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靖王爺帳篷時水無容便聞到陣陣藥香,那人歪衣斜扣的倚在床邊,單被只披到腰部,一手輕輕攏著一頭烏黑亮發抬眸望向她。
還是那樣清冷似寒冰三尺里掬起的水一般的眼神,整個人皆因這一眼而完全失了溫度??v使窗紗輕揚陽光細碎的打在他臉上,依然無法化解他眼底的寒霜。
屋里并沒有多余的人,只夏若嬋端著藥碗盡心盡力的喂他,滿眼重重疊疊的疲倦讓水無容看得心疼,她那樣愛他,不顧一切;可他卻并不知道,只心甘理得的接受著她的好意。
“阿容......”夏若嬋扶碗的手微抖,水無容忙笑著上前接過藥碗道:“若嬋你也累了一天一夜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我來便是?!?/p>
雖有不舍,但夏若嬋想這倒也不失為讓兩人好好相處的一個機會,她點了點頭起身又向靖王爺遞去一個溫婉眼神這才轉身出去了。
“郡主,奴婢來吧。”夏若嬋一走小喜便接過那藥碗。
水無容想起昨天才跟安王爺說的要跟靖王爺保持一定距離的,她點頭把碗遞過去,可是靖王爺卻幽幽的看著她:“如果本王說一定要你喂呢?”
水無容忍不住皺眉,這男人真是麻煩。把碗自小喜手里拖了回來舀一勺藥湊到他嘴邊,可是那目光里卻全都寫滿了對他的憤慨。
靖王爺卻呵呵一笑,張嘴吞了藥笑意在臉上彌漫:“今天的藥竟有些甜呢!”
小喜眉梢微挑,悄悄望了靖王爺一眼卻是不動聲色安靜侍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水無容瞬的失神,心想他居然笑了......好吧,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的時候還挺英氣的,頓時心中怒意消了大半,她道:“我不知道你原來病得這么嚴重,都是因為我,對不起?!?/p>
“呵,昨天不是還恨得想殺了本王嗎?”靖王爺細細端詳著她的臉,她長得雖美可卻并不傾國傾城,至少在自己生活的圈子里她這樣的美人那是一抓一大把,單說跟了自己這么些年的戚欣月便算得是美人一個啊,可不知為何,對她竟就是如此看不厭,甚至覺得越看越有味。
“是,今天我也沒有改變那種想法?!彼疅o容嘟了嘟嘴恨恨然望了他一眼,轉而又柔和了聲音道,“不過我是個愛恨分明的人,一事歸一事,你雖對我無禮但好歹也是為了我好,這事......這事便算是過去了,我不追究了。”
“可本王若是要追究呢!”靖王爺邪邪地一笑盯著她,“要知道敢連累本王受傷可不是什么小罪,更何況本王的傷還越發嚴重了,大夫說本王十天內都不能下床。”
“這么嚴重?”水無容一怔,瞬間有種想掀開被子一查真偽的沖動,但想到各種不便她還是忍住了。想了想道,“可是,你也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啊,男子漢大丈夫受點傷算什么,反正遲早會好的,哪像我,要不是寧安讓那些人撤得快,我的清白都要毀在你手上了,我說扯平那是你占了大便宜好不好?!?/p>
“傷勢加重了并不是最主要的,你害我失去的遠不止這些?!本竿鯛斠琅f盯著她,平淡冷清的說道,“再過兩天就是災區的動土儀式,傻子都知道這是個擄獲民心的最佳時機,相信我大哥已經在寫發言稿了吧??墒悄憧纯幢就?,現在卻是連參加儀式都成問題了?!?/p>
水無容愣了愣,想想也是啊,她咬了咬牙用眼角余光看他:“那什么......反正你也知道寧安對皇帝的位子沒什么興趣的,不會對你造成威脅的?!?/p>
“這世上很多事不是你說不要便可以不要的!”靖王爺幽幽的嘆了口氣,隨之雙手放在腦后輕輕半躺在床邊,打量著有些不好意思的水無容他又笑了,“算了,不說那些嚴肅的問題了,本王且問你今天怎么想到來看本王了,不會真是來道歉的吧?!?/p>
“怎么,不像?。俊彼疅o容沒好氣的瞪他,“別整得好像人人都跟你一樣做什么事都藏著心機,帶著目的。”
“本王看你也不似多單純?!彼麆e了別嘴,又道,“小姨跟本王說了,那天是她故意讓我們見面的,希望你不要生氣?!?/p>
提到夏若嬋水無容也禁不住幽幽一嘆:“有什么好生氣的,說到底她還不是為你好。其實我現在倒慶幸來的人是你不是她,若真是她,說不定現在我跟她都雙雙見閻王了?!?/p>
“你知道那天要殺你的那批黑衣人是誰指使的嗎?”說到了這靖王爺便不免一問。
水無容眉梢一挑,心下一笑道:“怎么,不是你指使的嗎?”
靖王爺面無表情:“本王倒是希望如此,那你現在也是一具尸體了,也不必......”不必本王為你左右為難,靖王爺把后半句吞進肚里,拿眼看著她接著道,“本王查過了,是慕府的人?!?/p>
“慕府?”水無容一怔,她一直以為不是麗妃便是心妃,縱使不是兩位妃子至少是他們的親信什么的,可怎么會是慕府呢?
“據本王的人調查跟那些黑衣人當面接觸的是慕府的大少爺慕華!”
水無容眉心一緊,雙眼微凝沉思著,好一會她才勉強笑了笑:“真沒想到這么多人希望我死......”
對于水無容這句感嘆靖王爺只是靜靜的看著她不做任何評論。
“謝謝你。”轉而她又道,這是很誠心的道謝,“你已經傷成這樣了還為幫我調查這件事,真的很感謝。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靖王爺,你還會殺我嗎?”
“會,如果有一天你再度威脅到本王的利益?!彼苯恿水數幕卮?。
這倒是個沒有出乎意料的回答,水無容笑了笑起身道:“這樣啊,那我不打擾王爺養病了,先行告退!”
靖王爺也沒有攔住她,看她離開他心里又升起一陣空落落的感覺,為什么每一次她這樣轉身離開他心里總這樣失落呢!或許他可以開口叫住她的,只是那不是他的風格。
“王爺,這容郡主好生無理,不如讓屬下去殺了她吧?!彼疅o容剛出了帳篷,篷頂一個黑衣人便輕飄飄落于靖王爺榻前,俯身建議。
靖王爺眸光微閃,笑道:“好啊,記得要干凈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