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把食指放在嘴巴里潤了潤,捅破了一層窗戶紙,湊過去一只眼睛朝里面望了望。然后趕緊捂著嘴偷笑。
那個非難還在里面傻等呢,剛她已經(jīng)看見小王爺帶著婷妃去了裂云館那邊,今晚是無論如何都顧不上她了,她卻還什么都不知道地在這里傻等,而且,還餓著肚子。想到這里,阿竹心里就說不出地高興。
幸好婷妃娘娘回來了,她終于可以再回去伺候婷妃娘娘,而不是這個惡毒的藍妃。阿竹對于婷妃想出來的這個主意真是佩服得很。
一來,藍妃蒙著臉根本看不清路,不知道她會被帶到一間客房去。二來,藍妃蒙著臉,也看不清帶她去客房的究竟是哪個丫頭下人,之后算賬也找不到人。三來,藍妃是新娘子,一路上肯定不會私自摘下蓋頭,阿竹根本不必擔心她會找到自己秋后算賬。
阿竹一邊偷笑一邊往回走,就讓這個非難在這里空等一晚上吧。反正她這個藍妃也做不長久的,小王爺喜歡的是婷妃,這一點,從那晚小王爺錯把她叫做錦婷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非難的肚子開始咕咕叫抗議,但是她總不能自己先開蓋頭去找吃的吧。可她已經(jīng)等了三個時辰了啊,還不見昀璨來啊。
非難越等越心涼,越等越氣,終于,一把扯掉了頭上的紅蓋頭。算了,昀璨看來今晚是不會來了,先解決肚子的問題吧。
“來人啊!”非難走到房門口,這才注意到這間房間有些不對勁。這哪里是新房啊?是下人們領錯了房間?怎么可能,一定是故意的!
非難氣得牙根發(fā)癢,握緊了拳頭,再次大聲喊道,“來人啊!都死到哪里去了?”
非難一口氣跑回布置好的新房,推門進去,她本以為會在這里看到昀璨,她的昀璨會一直在這里等她,他不是故意要不理她,不過是找不到她而已。可眼前的這間新房仍舊是空空如也。剛要轉身離開,她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對勁。緩步走到床前,這床,明明有躺過的痕跡!而且,床上竟然還有一張紅色喜帕。
有人冒充了她這個新娘!
非難一把抓過紅喜帕,雙手用力把它扯成兩半,還把床上的被褥通通摔到了床下。完成這些泄憤的舉動后,她沖到院子里,想找個下人發(fā)難,可是卻發(fā)現(xiàn)了阿竹正在鬼鬼祟祟地往一個方向走。
那個方向,不就是裂云館嗎?這個丫頭難道想潛進裂云館?想都沒想,非難不顧自己還穿著一身大紅衣裳,便跟在阿竹身后。
阿竹走到裂云館大門前,用手拍了拍心口,鼓足了膽子想要去敲門,結果卻發(fā)覺大門稍稍敞開了一條縫隙。嚇得發(fā)抖的她緩緩把門推開,邁進了一步,突然好像看見什么救星一樣,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非難剛要想踏上前一步看看開門的是不是昀璨的時候,大門像是緊咬的牙關,無情地關上了。
哼,她早就想對昀璨的裂云館一探究竟了。看來今天是不得不實行了。
我把阿竹迎了進來,趕忙安撫她不安的情緒,“放心放心,有我在這里呢。”
“可是,婷妃娘娘,這里鬧鬼的,您怎么會到這里了,還把奴婢也給叫來,奴婢可不想跟著您冒險啊。”
我哭笑不得,“哪里是來冒險的,是我要請你幫個忙。放心吧,這里根本沒有鬼。”
“可是,可是,萬一被小王爺知道了……”
我拉著阿竹的手往里面走,“他知道啊,就是他要我叫你來的。”
“啊?”阿竹更迷惑了。
我把阿竹帶到了昀璨所在的房間,“好了,我已經(jīng)把阿竹帶來了,讓她為我檢查就好了,你回避吧。”
昀璨面無表情地坐在那里,根本沒有要回避的意思。我用眼神一個勁地趕他走,他才終于站起身來,但卻不是走向門外,而是徑直走到阿竹面前。
“你來幫婷妃檢查,身體上的每一寸皮膚都不能放過,有一點點傷口或者是異樣都要告訴我,如果漏下了什么,就把你丟到裂云館里喂惡鬼!”
