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安王爺那一臉平靜淡漠的表情,她知道他心里不好受,雖然不明白皇帝給了他什么壓迫,但她清楚他不是有意要疏遠他的。
對于他此時故意的刻板,水無容還以一笑,輕柔得像春日迎風一吹便飄落一池春水的梨花一般。
她笑得如此,春水映梨花的溫柔。他的心莫名悸動,嘴唇蠕動了一下終是道:“阿容,夜深了......”
“我有事與你講。”水無容打斷他的話伸手牽起他的手,習武之人本就御寒,可她還是感到安王爺手心傳來的寒涼,她怔了怔,自己在這夜里吹了這么久也不曾受涼怎么他的手會涼成這樣?
不由分說水無容拉著他推開了他的房門,踏進他的禪房,一如進了自己家一般,借著門口映進的月光摸黑點了蠟燭,映著正墻上那一個大大的黑色禪字,水無容扭頭沖他露出一個調皮笑臉。
安王爺眉頭微皺,終于動手提起桌上的茶壺,還好里面小和尚準備的茶水熱度還未散去,倒好一杯遞給她:“剛吹了那么久的冷風,先暖暖身子吧,要是受了涼就不好了。”
水無容笑著接過,一口飲盡,放下茶杯她望著他:“這些日子......想你了。”
他何償又不想她呢?可是他要如何向她說他現在的心境呢?那些跟她明明很相近卻不敢冒然靠近的日子里他是如何捱過的,她明白嗎?
這種盼相見又怕相見的痛苦,她知道嗎?
今天當著二弟和三弟的面,他終是傷了她,可是此刻她還是笑語嫣然的來找他,絕口不提白天的事。在這短暫的沉默中一種莫名的憂傷在兩人周邊游走開來......
“父皇......都告訴你了吧。”安王爺扯開了話題,不敢跟她笑談風月,生怕一個止不住就不能控制這溫柔,他在心底無數次的告訴自己:或許放手才是正確的!
皇帝的話無時無刻不徘徊在他耳邊,揮之不去。抬頭看她,她卻仍舊那樣笑著,她伸手要拉他卻被他無情躲過。
水無容終于不笑了:“不是說好......不管多艱難都要一起走到最后嗎?寧安,你說讓我等,讓我要一直堅信你,我做到了,也一直在努力的做;所以......也請你別讓我失望好嗎?”
安王爺不敢看她閃爍著星光期待滿滿的眸子,別過身子背對著她,她如何看得到轉身的瞬間安王爺的眉頭皺成了深深的‘川’字形,他深吸了口氣突然道:“阿容......其實,其實二弟和三弟也都不錯吧,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接你進京的人不是我,或許今天跟你在一起的人也不會是我,你也不必過如此艱難等待的日子,一切都會像二弟說的那樣,順理成章起來。”
水無容轉到他前面,正眼定定的看著他,望著他幽深的眸子深處靜得發黑,黑得又無任何光澤,水無容搖頭突然猛的一把抱住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什么也不想去知道,我只知道我愛的人是你,是你,是你。我不想管皇上跟你說了些什么讓你變得這如此搖擺不定,連愛我的心都可以動搖,可是寧安,你忘了嗎?忘了你說過要跟我一起等幸福來臨的那一天,不管是多久,不管這條路多長多苦,都不在意。”
“對不起......”安王爺的聲音輕如蟬翼,他深深閉了閉眼,“是我讓你受太多苦了。”
“沒有沒有。”水無容扳著他的雙臂抬頭望著他,拼命忍著眼眶里的淚水,“他們都說是你不戀權,太過清高向往自由才讓我們的愛情變得波折重重;其實他們哪里知道,一切其實都是你太為我著想,念著我那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才不惜苦了自己,寧安,你明白嗎,跟你在一起不管是苦還是甜我都是開心的,是開心的。”
安王爺皺著眉伸手輕輕撫著水無容的耳邊鬢發,是啊,他想給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所以明知不可為卻還是努力斗爭;可她又何償不為他想著他想要的天高海闊?到頭來他們都為彼此想著,可為何老天卻不愿可憐一下這對有情人,生生讓愛情變得如此復雜。
“我怕我再也......”
水無容伸手捂住安王爺的嘴,她搖頭:“我們私奔吧。”
她現在真的后悔了,初進京時秋玉堂便跟她提過要她和安王爺私奔的事,是她自己放棄了。如今想來若當初走了或許真不會有太多掛礙,也不必惹得一身腥臊,但事到如今她也不愿再想太多,實在無法,她寧愿跟他永遠過逃亡生活,好過看他生生把自己推給別的男人。
她以為他會答應,就算不答應多少也會猶豫一下的。可是他卻連想也沒想便推開了他,聲音溫度驟然冷到了零下:“不行。”
是一種命令的口吻。
水無容被震到了也嚇了一跳,她從未曾見過安王爺這般可怖的模樣。
她低了下頭:“對不起,我太自私了只想著自己忘了這里是你長大的地方,有你最愛的父皇和母后......”
“不。”安王爺知道自己剛才嚇著她了,忙轉頭拉她神色慌張,“不是這樣的!只是......”安王爺眉頭深皺說不出的苦楚,他如今太過明白水無容于整個天裕朝的重要性,就算經后登上那寶座的不是他,他也不能因一己之私毀了自己國家的運程,更不能讓自己的父皇......死不瞑目。
在天下與她之間究竟要如何權衡才是最好的決抉,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沒有想通,如果跳進奪嫡爭斗中,那必然給不了她心中所向往的幸福;如果把她拱手讓人......這份痛,要如何訴說?
不知為何,想到這里安王爺又陡然想起那一天在柳河畔見到的一幕,他突然問:“阿容,你覺得二弟和三弟誰待你更好?”
水無容心里慌張加劇莫名的望著安王爺,安王爺垂了垂眼簾:“我看得出來,他們對你是真的上了心的......”
水無容以為自己的心會冷,沒想到卻莫名的感覺背后一陣火熱難耐,直到安王爺突然將她抓進懷里死死護住她才看清,外面......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