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從鏡中瞥到琬兒探視的眼神,趕忙別過視線,手也加快了速度,巧指翻飛,不一會兒,一個水靈的美人兒便落成了。
“夫人,餓么?”柳月輕輕問道。
“有點兒。”琬兒笑著回答,這小丫頭終于又開始和自己說話了。
柳月轉身出去端了一盤糕點來,輕放至桌上,便對琬兒作了個揖道:“夫人,奴婢先退下了。”柳月說罷便急匆匆的準備走,琬兒眼疾手快的捉住她,擔憂的說道:“柳月,有什么事兒就和姐姐說,不要憋在心里,知道嗎?”
柳月聽罷眼眶一紅,輕輕掙脫琬兒的手,點了點頭,在房門關上后,柳月臉貼著房門,右手輕輕撫上門上的荷花雕飾,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對不起,姐姐。”
房內的琬兒左轉右轉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滿意的笑著,這柳月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無論怎么打扮都甚合自己的心意。不過,饒是自己反應再慢,也察覺到她的不對了,有多久了,柳月再沒叫過自己姐姐,一直是恭恭敬敬的叫夫人,也不再圍著她的身邊轉悠,鬧著要說故事了,這些轉變自己想不透。只是覺得,怎么每個在身邊的女子都會莫名的對自己冷淡?煩悶的四處望望,視線落在了桌上的糕點上,琬兒順手拈了一塊慢慢的吃著。
“娘子,準備好了沒?是時辰去皇宮了。”宋墨城的出現嚇得琬兒一哆嗦。
“相公!你怎么進來都沒聲音,把琬兒嚇壞了!”琬兒撫著胸口,相公武功太好也煩人,安是安全了,也養成了一身的習慣,譬如走路就不帶一點兒聲音的,偏生自己在房內沒事就愛發呆,所以時不時的就能被嚇個半死。
“娘子,相公給你賠罪了!”宋墨城一臉的戲遣,對著琬兒鞠了個大躬。
“好了,別貧嘴,走罷。”
兩人便一起坐上了府門口的馬車,往皇宮駛去。馬車漸漸的消逝成一個點,府門口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定睛一看,原來是柳月,只見她偷偷的趴住府門口看著琬兒巧笑嫣然的上了馬車,再看著馬車消逝。柳月突然又一陣狂奔回了自己的臥房,癱倒在床榻上,受不住的哭泣起來,不一會兒已然泣不成聲。
夫人!不……姐姐!你為何總是對柳月這么好?我就是個壞人你知道嗎?你怎么這么笨!這么笨……
“怎么,感傷了?”角落里一個人影,正雙手疊交在胸前,冷冷的看著柳月。
“沒,沒呢,沙子迷了眼……”柳月趕忙把淚珠兒擦擦,抬起頭看著暗處的人。
“恩,那樣最好,別忘記了,我們身負重任。”那人交代了一句后,便匆匆離去。
柳月我不會忘記該做什么,但是不該做什么,我忘記了……
柳月有些忿恨的想,若是人能完全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該多好?
罷了,自己的心態一直就不是正確的,想這些也沒用,不是嗎?好好做自己該做的事吧,做完……就可以解脫了。
馬車一直平緩的駛著,琬兒一改往日的活波,一句話也不說,宋墨城逗著她說過幾次,都是搖搖頭,最后宋墨城也放棄了,干脆開始閉目養神了,或許琬兒是擔心上官小姐把。
馬車的速度漸漸緩了下來,宋墨城便起身掀開車簾,侍衛們便立馬放行了。
今兒的皇宮似乎還是那么肅靜,琬兒沒掀開車簾,也能聽到外邊的風聲,一絲嘈雜的聲音都沒有。
怎么,今兒不是滟兒姐姐的冊封么?怎么會如此安靜?
想著,兩人便下了馬車,行至殿內,雖然冊封典禮裝飾得十分精致,不過來的人只寥寥幾個,上官滟眼尖的看到琬兒,一下就從高高的座位上跑了下來,興奮的捉著琬兒的手:“琬兒妹妹,你終于來了,我盼了你好久了!”
