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啊......宮主所定期限僅僅只有三日呢。夏紫陽立于一棵盛開的桃花樹下,看落花繽紛,心底驀然升起一陣幽幽惆悵。不期然伸出一只手,捻過一片燦爛桃花,送到鼻尖處緩緩一聞,勾唇自嘲一笑,“唉......我是不是喜歡上了啊......”想不到他夏紫陽也會有發愁的一天啊......
“夏護法。”
就在夏紫陽獨自沒事找事嘗試哀傷失意之時,一個意料外的清冷聲音突然自他的身后飄來。
“千?”夏紫陽微微一蹙眉,望向從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魔宮巫醫千,一愣后隨即卻是風流一笑,調侃道:“巫醫大人有事找紫陽嗎?”
“天下門主關在哪?”
“祈舞?副主要見她?”夏紫陽內心難以遏制泛起一絲絲擔憂,赫連遙要見祈舞也不知會干些什么......
“嗯。她在哪?”
“密牢第五層。”
“嗯。”千轉身欲走,卻是被夏紫陽驀然叫住。
“千!你......祈舞......呃副主為何要見天下門主?”
千轉身,面具后一雙眼直盯著夏紫陽,似在探究什么。良久方道:“夏護法不必過問。”
“可是......千!千!千......”無論夏紫陽如何大聲呼喚,巫醫千轉身便走,不曾再回頭。
而此時,夏紫陽與千都是未曾發覺不遠處屋檐之上一個隱匿的黑影。
......
當千出現在密牢第五層上官灼舞所在的小石屋前,上官灼舞正疲倦的熟睡。
千不作聲地揮退四周所有守衛,靜悄悄來到上官灼舞面前,其特意小心的動作似是很怕將上官灼舞吵醒。
直到半個時辰之后,上官灼舞方才幽幽醒來,當她慢慢完全睜開眼之時,便是立即開到了靜靜站在她面前的穿著白衣,戴著面具的頎長身影。上官灼舞秀眉一蹙,也不起身也不言語,就那么睜著一雙大眼瞪著他。
“你醒了?”千淡淡開口詢問,更傾身伸出一雙好看的手、作勢欲要將上官灼舞扶起身。
“你!”上官灼舞急忙將伸到她面前的那一雙手隔開,趕忙自個兒迅速起身,坐到床沿,直起身,十分不悅道:“你干什么呢?”
奈何人家千幽幽收回雙手,理所當然的淡淡道:“扶你。”
“呵......”上官灼舞直覺好笑,道:“我不用你扶!還有啊!”
“還有什么?”
上官灼舞身子驀然往后一退,道:“還有就是男女授受不親唄!用一個討厭的臭老頭的話來說那就是成何體統!”
“呵呵......”那號稱不茍言笑的魔宮巫醫千聞言竟是一陣輕笑,道:“哦。”可是......她以前可是沒少讓自己碰啊?而且都是她主動非常的硬要碰他。
“呵......你笑起來挺好聽的。裝扮也不錯......”上官灼舞仔仔細細將仍舊站著的白衣面具男子上上下下一遍遍打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啊?”
她面前的男子一身白衣飄逸出塵,配上銀白面具更添幾分淡漠神秘,而那透過面具的一雙郁郁黑眼以及那從面具之后發出的略顯悠遠的清冷淡淡聲音,總讓他覺得在哪里見過......
“第一次見面在青州湖邊,月牙閃現之時。”依舊是那樣淡淡清冷的聲音。
“青州湖邊......月牙閃現......啊!你是魔宮巫醫?”
“嗯。我是千。”
“千?你的名字?”
“嗯。”
“那你來這里干什么啊?帶我去見赫連遙?”江湖傳聞魔宮巫醫現身之時,便是多與魔宮副主赫連遙形影不離。因而上官灼舞便有如此猜測。
“不是。”千依舊是聲音淡淡似乎不為上官灼舞直呼他魔宮副主之名諱而生氣哪怕半點。
“哦。那你來這里干嘛啊?”
“找你。”
“你!”上官灼舞霍的起身,嘴一撇,道:“你就不能一口氣多說一點啊?!怎么像一個癩蛤蟆似的,碰你一下才跳一下?跟我說話的時候主動一點啦!”
而上官灼舞卻不知,在她霍的起身之時,她面前的巫醫千很有點不高興的一皺眉。
“怎么不說話啦?”
“不要猛的起身。”
“啊?什么?”
“懷了小孩不能那樣。會傷到身體。”
“啊?”千的話說得上官灼舞一愣,“你......我......”
“坐下吧。別累著。要不然......我扶你坐下?雖然男女授受不親了一點、不成體統了一點,但是總比你傷著自己的身子要好。”
聞言,上官灼舞趕忙坐下,并且坐下的時候還特意的十分注意動作無比輕輕。
“呵呵......”巫醫千又是一陣好心情的輕笑。“喝茶吧。”說著便是親自為她倒了一杯不久之前他吩咐的新鮮熱茶。
“你!你還真是啊......”
