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羽把我帶進整個國師府最北面的角落,這里最冷清,卻也是最不可侵犯的地方,因為戰羽指示著我在地面上的方形磚上走出不同的形狀和順序。并且極具威脅口氣地告訴我,走錯一步,就會喪命于機關暗器之下。
終于走出這致命魔陣的時候,我渾身都是冷汗。接下來的路程就好走得多了,沒走幾步,我進到了戰羽的特殊倉庫,他告訴我,這里儲存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毒物。就連那些生存在暗室里每天為他研制各種毒藥的謀士們,也都是有毒的。因為他們是死士,早就把一條命給了國師,而國師,保他們的親人平安富貴。
戰羽把我領進靠近外面的一間房間,一個木制的架子上擺著瓶瓶罐罐,看起來沒什么不同。我不敢亂動,但是他說這間屋子每一樣東西都是毒物,太夸張了吧,這木架子也是毒物嗎?用來點亮的蠟燭也是嗎?
戰羽看出了我的迷惑,“這木架上涂了一層無色無味的劇毒,如果觸碰到后不小心沾上了嘴,瞬間斃命。”
我點點頭,又望向蠟燭。
“那是一種凝固的毒素,點燃后融化的蠟油滴在皮膚上就會馬上潰爛灼燒,疼痛難忍。”
我點點頭,“爹,您覺得女兒可能會用到哪些?有沒有那種迷魂的,讓旭堯服用后對我鐘情不二,這樣的話事情不就簡單了嗎?”
戰羽搖搖頭,“我的死士正在試圖培育出這種蠱毒,但是試用的效果一直不好。如兒,控制旭堯就要靠你了。你是怎么把傾兒迷倒的?你的毒恐怕不亞于整蠱吧?”
提到莫傾,我心里又是一震刺痛。我哪里有刻意去迷惑莫傾呢?如果說真的有什么迷住了他,難道是那一曲“美人吟”?
戰羽小心地從架子上取下了一個首飾盒,上面的花紋和顏色讓我覺得十分眼熟,“這不是普通的盒子,上面的涂料中含有能抑制里面毒物的成分,因此盒子不開,便沒有危險。如果打開……”戰羽輕輕打開盒子,只一眼我便明白了眼熟的原因,里面竟然是一個琥珀項圈,套到頸部,巨大的琥珀墜子正好位于喉嚨處下方。
“如果戴上這項圈,琥珀里面的毒蟲便會伸出觸角,刺進皮膚。如果是手鐲還好,可以及時斷臂保命,可是項圈的話……”誰會砍掉自己的頭保命呢?這只項圈是當初那只要了小娥命的手鐲的升級版,“爹曾經也送過這種禮物給環妃吧?她拿來想用在我身上來著,幸好我命大躲過一劫。”
戰羽嘆氣,“當初只道是這是最適合女人的毒物,我卻沒想到環兒的心才是最毒的,我以為她見你酷似姊妹,應該對你照顧有加,罷了,你已經親手把她處決,也該泄憤了吧。”
戰羽合上首飾盒,把它交到我手里,又取下一只淡藍色的瓶子,上面塞著白色的蓋子。
“不要隨便打開蓋子,里面腐肉散發的氣味可是幾天都散不去的。這里面養著的只有幾只虱子,它們會叮咬在人的身上,努力地往里鉆。同時會吸引周圍無數的蚊蟲,全都叮咬在這個人身上,難以取下。這種毒的名字很有趣,叫做聚寶人。”
我打了個寒戰,聚寶的人?簡直殘忍至極!但是用它來對付殘忍的人,還是不足為過的。我乖乖接過瓶子,跟在戰羽身后離開了那間聚寶的暗室,堪比地獄的房間。
離開了北邊的恐怖區域,我跟著戰羽來到了關著莫傾的庭院門口,戰羽又從懷里掏出了一個荷包塞給我,“里面的紅豆叫做相思豆,劇毒。你也拿去用吧,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到這樣的豆子會有劇毒,也許對你來說會有用處吧。”
我接過荷包,打開一看,小小的紅豆上各有一顆黑點,顏色鮮艷,小巧可愛。又有著相思豆這樣好聽甜蜜的名字,騙不知情的人吃下去似乎不是難事。對了,如果旭堯那個昏君想要對我不軌的話,這豆子就送給他,讓他到陰間相思人間去吧。
耳邊突然傳來鐵門那邊的摔打聲音,莫傾又在無聲地抗議什么?
“爹,我要進去看莫傾!”明天就要離開,我必須再見莫傾一次。
戰羽點點頭,示意身后的侍衛去開鎖,“你呀,不要忘記,傾兒只是你的兄長,你對他只可以有兄妹之情。”
我在心底里苦笑,莫傾都成了這個樣子了,這個戰羽竟然還在擔心我對他的情感成分。“既然是血脈相連的兄妹,我相信莫傾他就是再發瘋也不會對我怎樣的,我要單獨和他呆一會。”
戰羽是很想反對的,但是看我十分堅定的樣子,他也只好妥協,揮揮手叫我進去。我踏進鐵門,把侍衛和戰羽都關在外面。我不想讓任何人聽到我對莫傾說的話。
一步步靠近房門口,我發現莫傾又躲在了里面,想要見他只能叫他出來,或者走進去。
“莫傾,我是錦婷啊!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探著頭,柔和地呼喚。
那個灰色的怪物,不,應該說是莫傾,忽然跳了出來,鐵鏈聲震耳,嚇得我趕緊退后了幾步。“莫傾,別怕,我是錦婷,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你安靜地聽好嗎?我知道,你一定能聽得懂!”
結果莫傾并沒有被我的輕言細語安撫,反而更加暴怒,他像是一只看到了獵物卻關在動物園里的獅子,拼命想要逃出牢籠去捕獵,而我,就像是他眼中的獵物。
我含著淚,并沒有繼續退后,而是壯膽走向前。我幻想也許會出現奇跡,電視里不都是那么演的嗎?只要我的手輕輕碰觸他,安撫地摸著他,他就會平息下來,獅子也能變成溫順的小貓,因為他記得我,潛意識里還有我!
我繼續靠近著,眼看就要碰到他了,他也把整個身體向我的方向崩直,鐵鏈不再有聲響,而是直直地繃緊著。
我伸出了手,莫傾瘋一樣伸出一只手,天啊,我才看清,那是人的手嗎?灰色的象皮就不用說了,指甲長而尖,沒有人給他剪指甲嗎?他們到底是怎么伺候國師府的少爺的啊!
我正想著,莫傾揮舞的手從我眼前不到一厘米的地方閃過,我終于被嚇得跌倒在地上。同時跌倒的,還有莫傾,他好像暴怒的獅子被打了麻醉針一樣,突然安靜下來。怎么回事?我下意識地朝四周望了望,什么也沒有。
“莫傾,等我回來,我會回來救你,相信我!”我一邊起身退后一邊哭著說。我承認我膽怯了,我第一次想到逃避,如果莫傾真的一輩子都這樣,我真的能不離不棄地陪他一生嗎?我不能,我不能,我也是凡夫俗子,我愛的是那個曾經的莫傾,不是眼前這個一點點莫傾特征都沒有的怪物啊!
退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望了一眼,“對不起,對不起!”莫傾,對不起,我做不到對這樣的你還能一如既往地愛,是我不好,是我褻瀆了愛情,作為補償,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找到那個能救你的人,如果找不到,如果……
我用力甩頭,另一種結果我逃避去想。我承認我沒有那么無私偉大,甚至我是個小人,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