琬兒抬頭略帶疑惑的看著上官滟,怎么姐姐這么開心?不是該難過的嗎?嫁的人不是深愛的千山哥哥,而是當今皇上,做了皇上的女人就如同被打上了烙印,永世不可消除的。
琬兒覺著好像四周射來了幾道視線,抬頭看看,發現來的那寥寥數人都望著自己這邊,臉一紅,都怪上官滟聲兒太大了,把大家都引了過來。
心中想想禮數,忙對著上官滟作揖的道:“拜見上官美人。”
上官滟“噗哧”一笑,琬兒一本正經的模樣真是可愛。
“琬兒,我現在是德美人,皇上昨兒賜名了。”
“哦?”琬兒眼中有些欣喜,這宮中的妃嬪們除了皇后,其余都是隨姓的,滟兒姐姐不過是個美人,還賜了名,可見皇上是真的重視她。
“小琬兒。”聽著這個聲音便知道是上官和風,琬兒轉頭一看,和風大人玉樹臨風的站在不遠的地方,輕輕的搖著紙扇,笑得溫潤如玉。不知怎地,看到這樣的和風大人,琬兒反倒想起了那天他在宋府耍酒瘋的模樣。
“走罷,過來坐。”上官滟一副女主人的姿態,招呼著琬兒和宋墨城落了座,上官和風也緊跟著坐到了他們身邊。
瞧著時辰差不多了,上官滟便走到了殿門口,靜靜的候著。
“皇上的速度真快。”宋墨城在琬兒邊上私語道。
“怎么?”琬兒疑惑的問。
“你看上官和風在龍座邊上站著,他是禮部尚書,你早知道了,邊上那兩位則是女侍郎。今兒太后本也該來的,只是聽說近日來身子不適,就只讓人稍了個話。而且你可知冊封妃子必須先由官員設節案,同時,內監在被封嬪妃的宮內正中設香案一張,再經由各種繁瑣的程序,才能設冊封大典。皇上不過兩日的功夫,便讓上官滟進了宮。”宋墨城壞笑著說道,這皇上老大不小,多久沒遇著美人了?這么猴急。
“皇上,皇后娘娘,李貴妃,小皇子嫁到。”太監在殿門口通報著。
眾人連忙從座上起身,齊齊的分至兩排躬身,齊聲道:“微臣拜見皇上,皇后娘娘,李貴妃,子君皇子!”
只見皇上抬手讓眾人起身,便大步流星的往龍座上行去。而尾隨其后的皇后和李貴妃,表情卻是各異,皇后還是一貫著她的笑容,而李貴妃則一臉的不屑,細看之下,眼角還有些許淚痕。
子君則是一個眼尖的發現了琬兒,便立馬沖上前一個熊抱。宋墨城煩悶的看著子君,撇嘴說道:“毛頭小子!”子君聽了也不氣,反倒對著宋墨城做了個鬼臉。琬兒看著這一大一小,心里樂開了花,一定要生個小娃兒了!這樣的日子自己可是期盼得很,畢竟當著太尉夫人,日子是無趣的,生個小包子,還可以天天逗弄逗弄。子君看著琬兒的笑容,癡癡的也跟著笑了起來,姐姐笑起來真美!
一時間,殿內因為小子君充滿了歡笑聲。
“讓眾愛卿久等了。”皇上和顏悅色的對著眾人說道,斜眼看了一下邊上的齊公公,齊公公立馬站上前,道:“冊封大典開始。”
上官滟一身美人的禮服在宮門內右側站立,等著內監將冊寶放入節案上后,便隨后入殿內。
上官和風走了上來,神情肅穆的道:“跪。”
上官滟輕輕跪下。
上官和風一個示意,站在他左側的女侍郎便朗聲執著宣冊道:“茲有上官尚書之女,上官滟,溫柔賢良,肅雍德茂,仰成皇上圣諭,皇后慈諭,太后恩準,現以冊印進封爾為德美人,欽此。”
“德美人接旨,謝皇上恩典!謝太后恩典!謝皇后娘娘恩典!”上官滟匍在殿前,六拜三跪三叩禮。
琬兒在一旁看得不由得暈眩,宮中規矩真多,這么拜下來,怕是頭都磕破了。
皇上朗聲大笑的抬起右手,道:“德美人請起。”
上官滟緩緩站起身,與皇上對視著,眼光之處,透著些情意。
“皇上!臣妾肚子餓了呢。”一個嬌媚的聲音打破了兩人的纏綿。上官滟連忙甩甩頭,自己失什么神啊!在這大殿之上,被人瞧見了還不笑話自己!
“恩,那就開始吃吧。”突然被李貴妃打斷,皇上有些不悅的皺眉,但看著座下的人,終究還是沒有發作。
今兒個就不掃興了。
琬兒看著四周的人,除了認識的那些,其余無外乎是幾個妃子模樣的人,長得都沒有什么可圈可點之處,那劉美人沒來,相必是因為壞了龍種,行動開始不便了。
不過,芙熙沒來,這點讓琬兒很開心。被關禁閉的她,應該也開始懊悔了吧,對著止云做出那樣的事,不把人命當命,這樣的公主,眼不見為凈。
轉頭看向宋墨城,唉,為何自己的夫君都是招些這樣的女子呢?
宋墨城感覺著視線,也轉過來剛想看著琬兒,迎面卻撲上來小皇子,子君小小的拳頭捶著宋墨城,咿咿呀呀的道:“不準你這個壞太尉偷看我的姐姐!”
宋墨城只覺著一陣怒火,這毛頭小子,皇子了不起嗎?想當年,自己還是……恩,罷了,這些過去的事就不提了。
皇上一臉笑意的看著子君這邊,好似很熱鬧啊,“宋太尉,你可有個小小的情敵了。”皇上大笑著說到。
“切。”宋墨城一個冷哼,“這種奶娃稱得上情敵?皇上您太抬舉宋某了。”
小子君聽著不服氣的道:“我們來比試比試!誰贏了,姐姐就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