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俊一早就離開去了他姥姥那里,因為害怕姥姥真給他吃了要命的**,他一點也不敢耽擱。
看到青鳶獨自一人回來,李州感到奇怪:“紅梅姑娘呢?”
“她不回來了。”青鳶將劉繡家發生的事情,和紅梅的選擇,一起說給安白和李州聽。
兩人都沒有發表什么意見,紅梅對于他們而言,原本就是個陌生人。如果不是胡俊,李州根本不會知道紅梅這樣的鬼。安白,他除了擔心紅梅會不會影響劉繡的正常生活,再也沒有其他的表示。
青鳶忽然覺得自己很累。這種精神上的疲憊感,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消除。她找了個借口,回到房間休息,點燃紅梅用剩下的生犀,淡淡的香味傳出,給了她一種久違的安寧。
這些香料紅梅再也用不上了,所以都送給了她。她拔下頭上的碧凝簪,放在手掌上把玩,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簪子,才讓她有了今天的局面。一個讓能讓她如同活著一般,卻又沒有任何活著的感覺的寶物。
第一次她懷疑這簪子究竟是個寶物,還是一件蠱惑著他人,踏上不歸路的邪物。她握緊簪子,將它插會頭上。無論好壞,這條路都是她自己選的,現在也只有繼續走下去。
她走進廚房,家中的男人都不太會下廚,所以一日三餐都由她承辦。青鳶做完晚飯后,她取出藥瓶,想將藥粉摻進安白的飯碗中。
“你在做什么?”
她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進廚房。這聲呵斥,讓她驚的差點沒有握住藥瓶。像是做了壞事,她第一時間想到,將藥瓶藏到身后,并且也這么做了。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門外站著的人是付安白,他見青鳶最近情緒低落,原本想借著機會幫幫忙,順便開導開導她。哪知道剛要進廚房,就看到這一幕,青鳶她藏在背后的瓶子里,究竟裝著什么藥?而她剛剛又想給誰下藥。
這是青鳶第一次看到安白如此生氣,他臉色鐵青,根本不給她辯解的機會,上來就奪走了她藏在背后的藥瓶。
他緊繃著臉,聲音嚴厲:“這是什么?”
青鳶不敢直視他,撇過頭,沉默不語。她能告訴他,那些是幫助他恢復記憶的藥嗎?
他見她什么都不說,便將瓶子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這是這么一下,他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幸而及時扶住桌子,才穩住身體。
“你沒事吧?”青鳶上前扶住他,卻被他猛地推開。
他的臉上血色褪盡,眼中盡是不可思議。青鳶第一看到這樣的他,內心里感覺到一絲恐怖。
“這是,這是!”他的聲音透著痛苦,在聞到那藥粉的一瞬間,很多畫面沖擊他的腦海,很多很多不屬于他的記憶在他眼前閃過。這一刻他甚至懷疑,他究竟是付安白,還道塵?
這藥竟然可以讓他恢復記憶,在易安的幫助下,他早就壓制了那些記憶的恢復,他雖然對前世好奇,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恢復那些記憶。那些是屬于道塵的東西,他從內心深處不想,也害怕接受這些不屬于他的東西。
因為他害怕,一旦接受了這一切,他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他是付安白,不是道塵,也永遠不想變成道塵。
他捂住胸口,那里似乎有什么正在崩碎,聲音帶著痛苦:“你就這么想見他?”
青鳶看著他,腦中一片混亂,過了片刻才反駁道:“不,不是的!”
“哈哈哈!”他笑的很慘淡,“你看,你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我是付安白,永遠都不可能變成道塵,這一點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說道最后,他幾乎是用力吼了出來。
“不是的。”她想表達她知道他不是道塵,可是在內心深處,她一直就將他當做道塵,她無法說服自己,“只要你回復記憶,一切——”
“別說了。”安白的眼中盡是失望,他的聲音帶著疲憊與憤恨,“原來你一直都是這么想的。我明白了,明白了。”
說完,他扔下她奔出廚房。青鳶在這一刻有了強烈的預感。如果,如果這一次不阻止他的話,她將會永遠失去他。
她追了出去,可是安白跑的實在太快,她只能緊緊的跟在他身后。
“安白!”青鳶在后來喊著,但是付安白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拼命的向前跑。
青鳶徹底慌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出現這種局面。她沒有想過安白會如此抗拒道塵的記憶,眼下只有先阻止他。
她加速,安白也跟著加速,甚至比她還有快些,眼看他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青鳶開始急了。
忽然她發現付安白前面的樹上做著一個人,她頓時像是遇到了救星,大聲喊道:“范侯,幫我攔住他!”
