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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和誰結婚

第十七章死可也不容易

林山覺得這次談崩,幾乎就可以說是分手了,只是心里還有著小小的渴望,渴望吳維倫會打來電話,含含糊糊的道個歉,然后兩個人從歸于好,開心過年。至于出國的事,自己是不參合了,就順其自然吧,自己愿意等著,等著吳維倫衣錦還鄉,接自己去享福。也或者兩個人都不出去,安安心心的守著小家過日子,只要吳維倫愿意,那就尊重他的選擇。不過自己的底線就是,不聞不問不幫忙。

可是這次送林山回家,是兩個人在年前的最后一次見面,此后便沒了聯系。林山從未想過吳維倫會是這么的絕情,那天分別后,從此杳無音信。林山作為一個十足的失敗者呆在家里:失業,失戀,失去了一個機會。不管怎么樣,林山經過深思熟慮已經是單方面的決定分手了,想了很久,她覺得分開也好。吳維倫,自己高攀不起,這件事以后,也不知道如何面對他的家人。其實很可能吳維倫也單方面的和自己分手了,甚至比林山決定的更早,只欠一個正式的通知。就連春節,林山都沒有接到吳維倫的祝福短信。很明顯,就連群發消息的時候吳維倫都把她的名字特意的略過了。

說是度日如年都無法形容林山的心情,簡直就是一日十年。林山每天哭著入睡,哭著醒來,吃不下飯,連水也也不想喝。還不敢整日的待在家里討人嫌,謊稱去學習卻沒有地方去,寒冷的冬天林山一個人走來走去?;蛘呱莩抟话眩卉?,從這邊的終點做到那邊。一天下來,筋疲力盡,即便這樣,也還是無法入睡。因為沒有了收入,連去快餐店買杯飲料坐一坐的膽量都沒有。在人人都怕發胖的中國年,林山暴瘦了二十幾斤。這下連胸部豐滿的優勢都沒有了,一下子就變成了小胸(兄)弟。

林山的日子很難熬,在家里還要強顏歡笑。她打算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過完年后假裝去面簽,然后回家后痛哭流涕的表示自己被拒簽,可能得到的結果就是遭到一頓辱罵而已。她寧可家里人再次罵她無能,丟人,笨蛋,賠錢貨!這些已經習慣了,只要爸媽不再惦記著出國的事,怎么罵都行。

事情的發展逐漸出乎了林山的意料,林山完全忽略了老媽的傳播能力。今年,林山媽比哪年拜年都要積極。三姑六婆的挨個打著電話,就連多年不聯系的同學朋友也特地的聯系起來去寒暄。幾句拜年話后就故意的把話題往孩子身上引,一旦問到林山,就迫不及待的宣布林山要出國的喜訊。過年的時候林山的家里來了很多人,按照聊天的傳統,無一例外的都問了林山的工作情況和工資水平,甚至在詢問的時候還帶著等待嘲諷的表情,上大學沒有用的這句話已經到了嘴邊,就等著在說出林山工資的數字之后,裝作不經意間說出。

林山上的這個大學頗費周折。上初中的時候林山爸就有意的勸說林山趕緊去個技術學校,去上護士學校或者學個幼師,要不然學個廚師,只要是女孩子能干的技術工種林山爸都羅列了出來。也用了用實例說話這個辦法,指名點姓的說,你看你大姐,初中畢業現在賣化妝品,一個月賺幾千,你看你二姐,現在做化妝師,給人家出去畫個妝就幾百,你看你三哥,賣服裝,一個月一千八九的……好在林山一努力考上了個公費的重點高中,林山爸才不情不愿的讓林山上了高中。到了考大學的時候,林山爸直接就和林山說了:“你不要做夢了,我們不會供你上大學的。”逆來順受的林山接受了這個條件,懷著自暴自棄的心情參加了高考,由于沒有心理壓力,竟然超水平發揮,高于第一志愿二十分被成功錄取了。

林山想上大學,林山爸不為所動,甚至還因為林山的積極要求被扇了一個嘴巴。那天也是一個家庭聚會,林山家和四個姑姑聚在一起,飯桌上問起了林山要報哪所學校,林山爸搶先說了:“我們商量好了,林山去技術學校學幼師。”

“喲,去技術學校,那高考那么高分不白瞎了?”

“什么分不分的,還不是賺錢重要,你看你們家那幾個孩子,哪個不是早早的都賺錢了,我們家林山這都晚了呢!”

林山悶頭吃飯不說話,吃著吃著就哭了,問起原因,林山哭著說想去上大學。林山爸認為在姐姐面前丟了臉,一個巴掌就呼了過去。倒是打的幾個姐姐都震了驚。考慮到林山怎么說也算老林家的第一個大學生,于是紛紛商量,一家一千,湊合著給林山上了大學。后來的日子,每次要學費都會遭到幾句諷刺,無一例外,林山爸每次都會把錢扔在地上。這幾年林山媽還是特別維護林山的,不但勸說著林山爸給交學費,還把自己好不容易攢的私房錢給林山偷偷寄去當生活費。這個時候的林山,就是林山媽的寄托,等著林山畢業,工作,賺錢,成為高級辦公廳里的小白領,過著電視里職業女性們那樣的生活,那自己就可以母憑女貴了。只可惜林山畢業后的爛泥糊不上墻終于讓林山媽顏面盡失?!按髮W真是白上了,找工作那么費勁,還不如初中生呢!”這成了林山媽最怕聽到的一句話。

林山媽以前總是被這句話窩的連年也過不好,這次終于揚眉吐氣的搶著說:“林山現在在家準備著,年后就出國了,去美國!。”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得有大學學歷才能出去呢!”

“出國?這真要是能出去你真想享福了啊,這大姑娘沒白養?!?/p>

“是啊是啊,這以后你們的日子就好過了,美國那是什么地方,幾年回來你們就能換套大房子了。”

“林山,到時候你賺錢了,可別忘了我們哦!”

“林山怎么瘦成了這個樣子?病了?”

“沒有,這段時間累的,天天學英語考試的壓力太大。不是還得面簽么,也不保準,再說了,國外的錢哪有那么好賺!說白了我還是舍不得她出去的?!绷稚綃屵m時的謙虛著。

“我看這孩子也是舍不得你們,林山這孩子從小心思就重?!?/p>

……

林山媽在這些恭維的聲音中眉飛色舞,這是她自從生了這個女兒后第一次受到這么多人的巴結和肯定,此刻也終于從自卑中翻過身。

沒有人知道,這個時候的林山,多么希望自己趕快死掉,或者得一場大病,病的只剩下一口氣也好。

年初三的時候,林山媽問什么時候去吳維倫家拜年。為什么吳維倫還不來家里?林山只好謊稱說他們全家都回老家過年了。這一點,林山媽沒有質疑,只是叮囑,等人家回來了,一定要正式的去拜個年,并且還為林山準備了豐富的拜年禮物:林山爸多年舍不得喝的好酒以及幫人家干活時收到的好煙,一直也舍不得抽。

回想著這段日子的經歷,林山思索著,站在窗邊,差一點就要縱身一躍了,只是真的沒有勇氣。她想起了自己在《圍城》里看過的一句話:活誠然不痛快,死可也不容易。

張巧巧打來了電話,林山按斷幾次,電話鈴還是鍥而不舍的響著,終于林山按下了接聽鍵……

一百斤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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