阿竹被這陣勢嚇到了,搗蒜異樣點頭。
“好啦好啦,你把她嚇到了!”我推著昀璨往外走,把他推到門外后我還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不許偷看啊。”
真是的,我能中什么毒啊,但他非要檢查才放心,先是號脈,又是望聞問切的,最后還不放心要我脫光了接受檢查。罷了,如果他非要這樣才安心的話,我就走一個過場吧。
我在阿竹面前一件件脫衣服,也沒什么的,阿竹是個女孩子,況且以前生病不能動的時候,都是那個保姆野蠻地把我扒光了為我擦身洗澡的。我都遭遇過那么一個討厭的女人肆虐我的身體了,現(xiàn)在只是被同性看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婷妃娘娘,小王爺好像很不放心似的,那他為什么不親自為你檢查啊,你們不是夫妻嗎?而且也有過夫妻之實,您還懷過小王爺?shù)暮⒆幽亍!?/p>
是啊,在外人眼里,我已經(jīng)是昀璨的人了。唉,就連莫傾都以為我和昀璨已經(jīng)成了真的夫妻,但他為了我居然可以不在乎。想到莫傾,我心中一陣抽痛。
“我還是會有些害羞啦。”我只能這樣敷衍阿竹。
然后,我像是個塑像一樣站在房間中央,任阿竹像個嚴謹?shù)目季咳藛T一樣圍著我仔細觀察。阿竹還真是被昀璨嚇到了,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才放心地叫我穿上衣服。
我正欲穿衣,便聽到了女人發(fā)出的一小聲驚呼。然后是昀璨跑從門口出去的聲音。天啊,這個昀璨剛剛就一直站在門口,屏住呼吸讓我無法察覺,他該不會一直在偷看吧。話又說回來,剛才的驚呼聲還伴著落地的聲音。難道說有人像我之前一樣,在圍墻上中了毒,掉進了院子里?
我急忙穿好衣服也跑了出去,身后跟著一個畏畏縮縮的阿竹。
院子里昀璨筆直地站著,不遠處跌坐著一個身影。
“昀璨,我是你的藍妃啊!還不快救我!”居然是非難,那個來歷不明、聲音沙啞的名醫(yī)!
昀璨仍舊站在原地不動,他的冷酷讓我覺得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多管閑事地走上前一步,“不救她嗎?她應該也中了圍墻上的毒吧。”
我這一開口不要緊,非難像是見了鬼一樣蹬著腿往后退,“孟錦婷,你,你居然還活著?”
我冷笑一聲,突然像要惡作劇一番,不是正好裂云館里有鬧鬼的傳聞嗎?嚇一嚇這個急于取代我的女人也好。
“誰說我還活著來著?我死得好慘啊!”我故意發(fā)出陰森的聲音。
非難大叫一聲,雙手抱住頭,“不要,不要找我,放過我,放過我吧。我也不想害你,可是你懷了昀璨的孩子……”
非難意識到自己因為驚嚇過度吐出了不能吐露的實言,頓時哽住。
我也愣在原地,原來當初在藥里面做手腳想要毒死我的,竟然是非難,原因只是因為女人間的嫉妒!她從一開始就喜歡昀璨,對了,她一來就在打聽昀璨的事,我怎么就沒想到?
“你已經(jīng)中了毒,在這里自生自滅吧。”昀璨放下一句狠話就要離開。
非難急了,四腳著地地往前爬,“昀璨,救我,我是景鳶啊!我是你的景鳶啊!”
昀璨的腳步停住了,“景鳶已經(jīng)死了,被當做藥引死在了裂云館,地下的石室里還有她的骸骨。”
非難猛搖頭,“那些都是你用來掩人耳目的,實際上你派人把我送到了西域!”
昀璨突然轉身,不可思議地盯著非難。我頓時恍然大悟,就連躲在遠處的阿竹也聽了個清楚,原來,昀璨吃人的傳言都是他自己有意散播出來的,實際上,他偷偷把人送到很遠的地方去。
“景鳶不是你這個樣子的。”昀璨顯然已經(jīng)信了,他只是想聽為什么這個景鳶會變了一副他都認不出的模樣。
“是,是西域的一位師父,他有改變?nèi)蓊伒尼t(yī)術,就連我的聲音也被他……”
怪不得,非難說話聲音沙啞,像是聲帶曾經(jīng)受了傷一樣。難道說她的臉被整容了?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說不定她口中那個西域的師父也是從現(xiàn)代穿越而來,否則古代怎么可能會有整容技術?
轉念一想,這個時代里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件整容的怪事了。
“你說怎么辦?”昀璨轉而問我。
非難這才注意到我的影子,知道我根本就不是鬼,態(tài)度來了個大轉彎,“既然你沒死,也談不上什么報仇了,不要殺我!”
要問我的真實想法,我是要殺了這個非難的,畢竟她曾經(jīng)想要害死我。我可是嫉惡如仇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還。可是眼下我不能那樣,昀璨本來就懷疑我是國師的人,如果我再顯露出做事毒辣的作風,他更加會以為我是國師派回來有所企圖的臥底。
“算了,就像她說的,我還活著,放了她吧。”這樣的話,就是和以前那個心軟善良的我保持一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