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上海,可到處都是英法租界,外國人幾乎已經占滿了上海的三分之一。
特別在上海開埠之后,租界里的外國僑民、商人,錢賺的又多又快,他們要尋歡作樂,就建造了跑馬場、酒吧、舞廳。
但很多人并不滿足,于是吃喝嫖賭體育文娛游戲等幾乎無所不包的規模宏大的總會便出現了。
上海也陸續興建了英國、美國、德國、法國等總會大樓,他們現在所在的匯中飯店,就是19世紀50年代的英國式三層樓建筑。
家茵雖然學的是日文,可有了一年留洋的經歷,英文的水準已是在會說英文中的佼佼者了。
如今在上海什么都是外國的好,飯店要去英國人開的,汽車要坐德國人造的,衣服要穿法國人設計的,連交際名媛每天討論的也是國外的某某電影明星。
家茵一直覺得,比起這琳瑯滿目又華而不實的東西,只有中國千百年傳承的古文化更能與她產生一種獨有的共鳴。
她不訥自己像其他千金小姐們一樣,每天在鏡子前對著自己的臉涂涂抹抹大半天,用這精心準備的面龐,喝上幾口在外頭呆不了幾刻鐘就得回家的下午茶。她想有這點時間還是用在看書來得更值。
話題拉回來,家茵這菜單都是用英文撰寫的,心里便想,這要讓不懂英文的看了去,還怎么點菜。別說點菜,就是帶著一一二二的小姐來這里吃飯約會的男人們,遇見了這種情況,更是尷尬。
因為是晚飯,家茵沒有看那些油膩膩的牛排叉燒。她只為自己點了一小份清口的水果沙拉和一盅荷葉桂花羹。
對面的白先生點的也不是什么套餐,只見他對侍者說了什么,侍者就照他的吩咐去辦了。
家茵能感覺到這位白先生是屬于有品位的人。
兩人點完餐,就都靜靜地坐著。
她原以為今天要見的這位人士,也是需要巴結自己的父親,獲得攀龍附鳳機會的人。
可現在看來這位白先生也并不在意與她多找一些話題,他倒更喜歡坐著去看窗外。
家茵雖然不喜歡對她窮追不舍的男孩,可出現這種對她不理不睬的人,難免會讓她的心里有了那么些許的失落。
她想這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欲望和虛榮心吧。
此種情況下,越是安靜反倒越是別扭。
她雖不覺得男女約會時,女方先開口是一件多么丟人的事。只是她現在是不知道要說什么。
她根本就不了解坐在對面的這位白先生的性格和喜好,所以也不知怎樣能自然地拉出一個切實可行話題來。
她忽然想到中國古時候的女性都只是在新婚之夜,見過陌生的男人一面后,就變成他所謂的妻子,并要與此共度余下的一生。
她更是不敢想象兩個陌生的人在那一晚是如何洞房的。就她而言,她是不可能讓一個陌生的男人壓在她身上做那件事的。
在她心里,一個女孩變成女人的一刻是無比神圣的。