公子到現(xiàn)在還為成親呢,一娶就是正室,看來他對那位姑娘是一見鐘情啊。”
心跳突然加速,我知道李游雷要找的那個姑娘八成就是我了,如果,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丫頭該有多好。
別過頭不讓小梅看見我暗自神傷的樣子,“看你的樣子,你也想去吧。”
“小姐,小梅給您端來糕點的時候和李公子有過擦肩的匆匆一瞥,小梅也想去試試,請小姐恩準啊。”
看來誰都想飛上枝頭,我又何不讓小梅做一場美夢呢?
“去吧,別忘了回來的時候告訴我結(jié)果。”
我話音還沒落,小梅已經(jīng)興沖沖地跑出去了。我多怕一會她帶回來的結(jié)果是李公子找到了他一見鐘情的姑娘。轉(zhuǎn)念一想,肯定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吧。
果不其然,僅僅半個小時后,小梅便帶著怨氣回來,“小姐,我回來了。”
“怎么?不是你?是哪個丫頭?”看小梅的樣子我有點哭笑不得。
“小姐,李公子一定是看錯了,他,他竟選中了翠琳那個丫頭。”小梅撅起小嘴。
是啊,如果他不最終選定一個的話,不等于告訴大家其實他游園時候看中的女子就是我了嗎?他只能這樣選擇,怪也怪我,不該出現(xiàn)在花園里與他邂逅。
“李大人說難得李公子有了心儀的女子,決定七日之后便迎娶翠琳進王府呢。算算日子,就比小姐出嫁晚三天而已。”
也罷也罷,反正我與這個李游雷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他娶他的好運丫頭翠琳,我嫁我的食人魔小王爺,從此兩不相干吧。賭氣地這樣想后,心里竟然舒服了些。我現(xiàn)在保命是首要任務(wù),哪有時間兒女情長的。回頭望見桌子上的笛子,我深深嘆了口氣,安靜地起身把它收好。
如果當時我能識破笛子中的玄機,也許之后的路會是截然不同吧。
李氏父子已經(jīng)打道回府三天,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和幾樣東西——小蕓留下的藥粉和玉佩,還有游雷贈與的長笛,把他們收在一個繡著荷花的布袋里,游雷的長笛就像是個不安分的長頸鹿一樣總是伸著脖子裸露在布袋的外面,讓我看了便有些神傷。
“小姐,該開始梳妝打扮了,王府的迎親的隊伍說話就到了。”小梅和一干年長的嬤嬤,年幼的丫頭站在我房里,時刻待命似的要給我換上新娘的嫁衣,就等我點頭。我注意到孟夫人并沒有出現(xiàn),我料到了,她一定是怕看到我出嫁會想起她私奔逃走的親生女兒連一場像樣的婚禮都沒有。
苦笑著點點頭,來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只能隨機應(yīng)變了,我就不信,擁有現(xiàn)代人聰明才智的自己會命喪一個紈绔狂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要放馬嫁過去啦。
第一次穿上鳳冠霞帔,任那些送我上路的下人們把我打扮得面若桃花,嬌艷欲滴,再被蓋上紅色蓋頭,一路扶著進了廳堂,聽孟氏夫婦冠冕堂皇地囑咐了幾句,然后匆匆告別。
終于是上了花轎,我一邊慶幸自己終于離開了孟夫人那個心狠惡毒的劊子手,一邊又感嘆自己剛剛脫離了狼窩又要再入虎穴。
轎子伴著鑼鼓聲前行,熱鬧的街市上沿途圍觀的人一定很多,我耳邊盡是嘈雜聲,偶爾能蹦出一句“可憐啊”“命苦啊”“短命鬼啊”之類的言辭。我苦笑,看著吧,我一定要改寫命運,活下去!
轎子顛簸了多久我不知道,只是覺得肚子已經(jīng)餓得咕咕叫了,外面天色也有些暗了,已經(jīng)將近黃昏了吧,那些轎夫們也換了兩次了,終于是踏入了恭朔王府的大門。
轎子落定,我聽著周圍更加嘈雜的環(huán)境,想像著外面是怎樣一種夠籌交錯的熱鬧華麗場面,我的新婚夫君,那個傳說光是相貌就可以秒殺全城少女少婦的小王爺,就在其中,也一定是端著酒杯四處客套應(yīng)酬,大家也都配合著按耐住對他的恐懼心理,帶著假笑面具阿諛奉承吧。
我被王府的下人攙扶著走出轎子,牽引著站到屬于我的位置。一拜天地,我乖乖拜了。二拜高堂,我也順從的跪了,其實高堂就是恭朔王爺和正王妃,因為孟氏夫婦盡管是大戶人家但終究是一介布衣,上不得這種場面。
我聽到恭朔王爺渾厚的聲音非常威嚴,又刻意要在這威嚴里摻進一些不自然的喜悅,而正王妃娘娘環(huán)妃的聲音是那么的甜膩,聽起來也就是二十幾歲的聲線,誰能想到是個年近半百的婦人呢?聽說環(huán)妃娘娘的娘家有祖?zhèn)鞯姆阶涌梢员3制つw彈性和聲線回復青春,相貌我不知道,就聲音聽來,這方子還真是有奇效。
夫妻交拜的時候,我從蓋頭的縫隙中看到了我那夫君小王爺?shù)哪_,不禁渾身一顫,我終于直面這個食人狂魔了,所謂的與狼共枕大概就是如此吧。
我一直豎起耳朵,卻在整個婚禮過程中不曾聽到我身邊這位小王爺有任何的言語,他又不是游雷,開不了口,干嗎惜字如金的,難道說,他不能張嘴?他的牙已經(jīng)變?yōu)殇h利的尖牙?難道說他的喉嚨被人血浸泡得久了,會發(fā)出野獸一樣的嚎叫?好吧,我承認我想得多了。因為在洞房里,我終于聽到了他的聲音,這位名為昀璨的小王爺和我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怕嗎?怕不怕我會吃了你?”
我渾身一顫,不是他這句話威懾住了我,而是他清風拂面一樣的聲音,既有男人的低啞性感,又似鈴鐺一般清脆動人,好聽,真的很好聽,甚至是魅惑。尤其是他用那種玩世不恭的語調(diào),帶著調(diào)侃甚至是調(diào)戲的口吻,哪個女子能不臣服于他呢?我突然想到,說不定那些被吃掉的姑娘們是心甘情愿也說不定。
我很好奇,這樣的男子會是什么樣的相貌,當真像傳言一樣到了女子那般傾國傾城的地步嗎?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我還是不怕的。”我爽朗地回答,期盼他快些揭開我的紅蓋頭,讓我一睹這位食人美男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