上官灼舞正要諷刺眼前這個叫什么千的人是不是腦袋有病,卻是見他驀然跨到她的面前,將她身子一擋,并且右手一翻閃現出幾根長長銀針,全身戒備。
“你干什么呢?”上官灼舞好奇問道。她當然看得出千的動作行為中對她的保護意味濃厚......
驀然一陣破風聲起,同一時間千手中銀針齊齊朝著一個方向射出,頓時一個身影閃現,一側飛避過。
“況況!”上官灼舞驚呼,來人正是在庭院中聽到夏紫陽與千談話的屈大總管!“你怎么來了啊?”上官灼舞從千的身后探出腦袋,想要上前,卻被面前之人一把抓住,不能動彈。
“主子!放手!”見自家主子被人控制,屈況雙眼泛紅。
“對啊。放手。”上官灼舞連忙配合著小況況出聲,并且微微用力想要掙脫手上桎梏。
卻聽此時早早就被她懷疑腦袋是否有病的千繼續有病的淡淡道:“懷了小孩子的人不要激動。”
“啊?”這次不僅上官灼舞怔愣,連著急于趕快救人的屈況亦是一愣。這人......腦袋絕對有病!已是不用再懷疑了!
“屈況,你走吧。”
屈大總管根本未將千的話放在耳中。舉劍的手一緊,便是預備著強搶。要知道普天之下能夠有資格命令他屈況之人只有他的老爺與小主子!
“喂你干嘛命令我家的小況況啊?”竟敢命令他家的人!上官灼舞站到千的左邊,但手臂仍然被他禁錮著。上官灼舞秀眉緊皺,這叫什么千的人膽子不小啊!
“你在這里很安全。如果由他帶著你貿然出去,守在宮門的孟以償以及白虛寧一定會發現。宮主和副主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你服下的化功散是經過特制的,解藥在宮主身上。若不想一尸兩命,便好好待在這兒吧。三天后你自然能安然離開。”
吱的一聲。屈況手中之劍發出陣陣劍鳴。他的小主子竟然被人強喂了化功散!而他雖然是到達了這里卻仍舊不能帶他的小主子離開!屈況握劍的手越加便緊,而他握劍之手更是點點血珠慢慢滴下。
“最多再過半個時辰,副主一定會發現有人混進來。若是不想連累你的主子,你便回去吧。我會照顧她,不受半點傷害。”
屈況的眼紅了又紅,隱忍良久方才一字一句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她是我的......算是病人吧。而我是醫者,醫者父母心,她需要照顧。”
“主子......”
“魔宮巫醫也是醫。況況你就先回去吧。我沒事的。三日后我便會安然回來。囑咐你家小老爺別發狂,也看好大哥、二哥,別讓他們做傻事。”
“主子!”
“閉嘴!這是命令!過來。”
“是!”屈況閃身來到與那魔宮巫醫并立的小主子身邊,極力忍住想要搶人的沖動,重重跪了下來。“主......主子有何吩咐......”他雖然抑住了身體的顫動,卻是抑不住聲音的顫抖。
“把頭抬起來。”
“是......”
“唉......”上官灼舞驀然一嘆氣,撫上屈況的腦袋,輕輕一揉,笑道:“眼睛紅紅的,聲音抖抖的,全身也緊緊的。這可不像咱家的小況況啊!咱家的小況況還是像平時那樣冷冷的面癱更可愛更酷帥!乖......這件事不是你的錯!知道了嗎?你看你家小老爺都沒有把你給殺掉,這就證明他也是理解你的,都不要自責......你家主子我可是吉人自有天相。乖,回去吧。”
幾句話說下來,屈況已是淚流了滿面。向著心里萬分愧疚的小主子重重一磕頭,強冷靜下來,道:“是。”說罷便再是重重一拜,起身留戀著淚眼一望,閃身消失了......
“唉......也不能哭啊......”
“懷了小孩子不能嘆氣。”
上官灼舞一斂眉,偏頭,直盯著那雙面具之后的郁郁清冷之眼,幽幽問道:“懷了小孩子還不能干什么啊?”
“化功散。”千吐出淡淡三字,接著從懷里摸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赤紅的小藥丸,道:“吃吧。化功散的解藥。”
“你不是說解藥在封霽風那嗎?”上官灼舞瞥一眼那藥丸,卻貌似并沒有伸手接過來的意思。
“嗯。吃吧。不苦。”
“然后呢?”上官灼舞一雙大眼仍舊直直盯著那雙另類別樣的眼,似是要將之看穿,“然后是什么,小千千......”
“然后......祈舞,我煉制了整整三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