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俊看著她目光帶著憐憫:“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再淵那個混蛋,什么都沒有告訴你嗎。”
青鳶茫然地搖頭。
果然,李再淵也參與其中,到底她身邊的人,有多少是知道真相的,難道道塵殺她,還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這些年她不去想也不去猜,只是為了等那個人回來,好親口問他一句:為什么?她不在乎自己是還否活著,也不在乎一直生活在等待中。她只是想聽那個人親口告訴她真相。
她自認為她活著的時候,沒有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更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她要他親口告訴她,她究竟做錯了什么,會落得這種下場。
可是事到如今,她發覺似乎等不了。
胡俊無所謂地說道:“既然你想知道,那就跟我走吧。再淵沒有告訴你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青鳶沒有猶豫,點頭向胡俊走去,她有太多疑惑,需要解決。無論胡俊這個人是否可信,她現在可以也愿意去相信的人,只有他。
路過安白身邊時,看到他衣袖下握成拳的手。她頓了一下,還是裝作沒有看見。此刻的他一定很害怕,很矛盾吧?和他生活這么久的人,竟然不是人,還和他的師傅是仇人。
一邊是他的師傅,一邊卻是將他視為至親的人,他站在中間一定很糾結吧。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讓他做出選擇。
她用冷漠將自己偽裝,讓自己從他什么經過的時候,看起來是那樣若無其事。可還是因為他的一聲呼喚而停下腳步。
“青姐!”
他想說什么,是問她,為什么當初為什么要收留他嗎?還是要和她斬斷一切關系,可是想象中的這些聲音都沒有出現。
“你又要留下我一人嗎?”
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壓抑和低落,但絕不是憤怒和怨恨。
青鳶感覺到自己在發抖:“你!你不害怕我媽?”
“為什么要怕?我早就,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只是不知道,原來你和師傅……我們一起走吧,我也有權利知道不是嗎?”
這一次,不再是青鳶一個人震驚,易安被胡俊用法術隔絕在外,但是他的聲音卻從來沒有被屏保:“安白,你要做什么。”
安白對著易安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師傅,多謝您這些年的教導之恩,只是徒兒以后恐怕不能長伴您左右。
這些年,徒兒總是會想起一些畫面,畫面里總是出現一些徒兒從未見過的人和物。徒兒一直在想,那究竟是不是徒兒的前世。雖然有些害怕,可是徒兒還是想知道,究竟哪些是不是我的前世。”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原來如此,青鳶終于明白,為什么她最近會感覺,安白看著她的神情有些奇怪。甚至他的行動也顯得那么奇怪,原來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
大概是知道不能立刻脫身,易安也不再掙扎,只是用語言向安白試壓:“你可要想清楚。她只是一只鬼,這樣的人對你怎么會是毫無目的。你——”
胡俊不耐煩地打斷他:“廢話這么多干什么,快走。”
青鳶和安白互看了一樣,一起走過去。紅梅早就在情況不對時,隱去身影離開,眼下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胡俊,可是眼下她也沒有其他選擇。她不知道胡俊會帶他們去哪里,只是從大方向來看,是她和安白一直生活的那片樹林。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氣氛莫名的沉悶。直到到達目的地——李州家。
胡俊伸了個懶腰,笑道:“終于到家了,好久沒有活動活動,骨頭都要散架了。”
大概是看到青鳶和安白,拘謹的樣子,他如同主人一般,熱親的招呼他們:“來來,別客氣,都坐下吧,誒!你們上輩子不是情侶嗎,坐那么遠干什么,靠近點,再靠近點!這么遠我說話不方便。”
如果青鳶不是知道這里是李州家,又知道李州還好好的活著,或許她會以為胡俊將李州處理了,自己代替了李州。他現在這個樣子,可是比真正的主人還要主人。
青鳶從來不窺探其他人的生活,她和胡俊回來,只是為了知道真相,不是看他在這里住的好不好。
所以她開門見山:“胡公子,你究竟知道些多少?”
胡俊坐下,收斂起那副玩笑嘴臉:“你想問什么,就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青鳶點點頭,她整理下思緒,問道:“道塵想要殺我,究竟是不是他師傅的意思。”
她至今還記得身死那日,道塵口中喊著師傅。
胡俊道:“不是,具體情況,我不是很了解,不過依照我對再淵的了解,他是不會逼自己的徒弟做這種事情的。”
等等,他剛剛說什么?青鳶連忙問道:“再淵是道塵的師傅?”
胡俊點點頭,又疑惑的反問:“你不知道?”
