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云谷的晚上，很安靜，尤其是華園，即使處在最近大院子的地方，依然還是沒幾個丫鬟下人地走過。院子里要不是還剩下那幾個中元節掛著的燈籠，還真的難以辨別這個院子里到底有沒有人住。

華園至少還是有丫鬟婆子打掃的，可這都是白日里的活計，夜幕降臨的時候，就只剩下上官璚華這邊的大屋還點著燭火，里面依稀可以看到人影走動。

水云不斷地在屋子里端水倒茶，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從上官璚華吃了新的藥膳之后，會出現這么多的病態。接連幾日，即使上官璚華的整個身子都很熱燙，上官璚華依然堅持把宜春端來的藥膳吃完。

“大小姐，你感覺怎么樣了？”水云拿著沾濕水的帕子幫躺在床上快要睡著的上官璚華降溫，大涼天的身上的溫度真的異于常人，水云使盡了法子，提著的心都不能放下來。

上官璚華是知道水云一直伺候著自己，她的意識還是有些，只是說話的力氣幾乎沒有，她根本就是忍著清醒的狀態，知道把每一次端來的藥膳用完，而且還不能吐出來，必須完全地吸收。相比較之前的藥膳，這回的藥膳很難入口，每每看到那蛇骨橫在藥盅里，上官璚華就想要撇開那骨頭。

“水...”可能是身上的溫度過高，上官璚華喝了幾次水還是覺得口渴。不想要水云每次都走來走去，上官璚華想要說些什么還是使不上力氣，只能憋出一個字。

水云聽到上官璚華的聲音，急忙放下帕子，小跑到桌子上端來了茶水。茶水還有點溫度，上官璚華一口氣把茶水都喝光，只是為了讓自己體內的熱量揮發。水是治病的良藥，喝多點水好過吃藥。

床上上官璚華很難受地扭動身子，喝了點水有了些力氣，眼睛也清明了許多，就看到坐在燭火旁拿著東西繡的宜春。同樣是丫鬟，宜春倒是很清閑，水云說不得什么，上官璚華還是看不下去。

“宜春...”好不容易說了幾個字，上官璚華哼出幾個字，結果一陣喘息聲哽在喉嚨里，連帶著咳嗽起來。整個人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旁的水云嚇壞了。

“大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嚇奴婢。”水云再回頭看宜春，她是聽到上官璚華叫了這位，“宜春姐姐，大小姐叫你，你快過來看看，是不是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她能有什么吩咐，這都要死不死的樣子，最好就不要亂吩咐，省得我還要去煎藥。”宜春說的話口無遮攔，擺下了針線，扭著小腰走著逍遙步子，晃到了床邊。看到床上咳得不成樣的上官璚華，還用手捏著自己的鼻子，“大小姐這都咳成這樣了，還是不要使喚人吧，省得過了病氣給我們這些無辜的人，到時候也沒那些個人參什么的補身子，真的是遭罪了。”

水云聽不下宜春的話了，這幾天都念叨了很多次。她卑微于她是大院子那邊的丫鬟，位份本來就不是她這個別的小院子出來的二等丫鬟要高，可大夫人身邊的人也能養成這個刁鉆的樣子，見了主子一點丫鬟的性子都沒有。這還不是小主子，這要成了主子，莫不是連大夫人都管不住了。

”宜春姐姐，我敬你是大院子那邊的人，可大小姐再差也是我們的主子，你不覺得這樣不分主仆的話，實在有違谷里的規矩嗎？“水云時不時拍著上官璚華的背，撫順她咳嗽的身子。

上官璚華咳得起勁，這水云拍得有點重，結果到了最后也不是自己要咳，而是被拍出來的。想要阻止水云，這位還跟那位給杠上了，只能聽著兩人的對吵，半句也插不上。

宜春還真的就給水云的話給氣到了，她再不濟也是大院子的，就如同她所說的那樣，大院子出來的丫鬟，再怎么樣也是比別的人要貴重些，她一個小院的二等丫鬟，要不是跟在大小姐身邊，也還真的入不了她的眼。

“你倒是伶牙利嘴，大小姐不過就是那藥人的身份，你這么巴結著大小姐，難不成大小姐還能讓你挑個好人家嫁了不成？大夫人說了，只要我伺候得體了，這以后誰是誰還真的看不出來嗎？”

就本著要當姨夫人的心態，宜春現在給自己繡的，可都是為了以后吸引上官方寧的東西，尤其這些個好料子，可都是大夫人賞的。她就不信等入了上官方寧的眼，還制服不了那個失寵的夫人。

水云瞪著宜春，“你也真是個不知羞的，大夫人讓你過來伺候大小姐得體，可你哪件事是讓大小姐得體的。就是端個茶水也不經手，更別說煮個藥膳，都還只是站在旁邊看。你是存了什么心，端來的藥膳害了大小姐這樣，你還知不知道主子是誰啊，這害了自己伺候的主子，你以為你能活得長久？”

“你還別管我活得長不長久，你一個丫鬟片子，還真的以為大小姐可以翻身？那天谷主可是當著我和大夫人的面說了，大小姐不過是谷里的藥人，你這么仔細地伺候著，到頭來也不過是拿著點月例銀子，賞錢一個子兒也沒有。”

“伺候主子本就是良心活，你這是！”水云終于還是不得說了，上官璚華使勁拽著她的手，她猛然才發現自己下重了手，上官璚華憋著一臉紅彤，就差喘不上氣了。

上官璚華瞧著水云終于注意到自己，放心了下去，”水云，水...“自己說不出話來，只好用別的事情來打斷這兩個人的對話。真的還以為這院子就這幾個人，她們這般吵鬧，就是隔著墻也聽到了。

門外幾乎不可見的一道影子晃過去，上官璚華抿了抿嘴喝了茶水，裝作極不舒服地閉上眼睛。還好吃了幾天的藥膳，這一天怕是也融合了，看來她的命還很長，長到上官方寧都不能隨便害死她的地步。

取血的日子依舊，這般秋去冬來春降臨，上官璚華的身高也拔高了不少，而雪云谷在一天之晨鬧騰了起來，迷園那傳了消息，林謎兒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