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安王爺的一番解釋，頭腦混亂的泰王爺才終于醒過神來，癡傻的望了安王爺好一會兒，兩兄弟靜靜的似乎是有意要聽清這夜中小蟲的鳴叫一般，一言不發。

看了好一會，安王爺抬頭對著漫天繁星幽幽一嘆起身走向地上躺著的毓秀：“我們回去吧，不然父皇該擔心了。”

泰王爺卻一個箭步沖上去攔住了他要抱毓秀的動作，星光下他雙眸閃著晶瑩的光彩，怔怔的望著安王爺道：“大哥......你和阿容，你們......什么事都沒有對不對？”

安王爺后背一涼，怔了一下。心潮微微波動，雖然剛才他是在心中極不情愿的給水無容決定了一個未來，可是他還不想這么久早表現出來，他想，至少，至少讓他再多看她幾眼。

只是他忘了，他不急卻有人急。

他閉了閉眼，眼睛只看向了黑幽的高大樹叢中迷茫不知所指：“三弟......你真的很在乎她嗎？”

“是。就算對手是你和二哥我也絕不會退縮。”泰王爺緊了緊拳頭，突然又想到什么忙加上一句，“我是真心喜歡她那個人的，不是因為她的身份......”最后一句終究有些輕了，泰王爺眼神閃了閃，似乎極怕被安王爺抓著這句不放，其實他心中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母親有多想利用自己的感情幫自己踏上那個位子。

即使那不是他的本愿，可面對水無容，他的感情終歸還是蒙了塵的。

“哪怕有一天要用天下去交換；抑或要用生命去交換，你也要愛她？”安王爺幽幽然問道，聲音里埋著不盡邊際的憂傷。

“是，我只要她。”泰王爺像在祈求著什么一般緊緊抓住安王爺的衣袖，“大哥，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我喜歡慕府五小姐的事？我沒有移情別戀，是因為她跟慕靈實在太像了，她們的眼神，她們給我的那種感覺......縱使不是那一張臉我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到那就是我一直思念一直魂牽夢縈的女孩。當初慕靈還在時我便一直以能娶到她為傲，可是她死了，對她的愛也成了執念，慢慢的慢慢的......她成了我的心魔，阿容沒出現的時候我在想如果這輩子一直這么過下去我會不會永遠都不會想娶王妃？可是老天爺就像憐憫我一般，他把慕靈以另一種方式還給了我，是阿容解開了我的心魔，成全了我的執念，所以......無論如何，不管付出多少我都不能放手，絕不能。”

“我知道你跟阿容早有感情在先，可是......就如二哥說的你跟她其實反而不合適不是嗎？”泰王爺閃爍著眸子越說越來勁，“所以，所以就算我們感情深厚也請大哥原諒，這一次我不能把阿容讓出來，也自私的想請大哥，請大哥放手好不好......”

安王爺靜靜聽著泰王爺的心聲，從小到大他都跟這個弟弟走得極近，感情也極為要好，他的性子安王爺很清楚。什么都好，就是太過癡情。

都說癡情的人最無聊，幾回哭幾回笑！安王爺嘆了口氣，也確實是這樣，太過癡情到最后成了執念，放不下便成了心魔，纏纏繞繞解不開。

“其實我也能感覺到在阿容心里喜歡的人似乎是你，所以我也沒有辦法只有厚著臉皮來求你放手，因為只有你主動放手了阿容才能死心......”泰王爺說到最后低垂下頭也不敢看安王爺的臉色，他做好了所有準備，所有承受安王爺各種可能出現的反應的準備，哪怕安王爺對他破口大罵甚至不再認他這個三弟。

如果......沒有皇帝的那些話那些殘酷的真相；沒有那一天在柳河畔看到的那一幕；或許今晚安王爺會很痛快的斬斷泰王爺對水無容所有的癡戀，他會讓泰王爺很清楚的認識到水無容與他絕無可能，而他安王爺也與他泰王爺一樣，山崩地裂亦不會放開水無容的手。

只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安王爺的心早就動搖了，早在跟皇帝談完話之后便一直身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縱使今晚跟水無容說了那么多，他亦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做才好。今晚在這水池之中泰王爺的行動，泰王爺的心聲給了他答案，縱使是個血淋淋的結果他也不得不正視起來。

他向來理性，向來知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向來明白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是妄想。

“三弟，你想太多了。”安王爺伸手輕輕的放在他肩上，心情卻無比沉重，每一個字說出口心里都在滴血一樣的痛，“既然喜歡便追上去就好，何必顧忌太多。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還對她存著幻想呢？”

泰王爺閃爍的眸子中似是見著了黑夜焰火一般，燦比星辰。他不確定的問：“真的嗎？大哥！”

安王爺哪還有心情再多說一個字，彎身將毓秀抱起只道：“快回去吧，說不定阿......容郡主也正等著我們呢！”

“是，是是是！”泰王爺綻開笑顏，像做錯事卻意外得到糖果獎勵的小孩子歡快的跟在安王爺身后去了。

兩人走到一半便遇到了前面剛撲完大火的和尚們，眾人又忙碌了起來。皇帝也跟著趕了過來，隨之在擁擠保護的人群中安王爺看到了水無容——

靖王爺正扶著她一臉蒼白向這邊趕來，望著她手腕上纏著的白紗布安王爺眉頭緊皺，她怎么受傷了？

水無容搜尋的目光與他對上，他平靜的垂著眸子不讓自己表現出半絲不妥。水無容欣喜的向他跑去，可是他沒有過來，迎合她腳步向她奔來的是泰王爺。

當著那么多人還有皇帝在場，泰王爺毫無預兆毫無規矩的沖上去就把水無容抱了個結實，水無容嚇了一跳卻掙不開他，只聽他用顫抖的聲音似哭還笑地道：“太好了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

如果這么做的是安王爺，她會無比的幸福感動；可是換成泰王爺，這一刻她雖然也感動，卻是帶著尷尬和不解的感動。

“三弟，你失禮了。”靖王爺走到他身旁冷不丁的提醒道。

泰王爺這才一怔忙放開了水無容轉身正好對上皇帝吹胡子瞪眼的表情，他訕訕一笑。好在火災已過并無傷亡，皇帝心情也好了不少并沒跟泰王爺多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