范侯這些天一直徘徊在村子周圍,付安白選擇的方向,正好是范侯活動的區域。范侯雖然搞不清情況,可是聽到青鳶的話,還是從樹枝上跳下,一把抓住了付安白。
安白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范侯,他掙扎了幾下,卻還是沒有從范侯手上掙脫。甚至扯壞了衣服,范侯還是緊緊的抓住他,不讓他離開。
等到青鳶趕過來的時候,她上前抱著付安白,帶著哭腔的質問:“你為什么要跑?”
安白終于不再掙扎,他死心般的垂下雙肩。只是眼中的絕望,卻還是刺痛了青鳶,明明不會感覺痛,為什么還是有這種錯覺。
“你們這是在做什么?”范侯雖然幫她攔著了安白,可不了解事情的他,到此刻還糊里糊涂的。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
付安白撥開青鳶的手,語氣說不出的生冷:“你想怎樣?”
“我!”青鳶慌了神,“我不知道,我不想,我不知道,不知道。”
她太混亂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確,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不傷害付安白。
“要不要我告訴你!”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嘲諷,“先將我囚禁起來,再把那些藥都灌進我的身體里,直到那一天我徹底變成道塵。”
他轉過身,死死的盯著她,眼神中帶著嘲弄和讓她渾身發抖的恨意。他恨她,原來她做了這么多,到最后只是讓他恨她。
這一刻她真的害怕了。
“你不說話。”他又繼續,只是眼里的恨意越發明顯,“還是不想承認,你的虛偽,你的偽善。”
青鳶瞪大雙眼看著他,說不出話,舌頭凝結,思維凝固,就連身體都像是被凍結住一般。
“這些年,你收養我,是不是一只打著這個算盤。”他似乎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聲音里的怒氣也越來越強烈,“你算計的可真好,真好!呵呵!只有我這個傻子才會相信你,甚至——”
啪的一聲,讓整個樹林都沉寂下來。
付安白捂著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范侯。
動了手的范侯終于找到機會開口:“小子,我不知道你在發什么瘋,可是你青姐這些年對你的好,可不做假,你說這些話,不叫她傷心。”
安白苦笑道,聲音帶著說不出的凄涼:“傷心!不!她不會,她不會為我傷心的,能讓她傷心的人是道塵,不是我。”
“說什么傻話呢?”范侯聽后,又想上去揍他,卻被青鳶拉住。
“你說的對,她不會為你傷心。”
突如其來的聲音吸引了所以人的注意。
“師傅!”
“易安!”
易安的出現,讓原本混亂的場面,越發難以收拾。
“你想做什么?”青鳶警惕的看著他,她可沒有忘記,她和易安之間可有死仇。
“來看我徒弟。”說完易安向付安白招手,“還不過來。”
付安白猶豫了,他沒有想到師傅會在這個時候找到他,根本沒有想到易安會出現在他和青鳶兩人面前。他還沒有來得及想清楚一切,腿便不由自主的向著易安邁去。
“安白!”
青鳶的呼喚,沒有改變他的決心,他只是頓了一下,卻更加堅定的朝著易安走去。青鳶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失望。她覺得他邁出去的每一個步子,都狠狠的在她的心上踏了一腳,她感覺腦袋里嗡嗡作響。似乎有什么正在從她的身體里剝離出去。
易安露出滿意的微笑,終于等付安白站到他身后后,他才說道:“大膽妖孽,逗留人界,是想挑起禍端?今日本座便收了你,叫你還如此作惡?”
“作惡!”青鳶冷笑著,“究竟是誰在作惡?”
她盯著付安白,卻見他低著頭,根本不敢看著她這邊,她失望,失望透頂。這一刻她有一種,什么都無所謂的感覺。
易安眼中帶著怒吼與厭惡,對著安白鼓舞道:“安白,還不快隨為師一起收了這個妖孽。”
付安白沒有動,他還在掙扎著。易安見了也不催促,反而自己祭出靈符,口中念著咒語。
青鳶知道今天這場惡斗,恐怕是要逃不了,她小聲囑咐范侯,找機會逃走,這件事跟范侯沒有多少關系,沒必要將他牽扯進來。
可是范侯卻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這里:“我走了,你怎么辦?”
在這種時候,能上說出這種話,足見他的為人,可是現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你先走,我有脫身的方法。”
“你這騙子,別當我還是那樣好騙。”范侯將她拉到身后,“你根本就沒有打算活著離開吧。”
青鳶沒有想到,自己的想法會被范侯看穿,沒錯經此一役,她多少有些心灰意冷,求生的**的確不是很強。再見付安白就在這里,她到要看看,如果她要死在易安手里,他會不會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