怎么會這樣?李再淵的身份,她曾經想過很多可能,去唯獨沒有想過這個。他既是易安的師弟,那也就是說,道塵出自千裕觀?那么這輩子安白又拜了易安為師,這是什么節奏。
她偷偷看了安白,他對于這樣的結果也很震驚,但表現的還算鎮定。
青鳶盡量讓自己放松,接著問:“易安為什么要害我們,他又在這其中做了什么事。”
這個問題讓胡俊有些煩躁,他撓撓頭:“易安的腦袋是一根筋。大概是經歷的關系,他一直很痛恨妖怪。只要是妖怪,不管有沒有傷害過人類,只要遇到他,都會被他清除。當他得知道塵愛上了一只妖,便一直在想辦法除掉你。
不過道塵保密功夫做得很好,從來沒有讓你們見面,甚至也沒有告訴過你,他師門的情況。所以易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下手,直到妙云的出現,他們兩人聯手,一切才發生轉機。”
青鳶又問:“妙云是誰?”
“再淵的徒弟,從小和道塵一起長大,一直對道塵有想法,她陷害你,大概是因為嫉妒吧。她趁著再淵外出的時候,外裝成再淵閉關時,受到你的騷擾,以至于重傷。易安借此假傳了再淵的命令,命道塵殺了你。”
“他相信了,所以才來殺我!”
“開始道塵并不相信,只是后來易安耍了點小手段,才騙了道塵。只是他們原本以為道塵只會將你殺了,卻沒有料到,他會為你殉情。”
這么說她該慶幸!可她和道塵竟然死的如此冤屈。妙云,她沒有見過,但卻想起多年前,在飄香樓外見到,被再淵拒之門外的道姑,或許她就是妙云吧!青鳶消化著胡俊的話,又接著問道。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再淵告訴我的,我和道塵的關系不錯,他出事以后,我一直打聽他的遇害的原因。那小子是不會輕易做出自裁的事,還是為了一只小妖。”
小妖!呵呵,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
“你們為什么幫助我,我可是一只小妖。”
胡俊忽然笑了起來:“我說青鳶,你是不是忘記,我也是妖。”
青鳶啞然,的確,從聽聞胡俊是再淵和易安的師叔后,她便忘記了胡俊也是一只妖怪。可是一只妖怪怎么會成為再淵的師叔呢?青鳶將這個問題提出。
“這就說來話長了。”雖說如此,胡俊眼里透露出的興奮,表明他一點也不想長話短說。
“那時我也算是這一帶,出了名的大妖。浩京,也就是易安的師傅,別看他是千裕觀的觀主,可私下里常常到我這兒偷酒喝。久而久之,我們就成了朋友。有一天他忽然對我說,他替我算了一卦,說我命里有個大劫,若是想平安度過,就必須加入千裕觀。
我當時想啊,好你個老家伙,收徒弟都打到我的頭上來了,自然沒有答應他。可沒想到沒過多久我就倒了大霉,好不容易脫離死境,浩京又來找我,說我的劫難還沒有度過,問我要不要考慮下他之前的建議。不過見我還是不大愿意,他又說,只是加入千裕觀,不是做他的徒子徒孫。這樣我才勉強同意。
從那以后,我就成了他師弟,易安的師叔。不過因為我的身份,觀里的人都不怎么待見我。平日里我也不怎么留在觀中,再淵長大以后,就徹底離開了千裕觀。現在觀里的人應該沒有多少人記得我。”
她還真沒有想到,胡俊竟然有這樣一段經歷,原來他和再淵、易安之間是這樣的糾葛。
“最后一個問題,你們是怎么知道我已經死去。畢竟生前,我從未見過你們?而且我現在的樣子,也不是誰都可以看出破綻的。”
現在想來,李再淵出現在她的面前,并不是偶然,而是帶著明確的目的,現在她早已不相信,他這么做這么多事,只是為了給朱文文上保險,他的保險人選可不差她這樣的人。
胡俊忽然沉默下來,過了片刻才回答道:“你應該知道,再淵善于卜算。”
李再淵的卜算能力,青鳶深有體會,他們相遇時,再淵就為她卜了一卦。但是為何她還是覺得那里不對呢!
一直安靜的聽著她和胡俊一問一答的付安白,卻在這一刻開了口:“既然他善于卜算,為什么沒能阻止那場悲劇呢?”
青鳶一愣,沒錯就是這樣,她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就在這里。再淵善于卜算,那么是不是表明他早就就算到了,這件事情的發生。既然如此,他為什么沒有阻止。
胡俊顯然早就料到他們會這么問,他嘆了口氣回答道:“你們知道為什么再淵的身體,為何如此之差嗎?”還未等青鳶回答,他又說道,“因為妄動卜術,有違天道,是要折壽的。再淵這些年,哎!正因為如此,他才注定比浩京還要短命。至于逆天改命,這樣的后果怎是他可以承受的。”
安白的臉色瞬間蒼白,青鳶也僵在當場。原來如此,不是他不盡力,而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